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喜轿停——”
正想开口说话,只听见一道尖锐的被拉长了的调子,他们瞠目看去,只见穿着一身大红色衣服的喜婆缓缓的转过身来,她画着浓艳妆容的嘴角勾着诡异的笑容:“请新郎上轿……”
在这样半暗不暗的黄昏之中,喜婆,花轿,新娘,实在是太过诡谪的事情。
以至于她说的那句请新郎上轿,也显得像是一个甜蜜的诱饵。
毕竟无需仔细看,便可以发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高头大马上,根本没有坐着什么新郎。
新郎呢?
请新郎上轿?
这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众人怔愣之时,喜婆却没有半分被消散了耐心的意思,依旧是稳稳当当的说了句,“请新郎上轿——”
面对的方向赫然正是慕清欢一行人。
在这样的瞬间,再联合上之前喜婆说的话,实在是让人很难不怀疑,她说的所谓新郎,就在他们当中。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唯独没有一个人动。
喜婆的双眼将他们所有的目光收于眼中,惊疑,惶恐,还有怒意,心动,她忽然捂住了嘴,从喉间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容。
笑完,她莲步轻移,用她那双染了鲜红蔻丹的手掀起了喜轿上的帘子,只见在喜轿当中,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端坐于轿中,如果说刚刚看‘新娘’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那么如今,便足够让他们看清新娘的处境。
他穿着一身女式喜服端坐于轿中,一双凝白皓腕被紧紧锢着,红色盖头下是一片雪白的惹人遐想的白,是一副受制于人又有些莫名的美感,激起人诡异的凌虐欲。
或许是感觉到了帘子被掀起,那坐在轿上的身躯忽然狠狠一颤,像是受了惊一般,让人实在是很难不想将他搂在怀中狠狠疼爱。
“请新郎上轿——”
喜婆的唇角弯出一抹弧度,竟然是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是什么人?休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在一片的寂静当中,忽然听到一声暴怒的声音,还未见到人影,便现见到一片澄澈锐利的剑光,慕清欢手中的剑倏忽出了鞘,就要凶恶的朝着喜婆的脖子上抹去。
他的耐心本来就稀薄。
再听到这喜婆一阵诡异的话之后,这种不耐烦便到达了顶峰,他之所以想也不想提剑过去,他想的很简单,什么破喜婆,什么新郎,只要把这喜婆杀了,他们不就自然救出郁苓了吗?
“竖子尔敢!”
然而,他的剑尖还未曾接触到喜婆,便先听到一阵暴怒的大喝,竟然是那之前抬着轿子的侍卫忽然拔出了剑,剑尖相触,慕清欢那柄本是仙界当中名列前茅的剑竟就这么被弹开。
慕清欢大诧,眼神一厉,如若是旁人见状肯定会退却,但慕清欢完全相反,他受挫之后,眼神较之之前反而更加凌厉了起来,将所有灵力聚集于剑尖,再次朝着喜婆的位置攻去!
砰--
一团耀眼的白光自两人的剑尖相交之处炸开,不,准确来说,只有慕清欢是剑尖,因为喜婆竟然直接用自己的空手接住了白刃!!
在这团白光缓缓消散之时,众人也终于看清了‘喜婆’如今的模样,她脸上刚刚挂着的所有笑容已经尽数褪去了,显得那张用浓烈脂粉盖住的脸有种诡异的感觉,像是死了十天的恶鬼。
也确实并非活人。
在她的身后,独属于银尾狐的尾巴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
一朵白色的小绒花自她如同白玉一般的胳膊上摇曳了出来。
无需说一句话,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已然死去多年的……银尾狐先祖。
人群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声音,是之前领路的男子没办法忍受这样的视觉冲击,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是你……是你!!!”
一阵如癫似狂的声音忽然传来,是自从来到秘境后安静的宛如鹌鹑一般的施群,众人齐齐看去,只见施群撸起袖子,露出自己手臂上的白色妖花,忽然连滚带爬的跪到了喜婆的脚下,“你是银尾狐先祖吧……我身上的伤是你弄的吗?求求你,求求你给我治治吧,这妖花,这妖花简直要将我弄疯啊,我快疯了,我快疯了,求求你了!!”
那跪在喜婆脚下的模样活脱脱像是一只没有骨头的癞皮狗,哪怕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也刺眼无比,当即便有魔修偏过了头,从喉间发出一阵似嘲似讽的笑。
“乖孩子。”
‘喜婆’、不,或者说是银尾狐先祖却像是对施群这样的态度极其受用一般,弯下了腰,手放在施群的头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在这之前,我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呢。”
她偏过头,看向众人,轻声道:“请新郎……上轿。”
在在这声请新郎上轿落下之后,人群中忽然齐齐传来一阵倒吸凉气之声。
“我的修为……”
“我的灵力在退散……”
他们之前的灵力虽然也在退散,但从未如现在这样,退散的如此之快!!
快到仿佛下一秒,便只能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看着银尾狐先祖笑眯眯的模样,哪怕在场的人再蠢笨,也知道这一切都是银尾狐先祖搞的鬼了,沐清寒的面色沉了下去,冷声道:“你将我们引到此处,又费尽心机让我们的修为跌落,究竟是为了什么?”
沐清寒想的并不只是他问出来的这些。
比起这些,他更好奇的是,传说中已经死去的银尾狐先祖,怎么会出现在蓝心秘境当中,而且,到如今还保留着可以篡改秘境的能力?
这太诡异了。
就算是在当初的银尾狐一族全盛之境,银尾狐先祖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而且,这一切为什么偏偏将郁苓牵扯了进去。
它究竟想要干什么?
郁苓在其中,又扮演,将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危害云水宗的占象,又是否与面前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有关?
看到沐清寒,喜婆却只是嘻嘻笑了一下,笑的反而比之前还要真情实意许多,“我干什么?这个问题,不如便请沐仙尊上轿,届时想必您想知道的一切,您的乖徒儿都会向您说清楚的。”
它的话语暧昧不清,让众人听来,都觉得仿佛郁苓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又或者是知道些什么一般,总之,不会是向他们这样一无所知被动的受害者。
沐清寒眼神微眯,还没说话。
“师尊!”慕清欢却惊呼了一声,“您不要信它的话,郁苓可是您徒弟啊!!要不、要不就让弟子去吧,弟子,弟子愿意一探究竟!”
这是喜轿。
喜婆让上去的人,也被称为郁苓的‘新郎’。
虽然谁也不知道此事当中暗藏着什么玄机,让在场修为最高的师尊上轿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但是一想起让沐清寒上轿,能那么近距离的接触穿着一身红色嫁衣的郁苓,慕清欢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毕竟,师尊与郁苓是师徒,师尊甚至还用郁苓的血用过他的药啊。
这是郁苓不知道真相,等到郁苓知道真相后,该有多难受啊。
但如果这个上喜轿的人是他……
慕清欢正畅想着,忽然听到了郁苓的声音,许久没有听到的独属于郁苓柔和的声音,只听他道。
“师尊。”
短短的两个字,但是由他念来,偏偏多了几分百转柔肠,在其中似乎还有着几分隐忍的哭腔,慕清欢一怔,竟然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而沐清寒也是一愣。
看到两人的神情,喜婆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一般大笑了起来,“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谁也不知道它为何发笑,但是不妨碍的是两人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沐清寒之所以没有对‘喜婆’出手,是因为如同众人一样,他的修为也在极速的消散,以他的身份地位,已经不是能向慕清欢一样在不清楚对手的实力之前便能贸然出手的地步了。
他身后站着的是整个云水宗,无论干什么,都需要稳重再稳重,小心再小心。
况且,慕清欢的修为向来不俗,他手中的剑更是天下闻名的灵宝,举世罕见,出手也皆是杀招,却被那银尾狐的先祖轻飘飘的化解掉。
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一步的寥寥无几。
银尾狐先祖便是其中之一。
似乎放在面前的,只有入喜轿这一个选择。
想到这里,沐清寒微微敛下眸,“好。”
轿子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下压,最后落到了地上,沐清寒白衣如雪,终究还是踏入了那赤红色的轿宇当中。
“新郎上轿咯……”
随着‘喜婆’尖锐的声音,喜轿上的帘子也随风飘落,彻底将那喜轿内的一方天地遮盖的严严实实。
无人可以窥见。
也正是因为无人可以窥见,某种想象才会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滋长,随着无形的藤脉飞速的爬升至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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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我郁苓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