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郎情妾意
白素贞和小青上船后，坐进船舱内。
白娘子眸中秋波荡漾，一个劲瞧许仙。许仙哪经历过这种场面，从小到大都老老实实的他，现在见到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旁边还有俊俏的丫鬟，能不激动么？
杜青看了看白娘子，又看了看偷偷瞄的许宣，心想果然是孽缘，还没怎样呢就眉来眼去了。
白娘子开口问许宣姓甚名谁哪里人，许宣本来还有点害羞，大概也是美女壮怂人胆，轻声回答后竟然硬着头皮反问白娘子。
“奴家是白殿直之妹白素贞，先夫早亡，就葬在此地，正值清明节和丫鬟小青前来祭奠，没曾想天上竟下起雨来。”
说完大家都陷入沉默，不过白娘子本就对许宣有意，仍故意给他搭讪，又是借盘缠，又是约许宣到寒舍一叙。
许宣似乎被白娘子的热情吓到了，一个劲摆手，说借的钱不用还了。
杜青翻了个白眼，怎么和个冬瓜一样，人家那是看上你了，不然男女授受不亲的，谁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套你家庭住址？
江南的雨绵绵不绝，如银针斜斜穿进水绸缎里。小船驶过石拱桥，终究还是行至了涌金门。
许宣最后没扭过白娘子的极力邀请，只好说过几日便前去登门拜访。
虽然他心里十分想去，但还是要装一下矜持！
上岸分别后，许宣还恋恋不舍地看白娘子和小青离去。杜青拍了拍他肩膀:“小乙兄，人走远了你就别张望了，咱们还是找个地避避雨吧！”
许宣尴尬地收回了目光，急忙说：“对，对。避雨要紧。”他看了看周围。
“这旁边正好是我叔叔兄弟的店，我们去找他借把伞。”于是两人便去借伞。
许宣叔叔李将仕的兄弟也开的生药铺，他从内屋给许宣二人拿来一把伞，嘱咐道:“这伞名贵非常，切不可弄坏了，等之后记得还回来。”
许宣行了一礼保证几句，便和杜青撑伞回黑珠巷了。
没走几步，才到后街的巷口，就听到有人叫他们，正是才分别不久的白娘子主仆二人。
杜青不知道说啥好，你就算是有意思，也不能这么着急啊，才分开没一会儿就又过来了。
白娘子带着歉意说：“雨一直不住，我和小青不好回去。”
许宣早就被如花似玉的美人迷住了，他急忙说：“我这正好有伞，能为两位姑娘遮遮雨，不如一起同行。”
他已经把杜青忘到了天边。
白娘子更不好意思，不过杜青好像看到她瞪了自己一眼。
“这到底是认识自己，还是不认识自己啊！”
许宣转身对杜青抱歉道:“这二位姑娘身子骨弱，淋了雨恐怕会遭风寒，不如二郎你先在我叔叔兄弟店里待一会儿，等我送了两位姑娘回去，再来接你可好？”
杜青哀叹，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但他弄不清白娘子是不是在雷峰塔见到的那位，若是自己可得好好表现，他装作大方地说:“许兄不必为难，我身体硬朗，你只与二位姑娘撑伞便是，我走快一些不妨事。”
许宣和主仆二人听到他这话，也没客套，直接就共撑一把伞先行一步了。
杜青感到冰冷冷的雨水在脸上胡乱地拍，他将褡裢挡在头顶，快步跟了上去。
几人回到了黑珠巷，许宣和白娘子一路上早就在伞下你侬我侬了，而一旁的小青似乎也对容貌清秀，浑身书卷气的许宣有好感，眼神中也秋波荡漾了。
至于落汤鸡似的杜青，根本没人在乎。
许宣见自己到了地，也不好再陪伴下去，他将伞给了小青。
“姑娘，我们已经到了，这伞就借给你用吧，等之后我再去贵府取回。”
白娘子微微伏身施礼，“奴家谢过公子恩情。”她依依不舍告别许宣，小青也不时回头瞥一眼，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口。
第二天，雨才稍稍停住，许宣就急不可耐给李将仕说借了他兄弟的一把贵重雨伞，现放在别处，然后就去找白娘子取伞了。
杜青没有跟着，他坐在柜台里，看水珠从屋檐落下，打在青砖上，溅射出晶莹的水花，才觉得自己确实到了另一个世界，并不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
“这会儿是宋高宗在位，商业果然发达，这临安府繁华的不得了啊！”
杜青不会抓药，李将仕只是让他看店，有了顾客也都亲自招待。
等到傍晚，才见许宣晃晃悠悠回来，一身酒气，满面红光。
杜青调侃他道:“小乙兄怎么没取来伞呐！”
许宣面露尴尬，随便应付了几句，就回去睡觉了。
次日，许宣心忙意乱，仍然编了谎话，又出门了，杜青心想，这次去应该就是两人相约结姻缘了。
等许宣回来后，果然摆了一桌酒席，将姐姐和姐夫请来，给他们说了自己要成家的想法。
他姐姐很高兴，他们父母早亡，弟弟能娶妻生子当然是件好事，可许宣姐夫李仁怕麻烦想推脱。
李仁现在临安府邵太尉手下管钱粮，他也只是一个小宦，给许宣安排住的地方，找个谋生之事还有办法，至于讨老小那就在他本事之外了。
吃完饭后，李仁假装答应，带妻子离开了，许宣就在家美滋滋等他们回话。
再说杜青，他也只记得白娘子故事的大概细节，更何况相关的古籍和影视作品多不胜数，谁知道这段是依哪个？他绞尽脑汁，不知道怎么介入到许宣和白娘子的孽缘当中。
“大体应该差不多，第二次去取伞白娘子应该给许宣说求亲的事了，那五十两雪花银估计也一并给他了。”
杜青有了打算，还是要从这赃银入手。
他趁夜来到了许宣房前，敲敲门：“小乙兄，可曾睡下？”屋内有脚步声传来，许宣给他打开门，杜青就极其自觉地进去了。
“二郎，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许宣脸上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他已经幻想婚后和白娘子的幸福生活了。
杜青看着他，脸上堆满笑容，拱手道:“恭喜恭喜，小弟在此恭喜小乙兄！”
许宣一愣，杜青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二郎，你恭喜我什么？”
“当然恭喜小乙兄快要成家了！”
许宣很吃惊，这事他才和姐姐姐夫说了，难道姐夫这么快就给自己张罗了吗？不然杜二郎是怎么知道的？
“你也知道这件事了，八字没一撇呢，你恭喜的太早了。”
杜青坐到房中的板凳上，摆摆手说：“不早不早，我也是听你姐姐来店里，和老板说话才知道的。”
“小乙兄，让我猜猜，你的意中人莫非是前几天雨中，为她撑伞的那位白衣妇人？”
杜青话音刚落，许宣就变了脸，这事他可没给姐姐姐夫说，这绝对不可能让杜二郎知道啊！
他关上门，转回来匆忙问杜青:“二郎，你怎么知道……是……白姑娘的？”
杜青哈哈大笑，他指着许宣说:“那天你给白姑娘撑伞时，就眉来眼去，分别时依依不舍。”
“之后，你又登门取伞，还一连拜访两次，每次回来都半酣。第二次回来更是立马就求你姐夫李募事讨家小，我又不是傻子，猜也能猜到啊！”
听了杜青的话，许宣讶然，他抖抖袖口对杜青说道：“没曾想二郎观察如此仔细，我也是可怜白姑娘孤单无依，二郎你也知我父母早亡，也是独自一人，如能与白姑娘结成姻缘，互相依盼，也算人生幸事。”
杜青点头说道：“那是当然，所以小弟闻听此事立马就来恭喜小乙兄了，只不过……”
杜青脸上露出难色，似乎难以启口。
许宣问道：“只不过什么？”
杜青叹了口气，诚言道:“只不过你家境如此贫困，那白姑娘本就是富贵人家，先夫亦家财万贯，如娶她过门，你们住在何处，你又拿什么养一家老小？”
许宣听了他的话，面露感动，他上前抓住杜青的手：“二郎如此为我考虑，让许宣万分感动。你且放心，白姑娘先夫去世后，给她留下一座旧宅及些许财产，日后我也能开一生药铺，虽说不大富大贵，但也能养活一家老小。”
杜青听后点点头，心道这许宣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人家的房子家产没结婚就想好怎么处理了！
他接着许宣的话，仍皱眉说道:“些许财产能在临安府置下一生药铺？小乙兄怕是异想天开。”
许宣见杜青不信白娘子亡夫的财力，松开他的手，从屋内的柜子里取出雪花银，拿给他看。
“这正是白姑娘给我的，随随便便即五十两，家产虽不多，开一间生药铺想必还是足够的。”
雪花银虽叫雪花，也没有影视剧里那样夸张，银亮地晃眼，杜青仔细瞅了许宣拿着的银子几眼，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
他瞅银子的时候，装模作样看得仔细，又皱眉说道：“这银子不对啊，小乙兄，你能给我仔细看看嘛？”
许宣被他一番关心的话打动，早就将杜青看作亲兄弟了，此时更不生疑。
“哪里不对？你看便是。”
杜青接过银子，翻来覆去研究，然后他指着银子上印的字号对许宣说道:“这些银子，上面的字号怎么能是连着的，如果在市面流通，应该胡乱错开才对。”
许宣听了噗呲一笑。“二郎，白姑娘先夫是富商，家财万贯，有些银子字号连着岂不正常。”
杜青无话可说，许宣的逻辑太强了，区区银子连号对富商遗孀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问题，但他还是争辩道:“家财万贯也不代表银子能连号啊！”
许宣无奈地将他拉起来，往门外推去。“知道你是担心我受骗，白姑娘如花似玉，心地善良，我也见到了她亡夫留下的旧宅，十分气派，宅子总不能是骗人的吧！”
“天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你赶紧回吧！”许宣笑着将杜青推出门外。
杜青看着紧闭的房门，郁闷地想骂人，但也知道陷入爱河的男女都是傻比，一点不是问题的问题根本说服不了许宣。
这关节还是得从白娘子身上找，毕竟雪花银怎么来的，她最清楚。倘若许宣将银子花出去，被官府知道，还不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