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愿者上钩
“喂？”电话那头是一个声音低沉的男子，短短一个字透露着些许冷冰冰和不耐烦。
薛志仁愣了愣神，他立即调整好了态度试探性问道：“请问您是谭先生吗？”
谭景霆下意识警惕道：“你是？”
“谭先生，是这样的，我是楚然的爸爸，我今天来找我的女儿，在家里帮她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了一份协议书，出于对女儿安全的考虑特意打电话过来问问。”薛志仁让自己饰演一个好父亲，好让对方放下心中的戒备。
电话那头的谭景霆嘴角微微上扬，鱼儿已经上钩，就看他如何能够把握住时机来钓起另外一条了。他的语气随即立刻放松开来：“原来是楚然的父亲，我和楚然最近确实是在协商一些事情，不过目前还没有结果，等有结果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然她其实对你也很有感觉，只不过这孩子她嘴硬心软，经常喜欢口不对心，她说的话往往都不能信。”薛志仁充分发挥他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优势，“这孩子长这么大身边就没几个能吐露真心的人，她也常常把自己埋藏很深，所以遇到什么事情都只会憋在心里，现在她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还不珍惜。谭先生如果真的不想错过她，就一定要给她足够的爱和信任，久而久之她慢慢就会告诉你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了。”
施楚然父亲在电话那头心思谭景霆一下就看出来了，他和她不过才见过几面，协议是他自己要给她的，对方压根就没有十分放在心上，又何来的爱与信任？他调查施楚然背景的时候知道她缺钱，但却没有细究到底为什么缺钱。其实细细想来不难发现若是摊上一个花钱如流水亦或者是喜欢道德绑架的家人，那确实永远都会处于一个缺钱的境地。
谭景霆道：“您是楚然的父亲，那我就先尊称为您一声叔叔吧。叔叔想必也看过那份协议里的内容了，我难道在协议里面没有体现出足够的爱和信任吗？楚然她嫁给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其实只要她愿意签了那份协议，里面的条条框框我可以当场兑现。”
薛志仁吞了吞口水：“这个你放心，楚然她肯定是想嫁给你的，我过后开导开导她，你们之前有什么误会肯定都会烟消云散。只是我女儿这么优秀，又长得这么漂亮，要是到时候我说服她了你却反悔了这可怎么办？你口头保证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吧？”
谭景霆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他悠然道：“那叔叔想要什么样的保证？”
“先付协议里的百分之十作为保证金怎么样？”
协议书里明确提到若是女方嫁给男方即日起男方必须向女方支付五百万补做彩礼，现在薛志仁狮子大开口要去百分之十，那就是要以五十万为保证金，五十万对于谭景霆来说自然是不算什么。但他总感觉薛志仁不靠谱。
见电话那头没有回答，薛志仁又试探道：“怎么，百分之十的保证金难不成谭先生觉得太多？你们有钱人也这般抠抠搜搜么？”
谭景霆嘴角一扬：“好，卡号一会儿发到这个手机号码上，三日之内会准时到账。不过我得加一个条件，若是叔叔五日之内没有办法给楚然做好思想工作，那恐怕叔叔就得原封不动地把这五十万还回来了。”
薛志仁心里一咯噔，嘴上强硬着：“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给她做好思想工作。”
翌日，施楚然起了个大早，她在这里哪里有什么好姐妹，只不过是口头上跟父亲随口拈来的借口，为了省钱她只能住在廉价的旅馆凑合。生活所迫让她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那些衣食无忧，生活富足的场景也只是在午夜梦回之时才能偶然窥见几回。现实是她不得不早起到横店的各个剧组转悠一下看看是否能揽到属于自己的活。
在横店的群演大多数和她一样都没什么钱，吃穿用度能省则省，但因为人员经常流动，加上大家除了在戏里能多一些交流，在戏外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因此从毕业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时间了，她什么人也不熟。
好巧不巧，今日赶早的剧组招募的群演全都满员，明天后天的也都排满了，对她来说最近的活儿也得等到三日之后。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三天，她很有可能没有收入，父亲又在这里，吃喝方面肯定都是要她来出钱，这么算来，她接下来的日子将会过得很艰难。
正当她愁眉不展的时候，一通父亲打过来的电话响起，她按下接听键，人还未说话，父亲那头就传来了急切的声音：“楚然，你快点儿回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情？”施楚然不想回去，回去意味着又要面临一堆大麻烦。
“电话里说不方便，你回来我再跟你说，这个事情非常重要！”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回去。”施楚然懒洋洋地挂了电话。对于自己老父亲的那个臭德行她还是清楚一二的，他的世界观里重要的事情无非是赌钱赌输了，到处躲债，生怕债主下一秒找上门。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这么着急，毕竟当初母亲癌症晚期住院卧床不起的时候他也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反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去知道母亲留给她的微薄存款。
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走回出租屋，刚回到出租屋里，薛志仁就一脸笑意地迎接施楚然回来。
他倒了一杯水端到施楚然面前，笑道：“水是暖的，放心喝，都是今天刚刚烧过的。”
施楚然觉得好笑，薛志仁这副德行多半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若非有事相求必然不会如此殷勤。
“爸，你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吧，不用这么绕来绕去。”
“你瞧你说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我关心一下你就这样不相信我？”
施楚然抿了一口暖水，在这炎热的夏天里心更加燥热了，有些无奈：“从小到大，你除了缺钱的时候会适当的关心一下我，平日里又哪里会主动问候一句我过得好不好。妈妈卧病在床的时候你更是”说到这里，施楚然胸中怒意肆起，闷着一股气又把话憋了回去。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薛志仁摆摆手，“以前是爸爸不懂事，现在爸爸想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我也知道你现在不容易，也不忍心看你这样受苦。”
薛志仁说得这么真诚，施楚然的眼底泛起一阵波动，她虽然告诫过自己许多次不要轻易相信薛志仁，可现在她还是想确定这个父亲是否真的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
紧接着，她看见薛志仁从抽屉里拿出的那份协议书，她眼底好不容易泛起的涟漪就这样重新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