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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怀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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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和先发了传讯符给苏尚,他们在素和谷外相见。苏尚见只有母亲一人,不由心生疑虑。

    清和首先开口,告诉她两人已经解誓,她也会尽快出城,苏方城城郊的那个院落留给她随意处置。同时将一副晶莹剔透的珠链戴在她的手腕,里面有三枚传讯符、十枚剑意符。

    清和声音平和:“此次来得匆忙。这三枚传讯符可以联系到我,剑意符可添一份防御。我不能入城,以后见面可约在城外,但必须要我来了,你才可以出城。”

    苏尚不可置信,在素和谷学习近百年,她也知道容成男女极少从一而终,身边的朋友、同辈、前辈们就是最好的例子,但心底仍觉得自家是不一样的……就挺震惊的,原来没有例外。

    清和陪她坐了很久。苏尚心中乱糟糟的,想不起来要问什么,只是依靠着清和的肩膀,喃喃道:“娘亲要去哪里呢?”

    清和揽住她的肩,抚慰道:“容成很大,哪里都可以。”苏尚没说话,哪里肯定不包括苏方与素和谷。

    清和将苏尚送回素和谷,自己返回苏方城向潘璃请辞。

    潘璃觉得奇怪:“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解誓?明明两人关系一直很亲密、很稳定,她甚至打算将馆主之位交接给子君。

    清和只是摇头。原因并不重要,再多的苦衷也改变不了结局,她为什么要去理解造成这般痛苦的人呢?万一连苦衷都没有,那就更可笑了。

    潘璃不知如何是好,清和取出仅存的一枚传讯符给她:“这些年谢谢你。若有事,我或许可以帮忙。”

    两人告别,清和解下素和名牌离开了苏方城。

    素和子君抚琴三日,三日后眉心的金色枸骨花消失。他推开若耶琴走到石桌边,端起桐花酒一饮而尽。没有借助素和传送阵,同样裂空来到素和谷。

    素和子书在当归院等他:“你来迟了。”

    子君应道:“迟了两日。”

    两人登上明心阁,素和谷所有弟子客卿、附近十二位城主已在明心阁外等候。素和子书当众将信物素和明心戒郑重交给素和子君,子君戴于右手第四指:“此刻之后素和之主:素和子君。”

    苏尚仰头看着高阁上父亲,似乎有些陌生,子君迎上她的目光点头微笑,苏尚莫名安心了。

    同日,新主临位的消息传送四方。

    长风子衿讶然,轻笑:“竟被素和抢了先。”

    长风子衿有师父宋琳琅之风,慕清风移了三分尊敬于她,他视长风之主为囊中之物,倒不在意先与后。

    子澜下笔如有神,心绪散开:又开始颠沛流离?或者鱼归大海?他可什么都没做,他只关心素和子书将何去何从。无论哪里,氏族宗门做大一方后,总爱立下名目繁多的规矩,然前朝的规矩约束新朝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百里子喾对新任少主子闲道:“素和子书犹豫多思,对素和却是尽心尽力。家风不同,不必与之比量,我等问心无愧就好。”

    子笱并不意外,伯昏子桐以箫声抚平她神魂的躁动:“子笱,你早已出了幻境。”以时乱容成,仲孙该管管了。

    仲孙子时对月沉思:素和过于谨慎,却代代如此,难为他们找得到继任的家主。

    青阳子怡叹:子玉总归差了点气运,子芦竟真的没有机会。

    子玉听到消息后便观察着子芦的脸色,过于平静了。她暂停修炼,时刻跟随着子芦进出医馆家宅。

    子芦无奈解释:“我没事。前几日我便知晓此事,子君来古墨亲口说的。”

    子玉不禁皱眉:“他来找你做什么?炫耀?”被一块香肉吊了三千年才吃到嘴里,哪里值得骄傲?

    子芦面色怪异,吞吞吐吐道:“素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家主的鸳侣须同为素和弟子。”因素和子书长年独身,大家几乎忘记还有这么一条约束。

    子玉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那你还与我盟誓?”子芦未答,子玉便问了另一个问题:“那子君解誓了吗?”子芦点头。

    子玉嘲讽:“以后素和、青阳、伯昏,谁也别笑话谁!”子芦心道,他们素和仅对家主限制,青阳伯昏能比吗?

    子玉确认他真没事,就准备回她的房间修炼。子芦突然问道:“我哪里不如他?”

    子玉低头认真想了想:“你比长风子澜好百倍。”她看不透长风子澜,像飘荡的幽魂,不自知地被他诱惑、再被他狠狠拒绝,即使被伤害过,她仍希望自己能带给他安定。

    子芦笑着转身:“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素和谷,当归院。

    素和子书交接完事务及《素书》七十二阙后,道:“从此以后,日长三分、夜长七分。”直到下一位家主登位。

    子君恭敬道:“您放心,子君会谨遵家主教诲。”

    素和子书面色复杂:“倒也不必。以前是作为家主不得不如此要求你,现在你已是家主,你可以作出自己的选择了。”

    子君不解,子书不再赘言,以后他自会明白的。

    素和子书退居防风院,每日书万字、与自己对弈一局,十分安逸,如果观澜没有不请自来的话。

    观澜丝毫不见外,将七十二阙素书从头读到尾,赞道:“子书于书之道上无人能及。”

    子书挥袖,蘼芜古卷上墨字消失。他两指搭在观澜脉上,尽着医者本分:“子澜以身养蛊,无人能及。”飞升两千余年的劫火尚未化去,这让他提出的化莲之法仿佛成了笑话,而宿薇谷发现的那缕剑气不强不弱,与劫火势均力敌。

    观澜谦逊地低下头,安然收回右手。

    子书道:“你当初合该入素和。”

    观澜不由微笑:“桃代李僵,解救你的小徒弟?”

    子书不作声。他亲自为那个孩子取名“君”,如无意外,子君将成为自己的继任者,子君也视素和为己任。但这只是因为他希望,子君从未深思过自己的路,天真而纯粹,唯一的烦恼仍是来自他的不坚定。

    观澜目光清朗,子书却看到其后的嘲弄与恶意,穿透皮肉、将他心中的懊悔一层层剖开、拉出来反复鞭笞。

    子书不禁反问观澜将会如何选择。

    观澜笑了一下,给出他想要的回答:“与子君同——在乔陵。”

    子书却没有变轻松,观澜好心问:“子书与我所修之道相似,不若送子书一幅画?”子书听出言外之意,知道太多又不肯沉默固守秘密的人实在讨厌而不自知,他谢绝了。

    苏尚求见,子书以目示意观澜离去,观澜纹丝不动,子书无奈将人放进来。

    苏尚心中忐忑,她是背着父亲过来的。她费劲周折打听了许久,才问出家主召见父亲之后,两人才解誓的。解誓这种小事,素和谷内根本无人关心,她甚至不必与朋友探讨原因,就会猜到对方的回答:“百年,不长不短,腻了或烦了。哪怕对方是素和子君,天天对着看了一百年,也失去兴趣。”

    苏尚向素和子书行礼,对与起平坐的另一位陌生修士也行了礼。

    子书温和地询问其来意,苏尚不住看向观澜,想等对方离去再开口,奈何观澜看不懂眼色,饶有兴致地看着苏尚,似是好奇她的来意。

    苏尚一咬牙,道出本意:“请赐一枚素云令,以便苏尚生母得以出入素和谷。”自素和谷收弟子□□养,便诞生了素云令,只须经家主评估、同意,被收养弟子的生身父母可分别得到一枚素云令,可随意出入谷十次。弟子修为、名次提高,素云令的出入次数也会相应增加。

    观澜瞥了眼子书,似乎在道:“因君之故,骨肉离散。”

    子书惊讶:“为何不直接问现家主?”

    苏尚如实交代:“苏尚不想难为父亲,且故人重逢挺尴尬的。”子书本不予她,苏尚过于恳切,所求合情合理,他心下迟疑。

    该走的人不走,该来的人姗姗来迟,仲孙子时应素和子书之约前来,苏尚老老实实拜见仲孙子时,观澜起身见礼。

    仲孙子时见现场无人说话,便道出来意:“子澜,扇起因果,惑心乱时,不可再启阵。”

    观澜稍作思索,含笑应道:“因果所及甚大,不若只问姻缘,免得痴心错付。”仲孙子时默许。

    观澜打开素扇现场改阵,片刻后问两位可要入扇查验,仲孙、素和皆默,观澜转而对苏尚道:“襁褓之中见过苏尚,至今百年,苏尚可要问姻缘?”

    苏尚摸不着头脑,目光忍不住投向前任家主,子书微微点头,苏尚便也点头:“好啊。”能提前知晓将来喜欢的人也不错。

    观澜合扇,苏尚便消失在原地。五日未出,子时不由看向观澜,观澜心中已有猜测,向仲孙子时作揖:“阵法所有的约束对苏尚无效,待苏尚自行出阵,还望子时抹去她阵中多余的记忆。”

    仲孙子时应许。二十日后,素和子君登门拜见,他按耐住心焦,默默地坐在子书旁边,唯听子时与子书老友闲谈。

    若不是苏尚未出扇,观澜早已无趣地回到长风。有些思维一旦形成定式,触发的几率又微乎其微,他确实没放在心上。作为对尚清和的补偿,他曾主动应许将自己所有阵法对她及其血脉全然开放,即她会历经一遍本源的主阵再安然无恙地出来。

    入阵百日之后,观澜主动问:“需要我强制出阵吗?”

    子君拒绝,他听说过子笱的下场,至今分不清虚幻与现实,本来十分果断的人现在诸事不决,似乎疯魔。

    又二十日,扇开苏尚出,仲孙子时同时出手,时间仿佛凝固,三息后,苏尚恢复意识。子君向她招手,苏尚看了眼子书便走到父亲身侧站着。

    观澜问她姻缘在何方,苏尚用力回想了一番,老实道:“看不清脸。”脸都看不清,也不知道她那时喜欢对方什么?

    子君忍不住皱眉:“遮遮掩掩的……”不是好人!

    为免父亲再唠叨,苏尚主动出击:“我看到哥哥了……好奇怪,不应该是弟弟妹妹吗?但别的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子君神色一僵,苏尚越发狐疑,生父生母离散难道是因为某段未了前缘?

    观澜又坐回原位,不动声色问道:“有名字吗?”

    苏尚睁大眼睛答道:“怀瑜。”子君不禁看向观澜,而观澜使劲揉了揉眉心,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起身离去,仲孙子时亦离去,苏尚趁机告退。

    子书将苏尚来意说了,子君平静道:“那您便给苏尚一枚素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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