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七七）

    一）度日如年

    聂小雨在小猴子的床头，刻下了正正正丅。

    第十七天。

    “试药”的收入，并不如某些人想象中的高。

    “穷人”其实是很难获得高收入的，哪怕你愿意出售你的身体，也远远达不到财富自由。

    平摊下来，哪怕聂小雨试最凶的药，不要命地把所有地摊货一起试起来，

    “试药”的收入，也不过一百出头/天。

    可是小猴子不仅有icu的费用，还有药剂费，诊疗费。

    账单象雪花片一样飞来，聂小雨竭尽全力，亏空依然有-300元/天。

    第十七天，六条给她的5000元钱花光了。

    而且渐渐地，聂小雨发现了“试药”的缺点。

    她几乎没有时间，再去“打工”挣钱了。

    因为聂小雨试的，是最凶，最前期的药。别人生怕她死了，实验数据也难得。

    所以聂小雨不停地被抽血，化验，每天恨不得拿三轮数据。

    这就使得聂小雨很难“离开”医院，更没有办法去打工。

    虽然她也没地方开工。

    聂小雨也问了，能否在医院里，找份“护工”的工作。

    可是医生说，由于低端劳动力，竞争实在太多。她又不能稳定上班。

    象她这种散工，只能做到8元/晚。

    平均每小时不到一元。

    将军赶路，不追小兔。四百一天都花了，想想还是算了。

    聂小雨之前，吃住都睡在店铺里。

    柳林路烧了以后，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固定的住所。

    平日里，她不是试药，就是坐在小猴子的床边。

    在公共浴室洗澡。

    晚上有时候太累了，看医院里无人注意，她就找一张走廊里的病床，跳到上面。

    再拉过二瓶吊水，胡乱贴在手腕上。

    这样，通常没有人会去打扰她。一觉可以睡到天亮。

    天亮又如何，还不是一天新的艰难。

    彭武借了她150元

    “日供”是什么，日供就是一层层地剥皮。

    这几天，聂小雨生活费都成了麻烦。她已经吃得尽量地少，常常就是冷水馒头咸菜。

    隔壁阿婆看她可怜，有时候还会接济她一点奶粉。聂小雨和小猴子，总算能补充一点蛋白质。

    小猴子睡着了，这孩子大部分的时间，都陷入沉睡。

    他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就是在极度痛苦的时候，可以快速深度地睡眠。既避免了痛苦的侵袭，严刑拷打时还能昏厥。

    “了不起的天赋血脉”，聂小雨痴痴地看着小猴子。小猴子右手和右脚，都打着厚厚的石膏。小腹留下永远的疤痕，梅花一般扭曲。

    “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不可逆残疾”，聂小雨有时候又有点担心。

    聂小雨终于见到了，小猴子曾说的“隔壁的阿婆”。

    那是一位老红军的遗孀，老得快不能动了，长着一张佩洛奇的脸。

    天天也在病房里吊着。几瓶盐水从不离身。

    一来二去大家见得熟了，老奶奶常常供应一些奶粉，藕粉给她们俩。

    而聂小雨，则是帮老奶奶擦拭身体，服侍洗漱。

    有一天，看聂小雨不停地咳嗽。老奶奶叹息地说，“你这么小，就把他生出来。一定是坐月子的时候不小心，落了风寒”。

    聂小雨楞了一下，好一会才回答，“其实，男孩子是我捡来的”。

    “他父母呢”

    “没有父母，养了好几年”。

    老奶奶听了，眼中泛起了奇异的光。

    她拿出200元钱，“我看你娘俩可怜，这钱就当补贴你吧”。

    聂小雨收到200，火烫火烫的。认真想，等同于纺织女工一个月的工资。

    甘肃农民的三担大米。

    估计也等于老奶奶，一个月的退休工资，算笔大钱。

    可以付半天的icu了。

    第廿一天。

    聂小雨惴惴不安，“月结”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她随时会被医院赶出来，而且这时候她也快没钱了。

    这一天，聂小雨收到了一笔“意外之财”。

    赵刚给了她2500元。

    赵主任跑到医院里，极其正规地，让她在一张回执收据上签了字。

    “不是我不帮你”

    “管委会退押金，也是有正规流程的。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我实在已经尽力了，没办法退二个月”。

    “组里说，只能先退一个月”。

    “剩下的一个月，你以后慢慢申诉吧”。

    还有一个好消息，聂小雨的铺子，虽然被查封了。里面的衣服售品，全部被作为“贼赃”被公安没收。

    但后仓还有一些聂小雨的私人用品，终于被放出来。赵主任示意，聂小雨有空可以回去拿。

    至少有换季的衣服了。

    聂小雨接过这2500元，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主任摇摇晃晃地走出了病房，直到门口，他才回过头来说，“还有，介绍你租那个铺子，我真的没拿回扣”。

    （202283，静香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