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三十）

    一）城隍庙

    聂小雨坐在赵刚的车上。

    赵刚就是那个方脸大汉，他的人最多，聂小雨也就认为他实力最强。

    “能卖这么多的货，城隍庙一定是个很大的商场吧”。

    本来她认识赵刚，赵刚不认识她。

    可聂小雨对赵刚说，能帮他找到货，新款/刘嘉玲同款花霓格子衫。

    而且真带着赵刚，在商场开门前；

    由保安室后门小栅栏，钻到了二楼柜台前。

    赵刚立刻认了侠女。

    聂小雨要求的回报，仅仅带着她，去“他们的铺子”看看。

    七浦路离南市很近，当时外滩还没整修，河南路也未打通。

    赵刚载着聂小雨，在邮政大楼江西路过了桥，穿过南京路七重天商厦，联华超市。

    绕了点路，在浙江路/广东路，隆而重之地，买了二串羊肉串给聂小雨。

    “这是上海最好吃的羊肉串摊子”，滋味聂小雨终身难忘。

    城隍庙正在大兴土木。不仅有方浜路，福佑路，三牌坊市场；

    鄂尔多斯在造，成龙拿了一块地皮，叫“英皇明星城”。

    而城隍庙里面，并不仅仅卖衣服，箱包，尼龙制品。

    反而更多的，卖玉器，黄金，张铁林翡翠。

    云片糕，绿豆沙，苏州豆腐干，南汇酱板鸭，蜜饯，炸臭豆腐。

    聂小雨堕落地馋嘴，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一口咬下去，就是双塔山上的山楂，但却足足要了她05元。尽管裹了糖浆，还挺好吃的。

    在聂小雨看来，所有的商铺都是一样的。

    七浦路，城隍庙，没有任何不同。

    所有的商铺，都是2米宽，5~6米深。

    小小普通一个铺面，请着1200/月的柜姐。

    所有的商铺，都恨不得把货物，一直摆到马路上，占用人行道。

    从天花板悬下来，直到顾客头顶。

    只用日光灯。塞了1000件样品，却舍不得买个氛围灯。

    而老手告诉她，铺子与铺子，根本性地不同。

    同样面积的铺子，营业额可以差1000倍。

    有的是走批发，有的是走零售。

    有的一整天，都卖不出一件货。

    聂小雨越发地学不会。爸爸走得太早，没有人可以教她。

    如果是种地的话，每到收获季节，就有粮食贩子上门，什么也不用管。

    在爱申箱包厂，聂小雨只想卖存货。

    七浦路货物繁杂，但主要都是女装。

    而城隍庙可以卖吃、喝、玩、乐。

    似乎仅仅是冰糖葫芦，毛利也很高啊。

    魔都真的太复杂了。

    聂小雨想得头疼。

    又贪心，又害怕。

    爸爸似乎又冒出来了，在她耳边说，“小雨，你会赚大钱”。

    可聂小雨来上海近一年了，除了卖苦力，连一笔正经的商业买卖，都没有做成过。

    她严重失去信心，纸上谈兵，自我怀疑。

    ＜聂小雨·静香嘤嘤＞

    聂小雨闭上眼睛，

    “我该相信爸爸么”

    “可是，小雨害怕呀”。

    终于，聂小雨鼓足勇气，学着大人的样子，张开嘴和人“谈生意”。

    “老板，这个包多少钱，我多买几个打折”。聂小雨指着一个三层猪皮黑色哑光公文包。

    “瓣儿实块”

    “什么，多少钱”，聂小雨卷着舌头问。

    “八十元”

    “80，一个包八十，真皮的”。

    聂小雨的冰糖葫芦，从手里滚了下来。红色糖浆沾染了她的衣服，碰到她的裤子，砸在她的鞋子。

    还有整整二个山楂，没有吃到嘴里。

    聂小雨的嘴长得老大，这个例子告诉我们，学好“上海话”多么地重要。

    零售80

    批发30

    聂小雨的拿货价，仅只有10元。

    爸爸显灵了。

    （2022612，静香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