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算计

    gi的客户关系部分为四个组，每组都有五至十人不等，每组都有一位组长负责本组的工作。金澄是整个客户关系部的总经理，因为b组的组员较少，所以她同时兼任着b组的组长职位。而她的一切工作，又需要向直接上级周敦茹汇报。

    今天金澄请假不在，车永胜才发现原来她手上有这么多事情要做，有那么多文件要看。

    原来有这么多需要签字的琐碎事情，这么多需要拍板的决定，这么多需要调整的方案。怪不得每次看金澄休年假都休得抠抠搜搜的——前两年，金澄卧病多年的父亲过世，她也只请假了两天回老家奔丧，周二下午接近下班时间走，周四一早又在办公室里出现了。

    像这样临时请假的情况几乎没有在金澄身上出现过，所以大家心里多少都觉得有些异样。但近段时间因为池海露的事，金澄和她负责的b组气压一直都很低，也许是需要休息休息，调整好状态。

    而现在，所有事都一股脑地堆到了部门副经理车永胜的办公桌上。

    副经理是没有独立办公室的，车永胜的办公桌也在综合办公区里，文件已经占满了整张桌，实在没办法，他只好往别处搬，打算等处理完了眼前的这一批，再去管那一批。他站在工位前望来望去，就只看见池海露原来的办公桌还空着，于是将待处理的那一摞文件暂时搁在上面。

    骆真真从周敦茹办公室出来后，是一路哼着歌走回办公区域的，刚回到工位，就看见自己座位旁的桌子放着一堆文件，其中一份文件还将爬藤过去的绿萝压在底下。骆真真小心翼翼地将叶子从文件堆里面拿出来，抱怨了句：“谁的文件压我绿萝……”

    车永胜在不远处的工位冒出个脑袋：“哦，我的，先放一下，我这儿没地方放了。”

    见是车永胜，骆真真又马上说道：“哦，是你的啊胜哥，我就随便一问。怎么今天这么多事啊？要我帮忙吗？”

    “没事，不用。今天不是金姐请假了吗，临时都到我这儿来了。”

    骆真真和车永胜之间正好隔了一排座位，中间那排正好坐着叶青。因为骆真真一直很坚持跟叶青闹脾气，所以叶青这几天也干脆不搭理她了，打算等她消气后再做打算。

    方才他一直在低头玩手机，突然听见骆真真主动请缨，他也马上扭头跟车永胜说话，问车永胜要不要喝咖啡，他去买，不喝公司的破速溶。刚问完，就看见车永胜手边放着一个马克杯，旁边是已经拆开了的一条速溶咖啡。

    他尴尬地笑了笑。

    车永胜笑了，“没事，我就喝点破速溶就行，别破费。”

    骆真真见叶青跟车永胜搭话，忽然没前没后地来了句：“今天金姐不在，总觉得部门很空。奇了怪了，金姐没在，连大秘书也不在，大秘好像还换人了。”

    车永胜问：“irene吗？”

    “对呀，”骆真真瞥了叶青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刚才我去洗手间碰上行政部cici，她说她最近在代班。我以为可能是irene有事请假，问cici要代多久，结果她说她也不知道。也不知道irene是怎么了。”最后几个字，骆真真是看着叶青的眼睛说的。

    叶青很难形容骆真真的眼神，他说不清楚里头包含的情绪是戏谑、怨怼、还是揭穿内幕的快意，只知道骆真真的眼神让他十万分不适。

    他习惯女人对他的温顺，尤其是骆真真。但骆真真近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咄咄逼人，让他很自然地将骆真真的不识相和irene的知情识趣比较起来。

    ——尽管就在前一夜，他还觉得irene在对他施加软压力。

    他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冷下来，直直地盯着骆真真看，直到骆真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

    忙着低头看文件的车永胜没有注意到就发生在眼前的无言对峙，因为着急赶进度，甚至一瞬间就将irene的事抛之脑后。

    不过他一向不喜欢听公司同事之间的八卦，觉得那都是私人生活，和工作没有关系。就像前不久得知了叶青和池海露有过一段，他也当做没事发生一样不去过问。

    骆真真很快败下阵来，她受不了叶青的冷漠。

    她转身回到工位上坐下时，鼻尖已经忍不住泛起红来。叶青对她存过几分真心，她心里其实有数，可越是沉溺其中就越是忍不住有所期待。但无论如何，叶青之前也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逼叶青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是他能交代什么呢？

    逼到最后，很有可能是一拍两散，支离破碎。

    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安静，刚才你来我往热络的交谈声像是发生在骆真真脑海中的一场臆想。噼噼啪啪的键盘声渐渐入耳，将她唤回现实。身后有椅子滚轮划过的声音，是叶青站起身往门口方向走，骆真真抬头，又看见叶青的背影。她觉得叶青离自己越来越远。

    车永胜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震耳欲聋的铃声把周遭进入工作心流模式的同事吓得一激灵。

    他举起一只手掌说着“抱歉抱歉”地接起了电话：“周总？现在？行。”

    骆真真听见的一瞬间感到背部僵了，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冷。

    车永胜将手中的文件快速浏览完，正准备签字的时候却犹豫了，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去完周敦茹办公室再回来签。他拿起杯子一口气将剩下的快凉透了的咖啡喝尽，便拿着笔记本准备往周敦茹办公室去。

    刚离开办公区域踏上走廊，骆真真就追了上来。

    “胜哥！”骆真真因为着急，气息有些不稳，“你是要去周总那儿吗？”

    因为之前在会议室里的事，车永胜一直觉得对骆真真有些抱歉，后来他也很含蓄地跟骆真真表达过自己的不得已，必须得顾及金澄的颜面。但骆真真一副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这让车永胜对骆真真感到更抱歉了，也因此对她的态度比以往还要更好一些。尤其是今天金澄不在，他就更加不必忌讳什么。

    “对，你找我有事儿？急吗？不急等我回来说？”车永胜说道。

    “我其实也刚从周总那儿回来。”骆真真忽然向四周环顾，压低了嗓音笑嘻嘻地看着车永胜说，“偷偷先恭喜你呀，胜哥。”

    “恭喜我？”车永胜不明所以，“恭喜我什么？”

    “我听周总说，公司很有可能会裁掉金姐，如果金姐不在了，那你不就是我们部门总经理了吗？”骆真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