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些遗忘的记忆,瞬间串联起来
那一瞬间,墨云芷浑身的血都有些冷。
宫里的肮脏她是知道的,可墨清桓只是个与皇家毫无关系的孩子,就算有人怀疑他的血脉,可一个五岁的孩子再得宠也妨碍不到皇位,更影响不到后宫的平衡。
这样的一个孩子竟然能在宫中中毒,竟然有人想要毒害他。
墨云芷求的不多,她甚至不敢奢望墨清桓能因为墨家惨案得到多少补偿,如今她只祈求孩子余生不必饥寒交迫,能够安全的活下去。
可这样一点点祈求都做不到,难道孩子没有死在红烛岭手中,却要葬身深宫吗?
“下毒的人是谁?”
墨云芷冷着一张脸,将刚刚因为钱袋子而喜滋滋的宫女吓得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妃娘娘恕罪,奴婢不能说。”
“不说?”墨云芷冷笑,“你已经说了,就没有回头路,难道以为只说了一半就能免责吗?”
宫女被吓得脸色苍白。
墨云芷示意莲心再拿出一个钱袋子,然后放到宫女眼前。
“你放心,本妃不记得你,也不记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语速缓慢的说,“本妃听说深宫之中容易发生意外,折损两个宫女太监,是常有的事。”
这一点倒不是真的,就算宫里人多,所有人也都是登记在册的,即便只是个微不起眼的小宫女,无故失踪也是不行的。
墨云芷不过是吓唬眼前这个宫女,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比单纯的威逼利诱有效得多。
果然宫女看着眼前的钱袋子,又被吓唬一通后,咬咬牙抬起头。
“起来吧。”
墨云芷让她起身,宫女就站起来小声说话。
“下毒的人是六皇子。”这回不用问她就继续往下说,“太过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但六皇子被皇上罚闭门思过三个月。”
六皇子自以为没人知道他的太监去拿药,可深宫之中有得是阴毒手段,皇帝也是经历过夺嫡才以行五的身份登基,一堆有着八百个心眼子的大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一个孩子错漏百出的投毒。
所以墨清桓中毒昏倒不久,六皇子投毒的事情就被查出来,皇帝因此大发雷霆,罚六皇子罚闭门思过三个月。
“只是罚闭门思过三个月?”
墨云芷问,宫女便点头。
她不知道王妃是怎样的想法,所以不敢说带有感情色彩的话,只客观的叙述自己知道的消息。
可毕竟是六皇子啊,那位小公子又没有丧命,皇帝自然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
墨云芷明白这一点,她只觉得往日带着热意的风有些冷。
这种冷是从骨血里散发出来的,激得她险些失了理智,恨不得现在就将墨清桓抢走,然后不管不顾的离开京城。
但是不可能,这里是皇宫,别说带走孩子,她现在就连看一眼都做不到。
墨云芷摆摆手让宫女离开,莲心便上前“嘱咐”了几句,才放她走。
“王妃。”莲心看着墨云芷的脸色,“咱们回府吗?”
她试探着问,后者却久久无言。
天色越来越暗,再不出宫就有些麻烦,墨云芷如今的身份只是亲王妃,在宫内没有那么多权利。
“莲心,走吧。”
墨云芷的思维还是被理智拉回来,这里是皇宫,不是她单枪匹马就能任性的地方。
她不能无故去郑贵妃宫里看孩子,也不能无诏就去见皇帝,她能做的只有听话的进宫,然后听话的出宫。
“王妃,您若是想知道那位小公子的事,可以回去问王爷,王爷肯定会帮您的。”
莲心劝着,想让王妃放宽心。
墨云芷如何不知道这一点,她又哪里不知道自己打探非常冒险,可她无法向秦朔解释,为什么她那么在意一个父母不详的孩子。
她没有回答莲心,只是以最快速的出了宫门,未免秦朔担心,又让人先一步回府传消息,说在皇后宫里多留了一会,所以才晚了,不过现在已经离开皇宫,一会就能回来。
秦朔接到消息的时候,是才忙完缠身的事务,又正因为到这个时间墨云芷还没回来,所以着急要进宫找她。
收到消息他才放下悬着的心,干脆去听雨轩等着墨云芷。
听雨轩里,一如既往的安静,秦朔进屋后,看见的是已经熟悉的摆设布置。
他环视一周看到了梳妆台,念及之前那枚簪子,他想看看墨云芷的首饰都是什么样式,以此寻找一下规律。
实在是在府里她穿戴的首饰太少,出府的时候还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他光靠观察完全找不出规律。
于是秦朔坐在墨云芷的梳妆台前,对着一堆并不是很懂的钗环有些犯难,即便真的看了,他还是找不出她喜欢的风格——这些都是萧依依留下的,怎么可能有墨云芷的风格。
没办法,秦朔只好无奈放弃,他摇摇头要离开梳妆台的时候,看到角落的一个盒子。
盒子摆在表面,应该是惯用的东西,可观察周围的痕迹,又好似许久未用过。
秦朔并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可关于王妃的一切,他都想要了解。
于是他伸手打开那个盒子,不过在打开的那一刻,秦朔然又这样做不太好,毕竟这是墨云芷的东西,他不问一声实在不好。
然而就在秦朔并没有看清里面就想关上的一瞬间,一种熟悉又陌生的香味传出。
秦朔愣住,这种味道他闻到过,而且不止一次。
有些遗忘的记忆,瞬间串联起来。
他想起程玉华给他的布片,最初他觉得闻到过那种味道,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而且调查了这么久依旧毫无头绪。
现在他知道在哪里闻过了。
那是萧依依每次接近他的时候都会带有的味道,但因为厌恶和躲避,让他想不起来味道的来源。
而这种味道,就是刚刚盒子里传出的。
秦朔将盒子彻底打开,里面沤子的味道无比清晰,与布片上的区别只有浓烈和寡淡。
昏暗的房间里并未掌灯,铜镜的映衬下,秦朔的脸色冷沉。
他拿着那罐沤子,甚至呼吸都加重了不少,如果不是极力控制着,他怕是要把瓷瓶捏碎。
因为秦朔另一只手,已经用力到指骨发白,忍不住微微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