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孩子生下来不能玩就没意思了
将暗中的人除去，又绕过出现事故的道路，马车回到原本的路线中，接下来自然是顺顺利利。
车马进入梧州地界，墨云芷从马车内往外看，逐渐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她并没下马车仔细回顾的打算，秦朔也没有建议，他们就像是到了一个寻常的地方，白日赶路，晚上在客栈住宿。
相比起墨云芷，墨清桓即便知道离着家里越来越近，依旧对于刚进入梧州时的景物并不熟悉，他年龄小，基本上没怎么出过远门。
但或许就是因为明白越发的靠近那个已经破败的家，墨清桓趴在马车的小窗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外面。
“公子？”
书羽不知藏剑山庄的事情，但他能感觉到小主子的情绪变化。
“没事。”
墨清桓摇摇头，又乖巧的坐下，他竭尽所能的想要表现出自己没有问题，刚刚的行为仅仅是因为好奇。
可小孩子的伪装能力终究是不够，就连书羽都能感觉出来，更不要说身为成年人的程玉华。
“诶呦喂，让我看看是谁欺负我家小徒弟了。”程玉华抄着墨清桓的腋窝，将孩子抄起来，“看这小脸，别是昨天的功课没背下来吧。”
“才没有。”墨清桓吸了吸鼻子，将隐约的哭腔吸了回去，“都背下了。”
“全部？”
程玉华一愣，他是真的有些意外。
在进入梧州之后，他为了不让墨清桓瞎想，难得打破了自己的随心所欲，跑去书坊买了一本医学的入门书籍，然后每天挑一些让孩子认字背诵。
才五岁的孩子，启蒙再早也很难认清医书里的字，所以程玉华有意将每日的功课多留一些，同时监督他早睡早起。
程玉华本以为这样的功课能够占据墨清桓闲暇的时间，却没想到他竟然在完成之余还有时间伤感。
伤感是不可避免的，他能坚持着不哭已经是很坚强的孩子了。
但这一瞬间程玉华才意识到，墨清桓的聪慧是超出他的预料与形容的。
“既然你说完成了，那为师就要检查了。”
程玉华检查昨天留下的功课，发现墨清桓所说的完成并没有掺杂水分，甚至还有些超额完成。
他险些要抱着孩子冲进前面那辆马车炫耀一番，然后又想起这是人家的孩子，自己才是捡到了宝。
原本只是想答谢墨云芷，想着随便教一教也能让墨清桓受益无穷，如今想来这孩子真的能接过他的毕生所学。
“师父的小宝贝啊。”
程玉华一边笑一边捏了捏墨清桓的脸蛋，功课没能改善他的心情，反倒是师父的举动让孩子满眼震惊。
怎么说呢，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师父好可怕。
墨清桓捂着自己的脸如是想着。
有程玉华各种插科打诨，墨清桓的情绪有一定的改善，等到他们终于进入安城的时候，他才见到了熟悉的地方。
昔日里他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跟着爹娘和姑姑在这边游玩，所以除了家里，他最熟悉的就是这边。
安城离着京城远，却也相当繁华，吃喝玩乐无一不缺，曾经的墨清桓很喜欢出来玩。
不管是年龄还是辈分，他都是家里最小的，也是最受宠的孩子，每次出来都能捧着一大堆零嘴和玩具，然后从头玩到尾。
曾经万般期待和喜欢的地方，如今再看到，只觉得处处都是家人的影子，却再没有一个人。
墨清桓看着人来人往，微微低头后，眼眶微红。
程玉华轻叹，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安慰的，毕竟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
那些说“你这样的遭遇我能理解”的人，其实根本无法理解，因为只有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程玉华从小就没有所谓的家人，所以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桓儿。”他把孩子抱起来，“明天要不要跟师父一起骑马啊。”
墨清桓抬头看师父，后者也不问他红着的眼睛。
“你看你母亲有父亲陪，父亲有母亲陪，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骑马都没人陪着。”
程玉华的性子有时候秦朔都招架不住，修炼三年才彻底学会了间歇性无视，而墨清桓小小年纪怎么可能学得来。
况且他也看不出哪些是真情实感，哪些又是故意卖惨卖乖，所以程玉华故意委屈巴巴后，孩子自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桓儿陪师父，师父不哭。”
并不会哭的程玉华把孩子抛起又接住，高高兴兴得半点看不出刚刚委屈的样子。
“真是师父的小宝贝。”
或许小孩子都喜欢这样玩，又或许是墨清桓不怕高，被扔起又接住后反而觉得兴奋，泛红的眼睛有些发亮。
墨云芷远远的看着那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回头要挑个时间感谢一下程神医。”
她轻声说，已经抵达了安城内最好的客栈，她自然知道墨清桓的心情不会太好，但以厉王妃的身份，她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孩子。
完全的旁观者是做不到的，墨云芷自己心口都像是堵了一团似的，压得每一次呼吸都有一种窒息感。
可她现在没资格以家人的身份去安抚墨清桓，反倒是程玉华有些疯的性子能照顾孩子。
“他难得碰到个不怕他的孩子，自然是有兴趣得很。”秦朔道，“他把别人家孩子吓哭过几次，然后说什么‘孩子生下来不能玩就没意思了’。”
就算能玩，也没道理让他一个外人随便逗弄，就算看似不着调的模样其实是有分寸的，别人也信不过程玉华。
如今好不容易赶上一个愿意主动亲近他的墨清桓，可不是个活动的大玩具吗。
“桓儿小时候更好玩，比现在喜欢笑。”
墨云芷淡淡的说，她说话时有些提不起兴趣，或许就是因为只有秦朔在身边，才会疲于伪装这种疲惫感。
秦朔并不戳破，也不会刻意的安慰和询问，他只是轻轻的出了门，没说去哪里。
他们有各自的人身自由，不需要时时交代行程，墨云芷没有多想，只是捧着一路都没有头绪的盒子，脑子里好似空白又似乎是一团乱麻。
客栈外的天色渐晚，晚饭已经准备好，秦朔却一直没回来。
墨云芷放下盒子，刚想让人去找，他便自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纸包。
“抱歉，回来晚了。”
秦朔将纸包放在桌上，等净过手后，才回来将纸包打开。
熟悉的味道弥漫出来，墨云芷看着纸包里的东西，指尖蜷缩起来，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