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一一三)
一)抽奖
“促销有十大类型,排名第九的叫lucky draw”
“lucky draw中文译名:幸运大抽奖”。
聂小雨和eric坐在小会议室的地板上,确切地说,是坐在信封上。
地板上密密麻麻铺了25000封平信,堆得象一座纸山。
“中国的法律规定,博彩业为政府专营”。
“企业主导的抽奖,最高奖不得超过5000元”。
“我们看到很多商场活动,头等奖抽汽车”。
“其实是一辆六七万的小车,抽第一年的使用权”。
eric说着,拆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一段牙刷皮。
随手扔在了一边。
市场部搞了一个活动,关于牙刷的lucky draw。
活动的方法是,把你购买的牙刷封皮,寄回公司。
在来信中,抽取一二三慰等奖。
在这一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即时通讯工具的年代。
搞一趟lucky,可真不容易啊。
聂小雨也曾设想,干脆弄一个网站,把“牙刷皮”上的验证码,输入进去,再留下联系方法。
可eric说,针对农村的用户,他们根本不会电脑。
所以,市场部搞lucky draw的唯一方法,就只能让“消费者”,把牙刷皮寄回公司。
一封平信05元
一个信封01元
客户“参加”一场这样的抽奖活动,成本着实不少。
光“回邮”的成本,就要六角。还没算费事,费人工。
聂小雨本以为,这么高昂的“成本”,奖金不过5000元,会阻止百分之九九的用户。
她实在太低估了中国的人口。
现在聂小雨只怨恨,eric为什么要把回邮的“地址”,写在公司总部。
干嘛不写到松江工厂去。
聂小雨天天收信,第一天一千封,第二天二千封,第三天三千封,工作量累趴。
这么多的信件,还和公司“日常邮件”混杂在一起。
聂小雨再三小心,可别把eric的邮件,和总经理邮件给搞混了。
因为工作实在太过于繁忙,eric一个人忙不过来,他也不想仔细检查二万封信。
所以除了聂小雨帮忙,他还请了一个临时工。
“请阿姨”的重担,理所当然地掉在了费姐头上。
费姐引荐了一位b1层欧巴桑,姓雷,聂小雨也算旧识。
据说去年洗发水lucky draw,便是雷姐帮忙掺和的。
聂小雨对lucky draw充满了好奇,她每天忙完,一有时间,就到小会议室找雷姐帮手。
二个人一起拆信,检验牙膏皮是否“正版”;
也有漏寄或者山寨的版本,这些信件就会被放置一边。
eric给了她们128个盒子,信件被归类到128格之中。
揭蛊的日子终于来了。
lucky draw搞了三个星期,终于到了“开奖”的日子。
聂小雨以为“开奖”会很隆重,请个公证处之类的。
结果却是摆了一张超级大的桌子,无数信件堆在了上面。
请总经理抽一等奖
请市场总监抽二等奖
请市场副总监抽三个三等奖。
大家挂满笑容地纷纷鼓掌。总经理看着桌子上,堆得快近天花板的信件,如此“盛况”,总经理也很高兴。
eric前途似锦。
三类大奖抽完,接下来是二十个“安慰奖”。
eric象征信地抽了二三个,请聂小雨抽了二个,雷姐抽五个。
其他同事抽若干。
雷姐的脸上,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她在信件山堆旁,游走很久,找了很久,最后才递上来五封信封。封皮倒是各自不同。
总监,总经理,大领导们,早已经各自散去。
堆积如山的废纸,也是一笔财富。这钱聂小雨自然不会落入别人手中。
最后的开奖,如承诺,会“登报公示”。
市场部的人讨论着,新民晚报还是太贵了。最好是申江服务报之类小报,找一个中缝之中缝,还可以打折,只要几百元。
公司只宣传了抽奖。
具体在哪份报纸“颁奖”,是从来没有承诺过的。
eric写了一封报告,递交到了他的上级经理处。
经理很快就扔出来了,没有再传到“上上级”,也就是总监处。
这件事聂小雨知道。
因为身为传统的“清洁工”,她还没有丧失“掏垃圾桶”谋生技能。
报告“擦靴子”了,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垃圾桶。
所以报告,也飞快地转入了聂小雨手中。
她越看越是疑惑。
越看越是疑惑。
心中有一千个问号。
使得她最终不得不找到了eric,质问他一件事,
“lucky draw是不是彻底失败了?”
(2022年10月9日晚,静香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