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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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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单阿瓷找了份报社的工作,由于是俄罗斯留学回来的学生,还这么年轻,在人员短缺的当地很是吃香。加之单阿瓷还说自己在俄罗斯生活过很多年,于是面试她的编辑第二天就把驻俄罗斯记者传回来的邮件发给了她。

    到哈尔滨已经一周有余,往日的老房子早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与曾经的模样半差不离。期间路过几个老邻居,都来敲过门,其中也不乏姥姥的昔日好友,坐下三言两语,满是关心。

    她们好奇国外的莫斯科长什么样子,也想念一起长大,相伴数十载的好朋友。

    她们当年走的匆忙,什么都来不及告别。

    阿瓷也只是静静的听着,末了她说:“都挺好的,我不习惯外面儿,回来待一段儿时间。”

    再至于别的事情,她什么也没说了。这几个老人她曾见过,每年暑假回来总会跟姥姥一起去打打麻将,她都记得。

    转眼三月就快过去了,月末的时候主编说请大家去吃饭,财务问了下原因,主编才不好意思地把请帖一一发下去,他说后天结婚,大家都来。

    阿瓷不想去,但这是喜事,她未免主编当众尴尬,才趁中午休息的功夫去找他把请帖退了。主编知道这个新来的小姑娘,俄翻做的不错,就是不爱说话,所以他也客客气气的,见人家不去,他也不自讨没趣,接下了退回的请帖。

    但多少还是要问一句的,“咋不去啊?不好意思?”

    阿瓷回他:“不是,这段时间电报和邮件传回的资料都很多,我要翻译,没时间。”

    主编表示了解了,他也不强求这一个份子钱,但还是关心似的说了句:“小单啊,你也不用这么拼命地工作,你看宣发不也挺闲的。”

    她也不管主编有没有什么画外音,打完招呼她就出去了。

    傍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又碰见了那只小三花,三花不知道是谁家养的,也不像无家可归的猫那样瘦骨嶙峋,通体圆润修长,看着还挺干净。

    她没管,进门之后直接落锁,昏黄的灯只开了一盏。街道里饭菜飘香,炒菜与人声此起彼伏,小孩子的吵闹过后又是中学生放学的车铃声,没有一刻安静,衬的只有微亮灯光的客厅更显落寞。

    单阿瓷从沙发上起来,收起刚译完的一则报道,随手拿起回来时买的红糖馒头,就着温水两口下肚。

    她起身伸了一下懒腰刚要准备去拉窗帘,就听到屋外有人敲响了大门,她打开院儿里的灯,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去,开门一看是个小孩。

    小孩梳着两个麻花辫儿,辫子的尾端分别掐着一朵粉色的花,她似乎出来的也挺匆忙,没穿什么厚衣服,这会儿脸颊冻得红红的。

    小孩看开门的大姐姐出来了,不太好意思的把手里的菜端起来给她:“这是我奶奶让我送来的,她说直接给你就行。”

    阿瓷一开始没想着接,但是天冷的把她鼻子都冻出来了,她只好拿起来,问:“是李奶奶家吗?”

    小孩儿点头。

    阿瓷说知道了,谢谢。小孩就准备走,刚一转身又忽然转回来,阿瓷关门的动作随即也戛然而止。小孩告诉她:“我奶奶说,盘子不用送回来了,你留着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重新落锁,把院子的灯关掉后走到厨房里拿了一双筷子出来。灯下那盘菜色香味俱全,左边一撮炒土豆丝,右边一撮木耳肉片,上面放了一些腌黄瓜。肉片瘦肉不多肥肉占了大半,但看着像是故意多给了她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来说话的时候看她长得太瘦了。

    单阿瓷从小就不爱吃肥肉,姥爷每次都给她挑出去,但今天一点儿也没犹豫,拿起桌上最后剩的两个馒头一起进了肚。

    本来那两个馒头她是准备留着明天吃的,不过今天吃了也正好,其实她还没饱。以前姥姥姥爷还在的时候,她每天吃好几碗儿饭,姥爷总是给他烤俄罗斯面包,天天拿面包当馒头。

    想着想着月亮的光就照进了屋子里。

    单阿瓷躺在床上,透过月光看床头上的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她又拿起手机,翻到了母亲的电话号码,犹豫着拨过去,依旧只有响不尽的嘟嘟声,一声一声地打在单阿瓷的心上。

    她慢慢地蒙上被子蜷起身来,熄灭的手机任由它放在哪里不去管。

    四月的时候天气逐渐回暖,街上不再起冰打滑,厚重的衣服减薄了一层,堆积的雪也化得不见踪影。单阿瓷的身份证也重新下来了,但因为母亲不在了,她去北京派出所办理关系证明又需要些时间,所以姓名依旧是原来的,无故多了许多麻烦。

    可暂时只能这样。她现在要先挣钱,把一切的事情都办妥了再去北京,在北京更改姓名,然后直接北上,杀进莫斯科。

    ——

    前些天匿名投稿的短文被发表了,单阿瓷凭借自己的能力拿到了第一笔钱,她首先买了一些酒,走到后院儿里洒在母亲的坟头,那里立了一小块儿碑。

    母亲说她要埋在生长的地方,这里有她一生几乎所有的回忆。姥姥姥爷在莫斯科老宅的后院儿里安静的躺着,那是姥姥希望的,姥爷跟她生活在中国大半生,本来约定好了晚年去俄罗斯乡下养老,谁能想世事无常。

    弥留的最后,她牵紧了姥爷的手,看着已经毫无生气的老伴,依旧决定留在莫斯科。更是未免阿瓷的麻烦。

    “只要跟老伴儿在一起,哪里又不行呢,反正都是死人了。”姥姥说这句的时候基本没了力气,两颗子弹穿进身体已经使她感受不到疼痛。

    这时的母亲刚刚气绝,单阿瓷一只手臂抱着母亲,一只手使劲压着姥姥肚子上的弹孔,可是怎么按都按不住,血还是咕噜咕噜地往外涌,她哭得泣不成声。

    说完后姥姥也去了,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杀人犯唯独把单阿瓷给留下了,但是却把她的护照搜刮走,拿在外面当面烧毁。她想去驻俄使馆办理临时护照,可去了两次都有人状似偶遇停在周围,第三次的时候甚至在半路碰上了佩戴枪支的主犯。

    她因害怕便立马躲了起来,结果当天晚上她正在后院埋葬姥姥姥爷,就听到有人在剧烈的打砸大门,她被吓得连忙藏到了地下室里。呆了许久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声音才敢出去,认真地填好墓坑,下午就带了一些钱从莫斯科出发。

    五天多的时间辗转至阿穆尔州市中心布拉戈维申斯克,后继续东南两天,至斯科沃罗季诺,再两天南下贾林达,备了些吃的从边线偷渡至大草甸子,沿山爬到黑河。

    这一路磕碰艰险,躲过了子弹,躲过了检查,躲过了山内猛兽,她一度想要放弃,可等摸到怀里的陶瓷罐时又一次次的坚持下来,眼泪早就已经干了。

    单阿瓷轻轻地抚摸上母亲的名字,扫了扫看不见的尘土,她站起来,拿好撒完酒的酒杯回到屋内,瞬间满天繁星不见人间灯火。

    三花在夜深人静中从屋檐上跑到后院儿里,舔了舔碑底部余留的伏特加,霎时辣的三花甩了一下脑袋,忙不迭的跑开,圆润的肚皮擦过墓碑,上面的名字贴着猫毛一闪而过,夜色下也看的清楚。

    那里仅刻了三个字,单传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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