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肆无忌惮释放自己恶意的叶小戌, 明显激起了宁楚珩的负面情绪。
姜定蓉能感觉到怀里的小鬼已经在悄无声息找他的武器了,叹了口气,按住他的手。
“门外说。”
其实她和宁楚珩之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整理整理心情, 照样能客客气气。但若是这会让叶小戌和他交手, 那可就头疼了。
一旦行踪暴露,她一个北楚少主, 怎么认识的宁将军, 怎么认识的叶影卫, 怎么眼睁睁看着这么两个人打起来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脑袋大。
相比较之下,和宁楚珩面对面谈那么两句, 好像也不显得格外难受了。
两害相较取其轻,姜定蓉十分理智的选择了不那么麻烦的一件。
她把斗篷脱下塞到叶小戌怀中, 把人按在床榻上, 给了一个眼神, 上一刻还如同小疯狗要冲上去咬人的他,这会儿接收了她的眼神, 倒是抿着唇老老实实不动, 抖开她的斗篷,把自己埋在其中。
姜定蓉起身整理了下衣袖, 瞥了眼宁楚珩,他沉默地侧开身。
手攥成拳, 沉甸甸地扫了眼床榻上埋在斗篷下的少女。
刚刚他没有感觉错, 从这个粉衣少女的身上对他有着赤|裸裸的杀意。
这种杀意让他不由提高了警惕, 此女绝非寻常闺秀。若是性情再乖张一点,岂不是对她也是威胁?
宁楚珩微微蹙着眉,跟在姜定蓉的身后出去。
此间是寺庙专门供给来往上香的香客落脚的, 有些是家中女眷多,有些是或老或少,但是大部分都是女客。男客几乎看不见。
宁楚珩这么正大光明的出现,姜定蓉在禅房外站了站,就觉着他的存在在这里多少有点突兀了。
索性直接沿着一排柳树往前走,走到快看见香客的地方才停下。
柳树边沿是用石砖砌起的围栏,姜定蓉手撑着石砖栏杆,眺望了一眼远方。
高山巍峨,俯瞰半幅山河。
一直在高处俯视世人,或许视野上都要被改变。
“有什么话说吧。”
她轻飘飘说。
宁楚珩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走了一路也看了一路,看着她从臃肿的冬裙换到轻薄的春装,看着她从时时刻刻关注着他到一次都不回头。
一路走来心态也算是平复了。
他跟在姜定蓉的身侧,同样手撑着石栏,风掀起他一缕发丝。
“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声音低沉。
这个问题困扰他许久。那日在山洞中,两个人纵使有了一丝破裂的痕迹,但是他抓了回来,补救了。她明显也接受了。那为什么又在抵达王都的城门,给了他重重一击?
姜定蓉的头发丝被风吹得乱蓬蓬。
她抬手捋了一下。
想,怎么说呢。
她本考虑过给他机会,甚至有了退让的想法,但是一个未婚妻的存在,让她所有的计划全盘打碎。
固然她需要一个孩子,她也选中了宁楚珩,但这并不代表她什么样的他都能接受。
一个路上找事的表妹已经够麻烦了,还有个未婚妻。
她是什么身份,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至于只抓着他吗?
再则不沾他人的人,这是原则问题。
但是要怎么给他说?说因为他的未婚妻?
姜定蓉可说不出口。就算她知道这是触犯到她原则,触犯到她尊严,但是别人不知。一旦用别的女子作为借口,一切都会显得十分苍白。
“理由不值一提,你可以理解为……”
姜定蓉斟酌了一下用词,而后轻轻一笑。
“腻了。”
啧。
她本想了一次,缘分尽了。可思来想去,这个用词说的好像她与宁楚珩之间有多少缘分似的。可是不用缘分这个幌子还能怎么说?
那就说腻了吧。
反正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按什么好心,目标明确不过是贪图他的身子。没得手还浪费这么长时间,她腻了不很正常吗?
宁楚珩得到了一个让他咬紧后牙槽的答案。
呵。
腻了。
从一开始就是她生拉硬拽将他拽入她布置的漩涡中,在其中无法自拔,最终沉沦。
他沉陷了,她倒好,一句轻描淡写的腻了,就将他彻底抛开?
宁楚珩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他伸手攥住姜定蓉的手腕,强迫她转过来面向他。
“腻了?”
姜定蓉没有看他,就算和他面对面,也还是目光盯着柳树枝。
三月初,柳树芽儿已经冒了一截,全然是小柳叶的模样了,嫩嫩的,瞧着就是生机勃勃。
看这小柳叶不好吗,为什么要去看这个男人的黑脸。
姜定蓉全然无所谓的态度让宁楚珩有了一丝被玩弄的狼狈。
宁楚珩居然发现,这两字最让他难受的字,可悲的是,居然最有可能是真的。
她真的腻了他。
不对。
宁楚珩冷笑了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过来,尽力忽略她眼中一丝不耐,压低了声音。
“腻了?你不是还有没有从我身上得到的吗?真的腻了?”
坏心眼的姑娘,对他身子的渴望高于一切,总是想尽办法想将他吃干抹净。
就连那一天也是,危险的时候,她满脑袋想的都是他。
他不信她真的对他忽然失去全部兴趣,说腻就腻。
姜定蓉被迫与他四目相对,看清了男人眼底的红血丝。
从王都城门分别至今他一直在找她的话,也有半个多月。
忽然不想骗他了。
“是我用错词了。”姜定蓉有错就改,垂下眸,“应该是厌了。”
没有得到的确谈不上腻,但是宁楚珩藏着家中人还与她亲昵的行为,着实让人有说不出的厌烦。
厌了。宁楚珩抿紧了唇。
她还真的说得出口。往日朝朝暮暮在她口中是厌了。
风起,柳枝条卷着柳絮朝她飞舞,其中一根柳条几乎要抽到她脸上来。
宁楚珩来不及反应,手已经在她脸侧挡住了柳条。
然后眼睁睁看着她,几乎是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宁楚珩狼狈地甩开柳条。
被人厌恶还做出这种姿态,她就是个坏心眼的姑娘,等着被她嘲笑吧。
姜定蓉没有嘲笑他,甚至有些不是滋味。
她眨了眨眼,抬手拨开了他的手。男人没有和她角力,顺势松开了她,而后轻轻往石栏一靠,长吐一口气。
颓然。
姜定蓉忍不住想,为什么一个言行举止从来都表里如一的男人,会骗她家中已有未婚妻的事情?
想不通,也不想了。反正今日这一场谈话过后,应该再无交集了。
坏心眼的姑娘没有嘲笑他,看他的眼神有一种让宁楚珩想要抓住什么的感觉。
他忽地又有了一丝活力。
“厌了我吗?我看不太像,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
宁楚珩不信她口中的厌了,腻了。如果抛开这两句,他沉思一下,立刻想起来她前一句。
不值一提的理由。
是什么理由不值一提?却又让她说在最前面?宁楚珩对此抱有很大警惕。如果她不是真的腻了他厌恶他,她就算任性,也不该是毫无理由的这么撇下他。
所以一定有什么是他忽视了的。
究竟是什么?
宁楚珩再次前思后想姜定蓉全部的变化,最后停留在王都城门前,陈伯和他的对话中,提到了夏湘湘。
宁楚珩忽然不太确定,姜定蓉是不是听见了。
他本意是想着让陈伯去给她解释一下夏湘湘的存在,但是还没有等到陈伯去,没有提到夏湘湘,她就消失了。这给宁楚珩一直以来的印象就是她根本不知道夏湘湘的存在。
而且……
他有种不敢相信。她会是听到夏湘湘存在就会不告而别的吗?
宁楚珩已然忘记陈伯对夏湘湘的身份定义,毕竟在他眼中,夏湘湘的身份太过简单,从始至终和他着实也没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
他抿了抿唇,试探着问:“与夏姑娘有关?”
姜定蓉眸色淡了淡。
倒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有脸在她跟前提及他的未婚妻的。
纵然一字未说,但是宁楚珩观察力自然能发现姜定蓉的表情变化。
他一时之间倒是愣住了。
几乎是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她居然真的是因为这种事有所介怀。
原来她比他想象中,要在乎他有些。他与她而言,并非可有可无。
连着半个月来的暴躁烦闷,在一瞬间一扫而空。男人神情柔和了许多,一时间像极了在路途中时,一直在姜定蓉眼中的模样。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张嘴想要解释,但是牵扯到祖父的旧事,正在斟酌怎么用委婉的方式说与她听,忽地,风声中传来一声短笛鸣。
宁楚珩面色一凛,扶着她的肩低语:“等我回来与你解释,人少的地方不安全,你去大殿附近,去找你的姑母。”
姜定蓉懒洋洋看着男人转身就走,风卷起他的衣摆。
果然,他来德善寺还有别的目的。
姜定蓉回想他的话,解释?
唔,比如说家中的夏姑娘只是别人家寄养的?再比如,他想着娶她为妻纳她为妾?无论这个她是谁?
啧。
更烦了。
狗男人,别的本事没有,惹人烦躁的本事倒是一流。有这本事,倒不如把他投放到夷军去,让夷军为他烦躁,说不得让她无伤捡一场胜仗。
姜定蓉也懒得回禅房。禅房里就让叶小戌这个小鬼独处独处,好好消化一下他之前遇上的事。
她沿着柳树朝着大殿走。
想到,宁楚珩派人封山,所要追捕的人定然不是等闲。
距离陛下遇刺已经半月有余,若是当场没有击毙,那今日这一场,捕捉的大约就是行刺陛下的死士了。
的确不怎么安全,她得提醒姨母一声。
姜定蓉提裙走快了几步。
许入不许出的德善寺香客越来越多,大殿外几乎摩肩接踵,来往中还有不少小孩的哭喊。
而且天越越来越热,人一多,就显得气浪上涌,空气都是灼热的。
姜定蓉用力拽着兜帽,几乎要遮挡到自己的下巴。
别的不提,这么多人的聚集,阳光这么一照,稍微出点汗,气味着实不好闻。
她在大殿附近盯了半天,终于瞧着一个夫人,就是之前和她姨母一起进入大殿拜佛的。
她跟在这位夫人的身后走了一截,又回到了禅房的附近。
不过和她的禅房不同,这边禅房是一个小院,清静又干净,小院中仆从在打扫,几家的姑娘坐在石桌椅旁,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那夫人似乎有所感觉,回头瞪了姜定蓉一眼。
“你这女子,怎么跟了我一路?”
姜定蓉抬手指了指玩耍的少女中一位。
“夫人莫怪,只是我们同路罢了。我来找莹儿。”
颜思莹眼睛多尖,一看见兜帽的鹅黄衣裙少女,几乎是立刻兴奋地站起身高喊。
“表姐!”
而后直接提裙跑出来迎接。
那夫人这才笑道:“原来是颜府的姻亲,是我弄错了。不知这位姑娘,是府上哪位夫人的侄女儿?”
“我娘!”颜思莹笑眯眯挽着姜定蓉,对那夫人微微弯了弯腰,“刘伯母,莹儿不多陪了,莹儿想和表姐说话。”
那刘夫人也不怪,笑着挥手。
“你们小姑娘去玩吧。”
姜定蓉跟着颜思莹的脚步入了小院,在小桌旁落座。
“姑母呢?”
“阿娘说是累了,在里面休息片刻,等我兄长来接。”
颜思莹老老实实说道。
也好,姜定蓉想着自己就先守在这里,等颜家儿郎来接,想必就安全了。
说来,姨母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叫做颜之朗,记忆中倒是要比她小三岁才是。如今该十六七岁。
也是个半大儿郎,罢了,还是她守着吧。
姜定蓉只要想,就能轻易和年轻姑娘玩在一起,和颜思莹一起的几个姑娘年纪小心思单纯,只当姜定蓉怕热,也不提兜帽,都是一口一个姐姐,乖巧得很。
几位夫人在廊下摇着扇,低语着一些不给小孩儿听的话。
姜定蓉手托腮看着一群单纯的小姑娘玩着棋子,抿唇轻笑。
正是悠闲,外头忽然吵杂起来。
姜定蓉眼神凝了凝,回头看着远处。
小院外连接着是一面墙,一处竹阶走廊,再往远处,就快到小佛殿。
本该是远离香客安静的地方,此事全是尖叫声不断,地上甚至有众人奔跑时导致的微微震动。
姜定蓉啧了一声。
狗男人,抓个刺客都抓不到。
她立刻吩咐身边的姑娘们。
“全都回屋里去!”
她不嬉笑时,威严自然回到她身上,少女们哪里在同龄人身上见过这种威压,几乎在她说话时,就接连起身听从她的吩咐。
颜思莹一把抓住她的袖子:“表姐一起。”
嗯,小表妹还知道惦记她,小可爱。
姜定蓉毫不客气揉了一把小表妹婴儿肥的腮帮子。
她当然也要藏着喽,毕竟站在这里的是闺阁少女陶念念,可不是北楚少主姜定蓉。
只她才将将起身,禅院的门被一个横着飞来的人撞开,紧随其后冲进来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骤然的闯入让所有人吓了一跳,姑娘们尖叫着要躲闪,仆从们纷纷去拉自己家主子,然而下一刻,黑衣人一刀戳向一个跑得慢的小厮,血溅出来,吓得不少人腿软。
包括颜思莹,她抱在姜定蓉的胳膊,浑身发软,叫都叫不出来,眼角挂着眼泪惨兮兮地喊:“娘……阿娘……”
黑衣人在人群中几乎是瞬间看见最白兔无害的颜思莹,长得小没有任何反驳之力的少女,最好控制不过。
他狞笑着手持滴血的刀朝着颜思莹扑来。
姜定蓉啧了一声,掌中用了个巧劲,直接把吓得懵懂的小表妹推到旁边丫鬟怀中。
而后厉声:“还不快带姑娘走!”
丫鬟吓得浑身不得动弹,却在姜定蓉话音中重新有了力气,立刻拖着颜思莹往禅房跑。
黑衣人失去最佳目标,他的刀转了几个方向,那几个姑娘都在姜定蓉的指挥下,被丫鬟拖着逃走,瞬间,小庭院中就剩下一个戴着兜帽的少女。
黑衣人有着敏锐的直觉。
这个没有尖叫逃跑,甚至有条不紊安排所有人的少女,绝对不是他可以动的人。
她身上有一种比他还要凛冽的血腥气。
她绝不是一般闺阁少女。
这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挣扎的人的直觉。
奈何没有其他人了。而身后追着他来的军队已经要到了。
总得搏一搏。
黑衣人咬紧牙关,他手中滴血的短刀,最后落在姜定蓉的脖子上。
姜定蓉本都准备自己躲了。她太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隐藏一切,在一个杀手眼中却无处遁形。
毕竟在战场长大的人,骨头里泡的都是血。
这是一股纯天然的危险。而杀手全程绕过她去选择别的姑娘,就是他的判断。
所以她根本没当回事,安排了其他人,自己提裙准备走,没想到她被黑衣人一把拽住,短刀落在她的脖子上。
咦?
姜定蓉盯着自己脖子上的短刀。
柳叶眉高高挑起,她嘴角忍不住上扬。
咦???
她居然也有被当做了人质?
她的兜帽在风中被吹落。
少女的轻笑,只有杀手听得到。
下一刻,紧随而来的军队闯入小院。
宁楚珩手持长剑,跨过小院一眼就看见,他心尖尖上的小姑娘,被杀手挟持,危险万分之际,却对着迟来一步的他投以深情的目光。
“你来啦。”
姜定蓉甜甜地笑着。
狗男人,拿命来吧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贝们的地雷~下一章晚上十二点!
努力双更!
红包包~
放一个预收啦。
《妖宠(火葬场)》
酥酥有最蓬松柔软的尾巴,每天的乐趣就是把自己埋在尾巴里睡觉。
赤极殿主会提溜起她的尾巴,将她按在怀里揉。
男人温柔地抱着她说,你有一条手感最好的尾巴。他很喜欢。
她快乐地摇了摇尾巴。
赤极殿多了几个女修,其中一个指着她说,缺了一件狐裘。
男人漫不经心说:“想要就去扒了她的皮。”
哦。
酥酥吸吸鼻子,抱着自己的尾巴摸了摸。
不哭不哭,你是最漂亮的尾巴。
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赤极殿与妖界一战大获全胜。男人犒劳三军,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去找他的小尾巴。
小尾巴丢了。
世人皆说,赤极殿主丢了命门心尖,翻遍三界,查无遗漏。
酥酥快乐地藏在小宗门,每天抱着自己的尾巴梳毛晒太阳。
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在想,他丢了他的剑?池夜莲心?
酥酥抱着尾巴翻了个身。
都和她无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