第6章 关键时刻掉链子
片刻沉默过后，程小六开口道：“陈大奎，你们又不在这儿混江湖，过来作甚！”
虽然口气很大，却因为一口童声大打折扣，他话音一落，对面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为首的那个男孩陈大奎笑得最欢，前仰后合。
沈夕颜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谁能告诉他们，男生处于变声期尖锐的公鸭嗓真的很难听！非常难听！比熊孩子的哭闹还要让人暴躁啊！
拳头下意识地攥起，她整个身体都因为过于烦躁而摆出了攻击姿态。
“妈的，这小毛头还想打架？”陈大奎戏谑地往前一步，一把拽住沈夕颜的衣领，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戒奶了么？我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小毛头！”
“喂，你放他下来！”程小六颇为着急，“他才五六岁，你跟他这么小的孩子一般见识，以后会被所有人耻笑！”
陈大奎冷哼：“年纪小，可本事却不小，今儿在咱们的地方，白白拿去那么多银钱，咱们今日空手而回，怎么看都是这小子干的！”他说着，将沈夕颜又往高处举了举，“要我放过他，也成，今儿你们拿的银子全都给我们，这事儿就算了了！”
程小六还没开口，沈夕颜便恶狠狠地“呸”了一声：“那也是我凭自己的本事拿的！你们没本事还想抢，真让人笑掉大牙！”
“妈的！”陈大奎没想到一个奶娃娃也会出口奚落人，恼羞成怒，当即用力往前一掼，沈夕颜当即在地上滚了几滚，掌心膝盖都擦破了皮。
程小六忙跑过去拦在沈夕颜身前：“你们欺凌弱小！”
“今儿还就欺凌弱小了！你能奈我何！”陈大奎说着，其余几人也围了过来。
程小六撸了把袖子，怒骂一声“丫丫的呸”就冲了上去，只是他也不过才八九岁，在那群半大小子面前，跟鸡仔鸭仔一般，不过被人轻轻一推，就也栽倒在地。
许是厌烦阿黄吠个不止，陈大奎又反手朝阿黄头上丢了块石头。
狗子“唔”了一声便瘫软在地。
妈的，不仅欺负小朋友，还欺负小狗狗！
沈夕颜怒从心头起，她猛地爬起来，像之前那样高举圆乎乎的双拳，冲着为首的陈大奎就抡了过去。
没错，她又一次察觉到嗷了那股力量……隐隐约约的、像是在燃烧的力量。
只不过现在的感觉并没有那次强烈。
对付手无寸铁的半大小子，却是足够了。
沈夕颜气沉丹田，奶声喝到：“去！”
“啪”，双拳打在陈大奎腰腹，却什么都没发生。
陈大奎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沈夕颜尴尬地保持着推打姿势，半晌没动。
当然，更可怕的是，那股神秘力量又开始慢慢消散了……
别，别啊。
沈夕颜在心里拼命喊，可却没人能听到她的呼唤。
陈大奎轻轻地将她圆胖的小拳头挪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程小六，你养的这小毛头和你的狗一样，都是废物呢。”
程小六怒不可遏，想要再度挥拳，却被人轻易地打歪了嘴巴，陈大奎一声令下，他便被那些人团团围住，拳打脚踢起来。
沈夕颜气得小脸通红：“你们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不要脸！”
陈大奎嗤笑一声：“大家都是要饭的，有手有脚出来要饭，谁还要脸啊？”
沈夕颜想挣脱开来去帮忙，却被陈大奎紧紧地拎着衣服领子，半步都走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陈大奎终于喊停。
程小六趴在地上，浑身是伤，鼻青脸肿，那几个人又顺走了装银钱的篮子。
“这钱，我们就拿走了，往后你们也要多努力，好来孝敬我们哈！”陈大奎得意洋洋，带众人扬长而去。
沈夕颜又是生气又是担心，她懒得跟陈大奎理论，直接来到程小六身边，眼看八九岁的小朋友被打成这样，心疼得要命。
“你有没有什么跌打药，赶紧涂上？”沈夕颜眉头紧锁，小手虚虚抬着，不知要从哪儿下手。
程小六摇了摇头，眼中却怔怔地落下泪来。
沈夕颜更加焦急：“太疼了是吗？”
“不是的，阿岩……没人像你这么关心过我。”程小六抹了抹眼角，“我能看出来，你是真的心疼我受伤。不过没关系，我这种从小没爹没娘的孤儿，自小流浪，已经伤惯了，这不算什么的。”
沈夕颜鼻子一酸，不由得暗暗叹气，她抬手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程小六的嘴角：“不行，这么脏的布，要感染的。”
程小六听不太懂，却也不多问，只蹲在那儿哭。
倒是能看出来只是个小孩子了。
沈夕颜蹲在他身边，认真思考……这群人过来找茬，应该是她带来的偶发性事件，之前程小六的乞丐事业都还算顺利……
换句话说，程小六被她连累了。
可是，陈大奎今天那么高调发话，说以后还会过来，到时候程小六就一个小孩儿，能搞得定吗？
想到这里，沈夕颜忽地转头问：“小六哥，你的朋友们什么时候回来呀，是不是他们回来了，陈大奎就不敢来欺负人了？”
程小六抽泣着说：“嗯，他就是欺软怕硬，我几个大哥厉害得很！对了，他们明天就回，他们见了你一定很喜欢。”
沈夕颜只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她怕给人添麻烦，更怕连累无辜好人。
既然留在这儿只会让程小六被欺负……那……不如连夜偷偷跑路吧。
程小六又吃了点东西，便抱着阿黄睡了，沈夕颜坐在他身旁发了会儿呆。
她讨厌不告而别，可程小六这个小朋友讲义气又难缠，如果真的跟他讲了，他未必就会放她走。
本想着今天讨来的银钱都留给小孩儿的，又都被抢走了。
沈夕颜想了想，还是把初见时就想要送程小六的簪子塞在了草席底下，起码这样，可以稍微消解一下她丢弃小朋友的愧疚心理。
做完这些，她又拿了几块干粮，趁着夜色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