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改弦易张
楚媛经营盔甲山多年,所有追随的弟兄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楚媛对入伙弟兄体贴备至,到了娶妻生子年龄,她主动劝其从良,有的要求入伙的竟然拒收。
曲家沟村“刘大明白”年轻时就想入伙当土匪,楚媛发现他动机不纯,上山只求吃喝玩乐,以当土匪为名强取豪夺一个媳妇,此外此人还有小偷小摸的毛病,楚媛毫不犹豫把他赶下山,威胁他以后在上山想入伙,就把他那个男人的家伙剁下来喂狗。
刘大明白原名叫刘大利,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黝黑的脸庞笼罩着奸诈,一双好像要鼓出来的大眼珠子整天笑眯眯的,打眼一照就知道刘大明白年轻时也是个模样英俊的男子。
刘大明白在村子里家境一般,在他年轻的时候,母亲是个泼辣角色,在村中打遍街骂遍巷,是出了名的泼妇。
别看大明白母亲长相不咋地,可是对有钱有粮吃穿不愁的伪保长却热情似火,据知情人说,她家伪满时期治安费从来没交过,她的儿子刘大利当年为逃避“抓壮丁”,曾跑到盔甲山上当土匪,都是伪保长替她兜着。
村里啥好事都想着她,甚至上边派来的征粮队都安排在她家吃住,村公所买的蔬菜水果没少粘巴了,时间久了村里村外都知道大明白母亲不是个啥好人。
在农村只要父母不正经过日子或者有啥绯闻,家里孩子说媳妇都没人给,大明白父亲又是个老实人,烂泥扶不上墙,大明白到了说媳妇的年纪居然没有一个媒人上门,有人告诉他盔甲山上的胡子一亮出刀枪,立马就有姑娘心甘情愿嫁他,他想上山当胡子,当上胡子能说上媳妇儿,可他被盔甲山大当家的拒收了,没办法大明白母亲求爷爷告奶奶,找了一个远方表哥,给儿子大明白介绍一个女子叫淑珍。
这女子小时候得病高烧听力有点下降,身材容貌还算出挑,年底大明白就结婚了,第二年媳妇淑珍生了个大胖小子,淑珍勤快,除了照顾儿子,又得打理从地主家租种的几亩土地,很是辛苦。
刚结婚时大明白对孩子老婆还很关心,时间长了大明白学会嫖赌,特别是冬季农忙过后成宿半夜的出去赌,开始的时候淑珍管着他,后来大明白对淑珍说的话当耳旁风,俩人整天吵架,左邻右舍时不时的听见大明白屋里传来吵骂声和淑珍的嚎哭声。
“这日子没法过了,死种玩意,干脆离婚!”
“离婚就离婚,外面比你好的娘们有的是!”
接着听见房门“哐啷”的关门声,大明白大步流星的走出家门,留下淑珍自己在屋里的呜咽声和孩子的啼哭声。
最终俩人也没离婚,生活还在继续。转眼之间大明白的儿子大鹏也二十多岁了,书没念成,在县城学了厨师手艺,大勺抡的上下翻飞,并且自己谈了个女朋友,不久也结婚有了一个女儿。
大明白儿媳做月子的时候,亲家母来伺候女儿,亲家母丈夫过世早,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四十多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穿着时尚,在伺候女儿月子的时间和亲家公大明白眉来眼去,俩人是暧昧不清。
亲家母在厨房做饭,大明白就跟在身后,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对亲家母说尽了甜言蜜语,顺便抚摸着亲家母还不算粗糙的手,亲家母娇羞地用眼神瞟着大明白那涨红的脸庞。
“死鬼,消停点,叫人看见就不好了!”
“没啥事,淑珍上山砍柴还没回来,有啥怕的。”
说着大明白就把嘴凑上去,在亲家母红扑扑的脸上狠狠的亲一口。
儿媳终于出月子了,出了月子就随儿子返回县城继续开饭馆,亲家母也返回她的老家。
两个月后,大明白突然和淑珍提出离婚,态度坚决,任何人都劝不回来,没办法淑珍和大明白掰了,去了儿子居住的县城,帮助儿子照顾孙女。
离婚几天以后大明白居然把亲家母接来,俩人双宿双栖住在了一起。村里人之所以叫他大明白,他顺嘴胡诌,天底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只要有他在,就听他一个人瞎白活,胡诌八砍,没一句是真的,他有个习惯,晚上睡觉前必须抽支烟,他卷烟的动作很熟练,扯片纸放上旱烟沫,放在掌心陀螺一样旋转几下,一个喇叭筒就成了。用火柴点着,第一口烟要全部吸入腹内,然后在鼻孔吐出来,好像只有这样才完全吸收。淑珍习惯了他吸烟,可亲家母不习惯,呛的直咳嗽。
“听说你在盔甲山上当过土匪,是真的吗?”
“嗨,别提了,盔甲山上的土匪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上的,我那时小三十了也没娶到媳妇,本想抢一个被人家识破,差点儿被他们摁住阉了,哈哈哈哈。”
“死鬼,你跟我这样就不怕你儿子把你阉了?”
“我不怕,把我骟了你第一个反对。”
刘大明白说的没错,八年抗战已近尾声,楚媛领头的盔甲山胡子经常配合地方民团或八路游击队打击日本鬼子,在民间的名声不坏。楚媛找到八路军的一个团长,主动要求把盔甲山土匪全部收编为抗日武装,八路军的政策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应准了楚媛的请求,被收编为抗日独立大队,任命楚媛为大队长。
“弟兄们,社会动荡,官逼民反,盔甲山成了落草为寇的地方,几百年来,胡子换了一茬又一茬,盔甲山成了土匪的代名词,我蝴蝶兰自从取代黑龙当上盔甲山大当家的,虽然重新立了帮规,可终究还是土匪,为了子孙后代不再背负骂名,我们盔甲山从明天开始改弦易张,投奔八路,这是一条光明大道。感谢各位弟兄这些年与我同行,我们这些年积攒的家底全部分给大家,愿意投奔八路的跟我走去打日本,不愿冲冲杀杀的可回家种地,我不勉强大家。只是有一点,无论如何选择,都不需要沾上匪字,堂堂正正做人,光明正大做事。”
多数弟兄选择跟着楚媛投奔八路,少部分像刘大明白一样回乡为民,散伙前最后一个晚上,众弟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有的流下挥别的泪水。
可是,穿上八路灰色军装的第一天,大队长楚媛却不辞而别了。
盔甲山散伙的消息不胫而走,刘大明白第一个冲上山,人走屋空,只捡到一顶狐狸皮帽子和一个大马勺,刘大明白对亲家婆说,马勺送给儿子,狐狸皮帽子送给你。
亲家婆不屑地说:“那是爷们戴的玩意儿,我才不稀罕呢。”
“你稀罕啥?”
“死鬼。”
刘大明白裂开大嘴乐了,露出一口烟熏火燎的大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