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去留

    周敦茹走进执行总裁办公室，还没坐下，董珂就递给她两张照片。照片有些糊，且各个角落都塞满了人，光看照片就像能听到吵嚷的声音。

    周敦茹看头一遍的时候根本抓不住重点。看第二遍的时候，才大概确定画面中的其中三人是照片中的主角。

    那三人分为两女一男，其中一男一女年龄相仿，约莫二十多岁。中间那位被搀扶着的中年女性面容憔悴，神情恍惚。他们所在的地方灯光通透，有公告栏，墙壁上还贴着民警值班表，周敦茹很快就明白过来那是警察局。

    “这三个人是谁？”周敦茹问道。

    tracy斜靠在办公室里靠着窗边的长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捧着骨瓷杯喝伯爵茶，“那个男的是池海露妈妈的代理律师，我见过。中间那个是池海露妈妈，旁边那个女的不知道，可能是杨律师女朋友。”

    沙发前面的木棕色矮茶几上还散乱地放了几张照片，tracy喝了两口茶便放下骨瓷杯，挑了其中一张拿起来前后左右比划着看，“敦茹，你觉得这个女的长得怎么样？”

    “……这好像不是重点？”周敦茹挑了那张在长沙发左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右边那张单人沙发被办公室的主人董珂坐着，“这照片是什么意思？找人拍的？”

    “irene拍的。”董珂话音刚落，门就被轻轻推开，周敦茹本以为回头能看见irene，却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代理秘书cici捧着托盘进来，将茶水放在周敦茹前方后便静静离开，但周敦茹还是看见了对方有意地扫了一眼照片的内容，她下意识将照片按在胸口上。

    门被掩上，周敦茹压低声音问：“怎么换人了？发生什么了？”

    “hela的照片是irene流出去的。”说起这件事，原本坐得端正的董珂也泄了气一般地靠在沙发上，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就是和朋友吐槽，互相分享照片看，但是吧，她说的那个朋友是hela前男友的妹妹。你说这事巧不巧。事情是那个妹妹干的，现在hela的妈妈报案了，但这事跟irene能脱得了干系吗？先不说hela妈妈本来就告了gi，现在造谣事件又跟gi的人有关系，我真是头都大了。”董珂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gi的人也要分是什么人，如果这是清洁阿姨或是最最基础的员工就算了，irene是我身边的人，传到外面的话肯定以为是我授意的。gi或是我，都不背这种脏锅。”

    “所以么，”tracy在旁边搭腔，“我的建议就是把irene炒掉。你看门外面那个小妹妹不是也挺好的，秘书的活嘛，多干干肯定都能干得好的。”

    董珂马上否定：“那是真不一样。我为什么要继续用顾雪杉的人，就是因为irene是真的能干。”

    周敦茹好奇的却是另一件事，“可她为什么要和朋友吐槽hela呢？”

    tracy说：“哎呀，我们公司女人多，看不顺眼很正常的咯。不过说起来，我记得hela也不算很起眼，也不是个讨人厌的，怎么就惹到irene了？”

    周敦茹听了没吱声。且不说两位ceo都对irene赞不绝口，就连她都记得，irene当年还是前台的时候，工作干得比谁都认真细致，这样令人信任的人大多有个特点那就是不多嘴，不喜怒形于色。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跟池海露过不去呢？

    正想到这儿，又听见tracy说：“不过话说回来，irene也不像是这样的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工作干得好和人品好不好，是两码子事的……”

    可在周敦茹眼里，这是一码事。短时日内也许看不出差别，日子长了总会露出破绽。难道，这就是irene的破绽吗？

    董珂见周敦茹穿着一身职业装正襟危坐，额头上像刻着“正在思考中”几个字，不由得在心底升起一股惜才之意。董珂喜欢irene的不多嘴，自然也会更欣赏周敦茹从来不轻易发表意见的稳重。她于是问周敦茹：“敦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周敦茹摇了摇头：“没有，我算不上有想法，就是总觉得这事儿可能还有点别的原因，但我暂时也没有头绪。”

    “那依你看，irene的事怎么处理？人留不留？”

    “……这个事我觉得看您怎么想，”周敦茹放在腿上的双手交握着摩挲了几下，决定实话实说，“毕竟irene在你手下做事。虽然这个事情做得有些……欠考虑，但只要您想把人留下，这事日子久了也就过了，没有人记得。况且，谁也想不到会是irene。如果真的有人较真，每个季度不是都会有一批人离开么，说是其中的一个，也就把事给圆过去了。”

    “你们b组现在怎么样？”董珂听完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拿手机看屏幕上的时间，“如果对方没有周旋的余地，那很快就要上庭了。到时他们都得出庭。”

    gi近一周连续接了几个品牌的新品发布宣传片，客户关系部因为要负责疏通上下关系，所以周敦茹最近都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今天刚闲下来正打算找金澄聊一聊，就碰上对方请病假。

    “明天我再找她谈谈。但海露喝酒那个事，她是一直咬死不承认的。”周敦茹说，“但是只要别的同事的口供证明了她确实有要求池海露喝酒，而她又拿不出别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整个事情还是没有变化。gi还是要承担责任。所以能看出来kim最近压力也比较大。所以我也想听听您的意见，如果gi确实要承担责任，kim是留，还是不留？”

    ……

    隐没在总裁办公区域铺设的地毯上的高跟鞋声，在回到综合办公区后变得无处遁形。周敦茹个子虽然不高，却也不愿意每天踩着恨天高来上班，3厘米多的粗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干脆又稳重，正如她的个性。

    诚如她心中所想，她认为工作能力和人品不能完全分开看待，所以她在心里更倾向于不保金澄。金澄近些年的工作表现不过不失，不出彩，但也不怎么出纰漏，只是在一些犄角旮旯的小钱上会有点手脚不干净。在职场里其实跟在任何别的场合里一样，有意气相投的人，就会有气场不合的人，作为领导更属意让跟自己投契的人得到升迁，这很正常，可当初金澄执意要升车永胜做部门副经理，还是让周敦茹对金澄的印象分大打折扣。

    正要右拐回办公室的时候，骆真真正好从过道另一头的走了出来，远远望见她还喊了声周总。周敦茹简单点头回应了骆真真跟她打的招呼后本打算直接往办公室走，可犹豫了两三秒后还是回头喊住了对方：“真真，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