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二八）
一）舞娘
“左三圈，右三圈”
“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早睡早起，我们来做运动”。
聂小雨戴着兔女郎的耳朵，穿着毛绒绒的衣服，背后还凸起一截短尾巴。
她人生第一次，穿上白色长筒靴，连体尼龙袜。
连脸上，都涂了厚厚一层粉。
左手右手抡圈，先顺时针四次，再逆时针四次。
“撅屁股，屁股要撅起来，动作要统一”。
聂小雨，现在是七浦路商场气氛组。
正在庆祝一个旅游节。
穿上了动物制服，在商场门口，高台上表演。
自从上次“批发”没有成功，聂小雨就发了狠。
没什么是不可以做到的，做不到一定是你不行。
聂小雨坚信，自己一定是赚大钱的人。
命运指导她来七浦路，就一定会沁芳通幽。所以她一定要在七浦路“扎根”下来，直到挖出石油。
聂小雨现在穷得要命。
七浦路商场，凌晨四点半开门。无论是清洁工还是小工。
她总不能天天在商场后街熬通宵。
聂小雨不得不告别废品站，把“窝”搬过来。
附近租房子。
可是房租……一想到房租，聂小雨就阵阵心绞痛。
聂小雨租不起民房，也租不起单间。
幸好上海老房子众多，聂小雨最终在老虹口的棚户区，租了一个“阁楼”。
解放前的租界，“层高”往往都比较高。棚户老虎窗，高达35米。
老夫妻在室内，搭了约15米高，2平方米的“木隔板”，就算多一间房间。
租给了聂小雨。
平时老夫妻就睡在木板下方，进门再一张桌子。
＜聂小雨·静香嘤嘤＞
而阁楼的租金，高达惊人的100元/月。
想到这个坪效，聂小雨的心刀割滴血。
死老太还骂她晚上爬上爬下
但聂小雨没有办法，离“七浦路”市场近的，房子超难租，再小也要这个价。
她只能哀求着，先交一个星期房租。等赚到了短工，再付一个星期。
聂小雨拼命地蹦跳着“洗澡舞”，抡圈更起劲了。
她学过太极拳的白鹤亮翅，这舞蹈难不倒她。
“如果你破解不了它，你就先熟悉它”。
聂小雨在七浦路市场扎根下来，先做清洁工，再做dm小妹，活动兔女郎。
看哪个铺面缺人了，再应聘补上。
每一天，她都起得很早。
她亲眼看着凌晨四点半的五菱金杯，到六七点，给每一个姐姐买早餐。
向所有认识的，八卦的“姐姐阿姨”，请教生意经。
渐渐地，聂小雨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些姐姐，她们也不懂如何做生意。
想想也是好笑，如果这些姐姐，真的懂得赚十万，八万。
她们也就不会是，月薪一千五的柜姐了。
聂小雨向姐姐们请教生意经，而姐姐们说得最多的，却是“四大天王”。
“爱在深秋”
“小犹太与大时代”
一来一往，倒是把港台明星记得了不少。还知道了虬江路是最大的盗版光碟市场。
爱在深秋音乐：谭咏麟 - alan 2010 再度感动演唱会
可是钱在哪里。
这么大的七浦路市场，一定有人赚大钱的。他们是怎么赚的。
聂小雨的心，越来越慌。
她不是怕，跟着这些柜姐没前途。
而是怕，这里根本挖不出石油。
她的包在积灰。
方糖，不知道又跑哪家厂打工去了。
那一天，聂小雨不记得是几月了。或许是七浦路打工的第二个，第三个月？
又一次回爱申厂，向华厂长请教的时候。聂小雨顺手把“郑颖”给逮了出来。
厂里的人事变动很多，一批批的人走了，又一批批的新人来了。
当年和聂小雨一起，七组的人没剩几个。
聂小雨曾经以为，她永远的朋友是切糕。但现在回厂，却只在宿舍里找到了郑颖。
想到往日恩怨，聂小雨只是想哭
郑颖还是很馋，见到聂小雨，就缠着要卤鸡爪。
聂小雨微笑了起来，“姐妹我带你去一家好吃的”。
空气中的香气弥漫，异香扑鼻。大还丹的药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形若实体，哪怕仅闻一下，也能饱和增加三五年内力。
聂小雨带着郑颖，方糖，坐在了麦当劳店里。
郑颖夹起一根薯条，吃得眼泪汪汪，“你说这东西，真的是土豆做的么”。
“左三圈，右三圈”，聂小雨得意地扭动了起来。
没有什么东西，是一个双层吉士汉堡打不倒的。
如果不够，就再加一个甜筒冰淇淋。
姐妹仨一起啃着吉士汉堡套餐，都不争气地眼眶发红（当年的双吉比现在大太多）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着欢唱。
那是对芝士的渴望，对奶酪的欢呼，需要营养素。再多一些牛肉饼，你才能长出乌黑亮丽的头发。
感谢“肯麦大战”，这一年，肯德基和麦当劳打得如火如荼。
战火最激烈的年代，双方同时宣布“甜筒冰淇淋”半价。
这款含奶脂量极高的产品，打完折，仅仅只卖1元。
这个价格，此后数十年，再也没有回去过。
郑颖吃完了薯条喝可乐，喝完冰可乐狂啃汉堡，最后还把冰淇淋吃得满脸都是，鼻子都快伸进蛋筒。
聂小雨递了二张napping给她。
郑颖接过擦擦脸，问了一个问题，这么好吃的店，“为什么下午三点，店里的人没坐满呢”。
（2022611，静香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