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四二）
一）清仓
《红色警戒》的第二天，聂小雨睡得有点晚。
一方面，昨天拼命，有点太嗨了。一天简直当一生过。
每一分钟都在战斗，差半个小时，就是胜负商败。
聂小雨也觉得疲惫，她想多睡一会。
另一方面，小猴子昨晚上受了风寒，夜里还是很凉的。
聂小雨带着小猴子，去到了仁济医院。医生说无大碍，她才放心下来。
正在排队拿药的时候，她看见台州人响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见到聂小雨，响锣大叫了起来，“原来你在这里，害得我好找”。
聂小雨一问，郑颖给了她5元钱。让她无论如何到仁济医院，找到聂小雨。
要求聂小雨立刻赶往城隍庙。
象郑颖这种铁公鸡，宁可渴死，也不花一分钱买水。
郑颖肯出5元钱，可见问题已经非常紧急，非常急迫。聂小雨抱着小猴子，根本跑不动，她伸手打了一辆黄包车。
在福州路，山东路，有1930年代“上海滩”遗迹，最后流传下来的黄包车夫。
和众人误解的不同，1949之后“黄包车”这一行，还是被允许存在的。
只不过没有新人加入，车夫一年年老去，聚集在福州路拐角口，都是六七十岁，白发苍苍的老爷爷。
消散于时代长河。
等聂小雨赶到城隍庙时，郑颖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衣角都快被揉搓碎了。
她看见聂小雨第一句话，“价格跌到30元了，怎么办”。
“我们还有55碟”。
原来，今天一开盘，《红警》的价格就崩了。
昨天夜里还卖50元的，夜宵夜市还卖了几张。
但今天一开市，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堆的《红警》，郑颖数数怕不下20家。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凌晨冲进了批发市场。手里拿一个黑色垃圾袋，有多少货量都往袋里装。
“价格联盟”完全维持不住，市场彻底崩了。
郑颖起得早，这个财迷没睡懒觉，早早第一个就来到了。最初的时候，还卖了几张。
日上三竿，现在还剩五十几张，“市场零售价”已经和拿货价相差无几。
“小雨，昨天卖50的，今天只有30，这可怎么办啊”，财迷郑颖快哭出来了。
聂小雨蹲下来，花了一个符篆。
她又扯过几根草，含在嘴里。嚼得嘴麻麻地。
等聂小雨站起来，她已经有了想法，“卖”。
“我们也卖30，还是28，还是35送海报”
“30送海报”
聂小雨把小猴子安顿了下来，借了一个小板凳，让他在遮阳伞下安静地坐着。
刚从医院出来，可别又生病了。
然后聂小雨出去，打了一圈的电话。
她在福佑路本来就混得极熟，在各个档口不停穿梭，只留下郑颖一个人看店。
一直到下午五点的时候，聂小雨买了一个双层鳕鱼堡，一个圣代，塞给了小猴子。
小猴子吃得，连鼻子都快伸进去了。
郑颖又卖了几单，还剩下四十几张。市场价进一步下跌，已经跌到了25元。
甚至25元，都不太好走。
动辄“隔壁比你还便宜”，25元，还大把讨价还价的空间。
郑颖终于哭出来了。
剩下还有46张货，她们买这批货，用了1150元本金。现在已经到了盈亏边缘。
“小雨，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不怎么办，收工回家啊。今天早点回去，小猴子不舒服”。
“现在回去，剩下的光碟怎么办”
“剩下，哪有剩下的”。
“刚才我和隔壁铺位商量好，4520，剩下这些碟片，早就批发给对面了”。
“还留一张，自己作纪念”。
郑颖吓了一跳，“20一张，什么时候的事，那不是亏了么”。
聂小雨说，中午来的时候，市场价还卖30
在那个阶段，她已经甩货了。收了首付款定金。
聂小雨打电话给月华，批发市场价格也下来了。现在不过20/张，还在继续下跌。
“所以你先卖，实在货不够，最多跑一趟批发市场补货”。
聂小雨拉着郑颖，算了一笔账：
清仓价：（25-20） 45 = -225元
早上营业额：（40-25）12= 180元
下午营业额：（30-25）9= 45元
从早上到现在，她们依然卖掉了21张，总盈利225元。
虽然斩仓出货，可是没伤筋动骨。
哪怕仅仅算当天的生意，或许还有微利。
聂小雨的主业，是卖服装尾单。
偶尔卖卖光碟，仅仅是顺带好运的生意。
这一次《红色警戒》战役，她们俩已经赚了二千多。
哪怕今天没什么利润。保住了胜利果实，对新手已经是莫大幸运。
聂小雨是个聪明人，她从来都是瓜州县第一聪明人，做任何事都做得很好。
哪怕做生意，也做出了最佳的选择，完美无缺。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此刻已经有一双仇恨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她。
滔天的仇恨，正在等时机撕咬。
（2022629，静香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