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一零零）

    一）背约

    聂小雨犯了一个错误。

    一直到现在，她都悔得肠子发青。

    真不该省那钱的。

    为了多赚一点，聂小雨叫了川沙的公司，自己上门来取。

    她只做一个中间人。

    一手10元/件，买了八十把椅子。

    一手20元/件抛了，但要对方上门来取。坐着就把钱赚了。

    八十把椅子，从楼上搬下来，事情可真不小。

    聂小雨也没有人手帮忙，她拉着fanny，一路上又推又拽，忙得脸都肿了。

    货梯里堆满了层层叠叠的椅子，

    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

    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轮，等聂小雨灰头土脸准备结账的时候，她才发现，尚联的财务主管，铁青着脸。

    “这批椅子，不卖了”。

    什么，聂小雨宛如晴天霹雳。

    “为什么不卖了，我付过定金的”。

    “不卖了，就是不卖了”。

    “公司的资产，公司另有安排”。

    “可是我付过定金的。你不卖的话，你要双倍赔偿”。

    “定金，哪里有什么定金。我没收到过定金”。

    聂小雨目光闪烁，她看见了川沙的司机。

    司机正抽着烟，躲躲藏藏，隐在柱子背后。

    聂小雨明白了。

    聂小雨高声喊道，“叔叔阿姨们，大家都来看看，都来评评理”。

    “欺负人啊，来评评理啊”。

    周围的人群，欧巴桑们，渐渐聚集了过来。

    “我下了定金，买这批椅子。财务主管非说没有定金，欺负我们女孩子”。

    财务主管冷着脸，“没有定金”。

    “他不要脸，欺负我们清洁工，看不起我们这群打工人”。

    “姐姐们为我做主啊，他坑我钱啊”。

    财务主管脸色更加郁黑，“说没有定金，就没定金”。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

    “定金就在你的身上，不信你把钱拿出来”。

    财务主管慢吞吞地掏出了钱包，里面一沓纸币。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文书合约。

    聂小雨走上前去，从纸币中抽出了四张。

    这四张一百元，角上都用铅笔，写了一个小小的“聂”字。在日光灯下清晰无比。

    聂小雨已经尝过了一次破产的滋味，她不想再次破产。

    等聂小雨从川沙回来的时候，月上已近三更。

    她的大沽路鸽子笼，平时没什么访客。生活也仅是一张床，一张桌子而已。

    但是今天的桌子上，却整整齐齐，压着四张百元大钞。

    二张红色，二张绿色，角落里都用铅笔写着一个小小的“聂”字。

    聂小雨又好气，又好笑。

    她大喊一声，“方轻糖，你给我出来”。

    “哎呀，这么好猜，真不好玩”。

    方糖双手攀援，悬在窗户外。她一个翻身，就跳了进来。

    “好姐妹，我逃婚了，你想不想我”。

    上海的人民广场，是一片森林。

    人民广场被人民大道，分为南北二片。

    北片之前是洋人的赛马场，赌博盛会壮大。

    49年之后，被改建成了人民公园。

    而南片，整个武胜路包围，却是成片的绿色森林。

    植被极其茂密，走在里面，伸手可以不见天光。

    适合捉迷藏。

    （2022年9月20日午，静香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