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大胆!来人护驾!”离皇驾最近的阮昶大喊一声。
很快皇驾停下了,皇城司的人及御林军挡在了皇驾前。
雀女看着突然出现的方鹤闻师徒。
而坐在她身侧的荀尚却凝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的说辞。
荀尚摆手示意御林军先退下。
他的御林军和皇城司等的可不是一个带着崽子的男人,他的精锐等的是玄国余孽,他与雀女这次的计划是以他们为诱饵,引玄国余孽上钩。
可别跟他说这两个人是玄国余孽?
雀女知道荀尚在等她开口。
可是……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别问她。
这世上她最搞不懂的就是方鹤闻。
她甚至有些烦闷的说:“赶走。”
荀尚却是耐人寻味的后唇一笑:“看来真认识?”
阮昶也认出来了这两人,男人的银发变黑了还戴着斗笠,让他盯了好久才确认。
这小崽子他倒是认出来了,就是在山海阁出现过的那个孩子。
皇城司的人一听女主人都发话赶走了,走上前去,可还没动手,一阵劲风袭来,手中的武器便被折断了,砰砰铛铛掉在地上。
离谱!
皇城司的人震惊的看着掉在地上的断刃,很快后知后觉的慌乱后退。
直到这个时候荀尚才正眼看向男人。
很显然男人如果想杀人,在场不会有活人他不想杀人,那他想干什么?
当然荀尚不会关心这个人想干什么,他关心的只会是这个人的修为境界。
这个人的内修竟然在他之上!
他以为入归乾之后,这中原不会有在他之上的了。
看来是他自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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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朱雀之主,这事你还不解释一下?”荀尚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雀女嘴角微扯是该解释一下,她看向拦住皇驾的布衣男子。
“方鹤闻。”喊出他的名字。
男人清澈的眼眸动了动,斗笠下的脸微抬,似乎是在开。
“沈朱。”
“嗯?”雀女的记忆里男人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喊过这个名字,这一刻她的心底不知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仿佛这个名字不是她编撰出来的名字,仿佛她已经用这个名字很久很久了……
而从未有人喊她的名字就能带给她这么大的震撼感受,仿佛是跃过千年光影,直击人心。
虽然时隔这么久,但方鹤闻还是想解释。
……他以往从来不屑解释。
“那天你跟他们走我没有阻拦,是因为我以为以你的神力没有人能拦住你。”
他早看出她一身神力。
可是……他没有想过,她没有回来。
以她的神力,也只有她不想回,才不会回来。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才第一次觉得人生有那么一丝迷茫。
荀尚似乎是厌烦了这二人只见那种眼神交流,他忽然伸出手搂住女人的腰:“朕的朱雀之主,你似乎忘了正事。”
他们是要引玄国余孽上钩,不是为了在这里叙旧!
“方鹤闻。”她抬眸看向他,“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她停了一下,才继续道:“我还有事,不能在此久留……”
她沉默了一下,还是未说出口那一句改日再会。
皇驾驶离,方鹤闻沉默的让出道来。
直到他回过神来,牵着方箕往药摊走去。
他开始收拾东西,有好事之徒跑来找他套话,问他和皇上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那些人套不出来半个字便去问方箕,哪饴糖逗弄方箕。
方箕很久没有吃过饴糖了,虽然很馋,但也傲然别过脸不理会那人。
直到那些人自觉没趣的离开。
方箕才看向师父:“师父,我们现在去哪?”
“去追沈朱。”
方箕似乎是愣了一下,很快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太好了!”
在一个叫辅林的地方,皇驾遇到了伏兵。
但这些伏兵不知道他们才是中计的人。
但这一战也没有荀尚预料的那么轻松,因为这一次国师阿度垚控制了皇上的援军。
如果皇上的援军能早些来,他们也不至于这么艰难。
一场僵持不下的战役持续了两天。
而唯一的后路是阮夜鸣以山海阁暗号联系阿离和度雪迟。
若有万一,阮夜鸣会安排阿离带着皇上和他师父先走。
当战事持续到第三天的时候,荀尚确定他的援军赶不来了,当初为了做戏做的逼真他们并未安排粮草。
现在没有粮食了,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没有援军与粮食,随时都有可能殒命。
这一刻,他笑了笑,抱女人上马,将马鞭递到她手中。
“从那道山口出去,去找你的弟子,阮夜鸣让他们在那里接应你。”
“那你呢荀尚?”雀女看向他。
荀尚却是一笑:“朕乃天潢贵胄,朕不会有事,送你出去是不想朕分心。”妖神心思单纯,他想这么回答,她不会再问了。
雀女“嗯”了一声后骑马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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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荀尚所说,从这里出去,能与乌弋山离碰头,只是这道山口太小了,只能容一人行走。
如果大军一个一个从这里走出来,可能要半个多月。
荀尚没有带那么多粮食。
阿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阮夜鸣发暗号让他在这里等着救走师父,他便带了老四和几个弟子来这里等着。
说实话能在这里见到师父他都觉得新奇。
“老二没逗我玩啊?不过,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别叫我师父。”
“……”阿离无语,这女人都快一年不见了,是一点都不想念他啊!
他可是一收到老二的暗号就快马加鞭赶来救她了!
“先离开这里。”度雪迟打断他们,一些事阿离不知道,度雪迟知道。
说实话,恍然看向度雪迟的那刻,雀女又愕然想起方鹤闻来。
有时候她是真的觉得这二人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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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雀女一行遇袭。
伏兵有两手准备,知道有人会从辅林各处的山口逃出来,所以分散了一些人。
只是他们一行加起来也才十人。
“靠!什么鬼!老二暗号里没说对方这么多人啊!”阿离大喊道。
山海阁弟子:因为二师兄知道,你若知道对面人多肯定会在山海阁思量琢磨,磨蹭半天再出门,耽误事,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对方人太多了,明显打不过。
度雪迟忽然牵过雀女的马,对阿离喊道:“三师兄,我带师父走,你与诸位师兄弟分散他们的人手。”
“什么……!”阿离回过神来,度雪迟已与女人远去了。
好小子,留他断后呢!狠,真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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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桥上,刀剑声喑哑。
度雪迟一把长刀斩杀了追来的为首的人。
其他人迟疑之中他突然抱紧女人,将女人护在怀里,踏着马背一跃而起。
桥梁被劈成两半。
那些人被堵住了黑水河对岸。
就在一刻钟前,他对雀女说:“师父,我不会让你再死一次。”
言语中似乎带着深情厚谊,可这深情未曾从他的眼眸里泄露半分。
自然雀女不会信他的话。
她在顷刻间拔-出他腰间的佩刀,她从未见过他用这把刀。
“那你死。”冷厉的话从唇齿间溢出。
度雪迟的眉拧了一下,显然他应该是意外她的反应。
“你是人魂,不是人。”
就在雀女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才感知到这个人他不是人,他没有体温没有心跳。
他和去投胎的曲梨花的人魂有些类似,但又不一样。
“师父……”
他睁大眼睛看着她,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就连他自己都不会刻意去记忆自己的这一份秘密。
“妖物,你究竟是什么……”雀女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他。
直到追来的伏兵打断他们的对话。
他接过雀女手中的刀,他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
他一刀斩杀了第一个追上桥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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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逃出黑水桥三十余里,未见追兵。
现在他们二人同乘一匹马。
直到雀女勒马停下。
她提起度雪迟下马。
度雪迟感受到这个女人身体里强大的神力,这一刻她几乎是确定了女人不是人。
她不是曲梨花,或许从他在东田探听到她的行踪一路追到东海之滨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曲梨花了。
那个时候他以为她只是失忆了,却不想里子都给换了。
“你到底是谁?”度雪迟的眼眸变得幽深。
却不想女人反问他:“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人魂不经转世为何成人,你究竟是什么妖物!”
“可知用上古禁术不止是死罪!”她将刀压在他的脖颈上。
“坏了天道必经天伐,若说造你之人没被反噬我可不信。”她的眸光里是度雪迟不成见过的威严。
“你说的对,被反噬了,他死了,我亡了国。”
若说终极国亡于天道,也不假。
“所以你第一次在东海之滨见到方鹤闻,其实你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她手中的刀更用力的下压,直到他的衣领染上血水,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着。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是他天魂地魂皆全的本体啊。
而他是被终极国国师以巫术招走的人魂,再用禁术造出来的“玉人”,他现在的身体只是一块玉,被终极国国师以血水养大的冰玉。
在东海之滨他对风龙看都不多看一眼的时候雀女就感觉有蹊跷。
如今她灵力回来才破解了度雪迟身上的秘密。
“既然你知道那是你的本体,却刻意避开他,是你贪恋为人,所以你是想他永远三魂残缺?”
度雪迟的语气饱含怒意:“我心愿未了,绝不可能回归本体!而且……”
“而且,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让我回归本体,连方鹤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