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谢殇本心并未起疑,虽未曾亲眼见过,但这样的事情,倒是听说过不少。
竟没想到会这般磨人。
他不耐烦的睨了车夫一眼,却见那人百无聊赖的正扣着手指。
察觉到从头皮上传来一道令人发麻的目光,车夫飞快看了一眼,旋即又以不到一秒的时间入戏。
“哎呀,菜都没了,这可怎么办啊?”
烈日高照,人群已经徐徐散去,只剩他自己,还在重复着一个人的独角戏。
谢殇眉目皱起,脑海中似乎有些某种想法在强烈叫嚣。
不对劲
他迈腿想离开,却毫无疑问的被车夫禁锢在原地。
这一次,谢殇不在有着方才的好脾气,直接一把将人踢开,脚下生风的跑了回去。
只剩车夫一人木然的待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勾勒出一个含带深意的冷笑。
谢殇跑的急而燥,到达目的地时,额头已经缀了一层繁密的汗珠。
周牧城透出窗口撞见少年,提着裙子跑出来迎道:“小七?你怎么回来——”
“小攸呢?”
没等她话说完,谢殇便喘着颤抖的气息打断她。
周牧城回想了下,不明所以的复述了沈攸的话。
“小攸同王夫人有事离开了。并让我留给你一句话。”
少年的阴鸷眸光亮了几分。
周牧城:“她同我说,锅中给你准备了饺子,让你待她回来时留一碗,她不蘸辣子。”
听到前半部分,谢殇都未曾疑心。
可却落在“她不蘸辣子”这句话时,却让少年人的瞳孔狠狠一颤。
沈攸无辣不欢,这对谢殇而言,几乎是深刻记于脑海的事情。
可她有意强调不吃辣,一定是有蹊跷可言。
“不对”
谢殇的眉目出现了少有的慌乱。
这明显是中了小人的奸计,是他的疏忽和没保护好的缘故。
周牧城看着他慌乱无措,也不由心焦起来。
“小七,可是小师妹出了什么事?”
谢殇强撑着找回自己的理智,点头道:“嗯,必须尽快找到,一刻也耽误不得。”
沈攸的双手被绑在一起,静静在一旁看着郑阳和翠儿商量对策。
自打谈话结束,她便被翠儿带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随意的被丢弃在了一旁,好似透明的工具人。
这里环境堪堪只有方寸大小,景色却煞是怡人。
打眼看去,倒像是专门幽会的地方。
翠儿来一次梧桐小镇,竟把身旁的精兵都拖家带口的领了过来。
那人通报:“庄主,已经得知消息。谢殇已经加派人马寻找咱们了。”
翠儿嘴角弯起,而后又与郑阳相视点头。
“看样子,该行动了。”
说罢,他还一脸小人得意的转头面对沈攸:“小姑娘,这出来混啊。总是要还的,你啊,也算是被我算计了一回。”
“”沈攸别过脸不想理会。
“哈哈哈哈哈。”翠儿仰天大笑:“你啊,终究是太年轻了。难道就没有想过阵法的布置难度。”
“我们落穹山庄足足花了几年时间,才针对出研究谢殇的法子,又怎会短短几日,便在未曾准备过的梧桐小镇设下此法呢?”
“难道你就没有生疑吗?”
沈攸顿了顿,而后讥讽般的勾起嘴角。
“我自然是有,可我断不会拿子衿的命来做赌。”
“你放心,这场局,你必输。”
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及笄那般的年纪,平日里的谈吐间,也不携带任何的攻击性。
却不想,偶尔郑重的发言,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翠儿面颊微微一动,强装镇定道:“那你便试试看,软肋太多,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主角团们走遍了梧桐小镇,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寻遍了边边角角,却也未曾见过有沈攸经过的迹象。
此时,失去庇佑的庭院中的孩子们,被郑阳派来的人试图强行突破结界。
孩子们聚在其中,强行撞击结界所产生的光波,继而重重的落在耳膜上。
小丫头们拼命捂住耳朵,不免被振出了泪水。
就像是狼群,隔着铜墙铁壁,想要围猎内里的绵羊。
林落阻止着大家伙,纷纷都进了屋中。
待人都齐聚在一处时,她小手置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嘘嘘,先别着急。沈攸姐姐告诉过我,在庭院的长案板下,特意为咱们留有一个密道,正是趁不时之需逃生来用。”
“苏哥哥,你带几个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来带着大家离开。”
苏一应下:“好,落儿,要小心。”
孩子们年纪虽不大,可面对这种情况却不争不抢,有条不紊的顺着暗道逃生。
……
结界被各种尖而利的法器不断攻击,纵使它再过坚硬,也难以抵挡长时间的撞击。
渐渐的,结界如撞破冰山的一角,裂口从一点,再缓缓蔓延开。
最终,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触即破。
砰——
结界如玻璃般炸裂,落于地面时,碎片又化作了一片虚无。
孩子们还未全然逃开,林落只能急忙送进最后几个可以逃生的可能,旋即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既事情已经无力回天,总不能让他们发现这个机密,葬送了最后可以逃生的希望。
看来终究,还是逃不过那黑暗的枷锁啊。
林落苦笑,下意识拉紧了苏一的手。
“苏哥哥,你怕吗?”
苏一转而将她的十指扣紧,几乎将血肉都融合在一起。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那便永远都有光。”
林落笑笑,随即闭上双眼。
在双目阖下的那一刻,一道剑风包裹住耳畔。
周牧城及江歌二人齐齐横亘在其中之间。
那帮方才还凶神恶煞之人,被这气场激的不由倒退了半步。
江歌挑挑眉,字里行间满是不屑。
“哟,还以为是哪来的山中老虎,实际上确是只会对小孩子假威风的纸老虎啊。”
对面的人脸抽了一下。
什么时候,竟还有女子羞辱他们的份了?
“兄弟们,别怕。纵使这两个女人再厉害,咱们后面还有援兵呢!”
江歌冷笑,勾了勾手指嘲弄道:
“来。”
在另一边,黑白双煞堵截在了援兵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就杵在梧桐树林交叉口的正中央,背靠着背,时刻警惕着。
陆飞昂作为一个现代人,从未见过血腥的场面。
禁不住双腿打怵:“江师兄,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其实是个战五渣,被青云派录取纯属意外。”
江莀信心满满、斗志昂扬,说出的话却险些让陆飞昂当场血溅三尺。
“别怕,这是我第一次实践演练上战场。”
第一次
他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个第一次的?!?
对于江莀这个人一多,就犯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陆飞昂能相信才有鬼!
别到时候把敌人都当幻化成江歌的脸,那可就当场就被吓尿了。
骤然,从林中的一道岔路口,跑出迈着矫健步伐的一群人。
是郑阳派来的侍卫。
人群看着矗立在道岔口的两人,顿下了脚步。
几十张懵圈的脸对上黑白双煞,有些不解。
还没开始打,江莀不出乎意料的囧在原地,两眼冒金光,险些没有站稳。
陆飞昂心头念叨:就知道江莀这厮不靠谱。
正恹恹想着,从另一边的岔路口,又转而冒头了另一队人马。
是翠儿派来的精兵。
两对人来之前也没个商量,论谁看上去都是一脸生。
一时间,黑白双煞好似成了那局外人。
咦?
对啊。
陆飞昂灵机一动,既然他们看上去都是素未谋面,不如让他们相互残杀,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啊!
紧接着,陆飞昂抱胸,摇头晃脑、表情格外欠揍的说道:“别怕,他们那些残兵啊,看上去就不是咱们的对手!”
“”
两对人马怒目看向对方。
心中无一都在私腹着:
看着两个人的穿着,明显是和那两个女人同为一伙的修士。除了肋下的剑,基本是孑然一身。
本以为是两个杂碎,却不知,竟携带了这么多人马!
还敢说我们是残兵!
岂有此理!
作为主上手下的得力兵马,他们绝对受不了如此羞辱!
结果不出所料,陆飞昂拖出已经口吐白沫、将近昏厥的江莀,身后本是同根生的人马,开始了相互残杀。
陆飞昂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单手扛起江莀。
只留下了一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陡然,他脸上的笑僵硬住。
半眯起眸子,还以为自己没看清。
对面有一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便从不远处跑来。
但那神态、那表情
不正是许久未见的腿毛兄长青吗?!?
长青受谢殇之命,也携带着一队人马从不远处跑来。
他开心的门牙险些飘出来,终于可以再一次受城主的命令了!
自打那次滑铁卢后,他久久不能堪以重用。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乃至于看见人的那一刻直接脱口而出:“我来了!郑阳和翠儿的人马,等着受死吧!”
两个打的正在如火如荼的两队人马,骤然一停。
什么?!?
郑阳和翠儿???
不对啊。
就算没见其人,也应该听过人吧!
难不成他们可能、也许、大概一直都是在自相残杀?
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骚操作啊!
可恶啊,这是多么心思深沉的人啊!
枪打出头鸟,所有人积压的怒火,一时间齐齐对上了打前锋的长青。
刹那间,无数张陌生的脸对上了长青的目光,顿时傻了。
怎么回事?
这里的兵,都这么敬业吗?
还没开始打呢,怎么火药味就这么大了?
有一种错觉,他还以为,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多人。
长青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便被一群来势汹汹的人团团围住。
“不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我?”
领头人率先开口:“不认识!干脆看你不顺眼罢了!”
长青也不是软性子的人,撸起袖子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个拳头淹没在其中。
“你等着。”
在角落里的陆飞昂还怀有一丝侥幸,蹑手蹑脚的想要离开之际,却被一只手狠狠的拉到了“拳打脚踢”中。
两人的狼嚎声久久不散,到最后,竟是早早被吓晕的江莀,毫发无伤的躺在战争的边界。
有的时候,人真的不能太精明。
傻人有傻福。
有时候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