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与巨塔
地面震动，雷霆轰鸣，狂风几乎要将人吹走。
而巨浪，就从远方滚滚而来。
山脉一样的巨浪，横亘千里，遮天蔽日，高不见顶，宛如世界的一角折叠了起来，要吞噬整个世界，就连乌云都被它压在身下，就连天空之中漂浮的人形之物，也如灰尘，被巨浪埋没。
站在巨浪的影子之下，鹤峻连逃的思绪都生不出。
无论怎么努力，都会被巨浪无情的吞噬。
地面还在抬高，这无疑助长了巨浪向下翻涌的趋势。
“怎么……会这样？”
在这自然伟力之下，鹤峻渺小如蚁，不由得心生绝望。
明明……明明终点就在前方！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了啊！
难道就这样死去？
不甘心！
不甘心啊！
鹤峻整个人都快被压垮了，他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丝毫反抗的心理都没有。
他见孔白依旧骑着黑猫，不由得心生希望，问道：“难道你有……”
“没。”
他没说完，就被孔白打断了。
“额……”
好吧。
鹤峻没有埋怨什么，面对这种巨浪，孔白这个新人有办法，那才是真正的怪事！
但他却觉得孔白的状态很奇怪，因为他一直侧着脑袋，似乎是在倾听什么。
孔白确实是在倾听。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莫画的声音。
但他听不清莫画在说什么，声音只是一闪而过。
仿佛是幻听。
奇怪的事发生了，自从他出现幻听以后，他就能透过巨浪，看到那座白色巨塔。
不，应该说，白色巨塔出现在了他的眼睛里。
于是他伸出手，抓向了白色巨塔。
鹤峻见到孔白的动作，不由得纳闷，因为巨浪已经不足十米了，他就像是在触摸巨浪一样。
随后，鹤峻骤然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脑子都被吓得停转了。
“神……神迹！”
在孔白伸出手以后，昏暗的天空骤然变亮，巨浪后面，一道光芒直插云霄，荡开了天空之中的乌云。
天地变色！
在孔白与光芒中间，一道缝隙缓慢出现，最后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宛如天空之中存在巨灵之神，一斧劈开了巨浪一样！
漆黑的浪潮一分为二，那中间是一道空气阶梯，二人就在其中。
巨浪降下了高度，带着滔天之力，向下压迫。
这气势，让人呼吸困难，心脏不自觉的跳快，血管不断暴涨。
强烈的气压甚至让人抬不起头，地面的淤泥被尽数吹散。
鹤峻失去高光的眼睛之中，巨浪先远后近，先小后大，两侧宛如厚重的石墙，砰的一声砸向地面。
“啊！”
整个地面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地面忽然抬高，又忽然落地，连淤泥都震飞了数米，人也被震得头晕目眩。
他呆呆的扭头，看到那十数层楼那么高的海洋，就在他身旁。
海面宛如黑石，切口平整，没有一丝划痕，但巨浪顶端，黑水却在剧烈翻涌，可碰到中间的断层，却又被弹回。
他看着孔白，眼睛逐渐湿润，随后眼泪汹涌流淌。
他喃喃自语。
“神……”
浪潮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空气断层的阻隔之下，又向两边流淌，不知流去了哪里，地面很快只剩下水渍。
但大地还在震动，地面还在抬升，粗略计算，地面升高了大概几千米，但由于幅度不明显，没人能具体感知究竟抬升了多少。
“我决定了！”
“我不把我妹送给您了！”
“她不配！”
“您把我娶了吧！”
鹤峻抱着孔白的腿，亦步亦趋，孔白踹了他好几脚，他都不肯放手，直到孔白说道：“一秒一百万。”
他才立马松手，跪地，毕恭毕敬的说道：“神，请您高抬贵手。”
孔白解释好几遍了，他都不听，只能无奈的翻个白眼。
“刚才好像有惨叫声。”
“有吗？没听到啊。”
鹤峻挠头四顾心茫然，他刚才大脑短路了，只呆呆的看着黑潮落地了。
孔白也不指望鹤峻了，他确实听到有人“啊”了一声，好像是神父的。
他耸了耸肩，既然神父没有追上来，那就不管他了。
二人走在这里，淤泥被黑潮冲碎、带走，这里凭空矮了好几米，露出了地面。
不过这并不像地面，鹤峻能切割碎石的风刃斩在上面，竟然连一丝划痕都无法留下。
而每隔一段遥远的距离，地面都会出现缝隙。
缝隙是对称的，延伸数千米之后，便会聚合在一起，带着地面向下凹陷，然后被另一片地面覆盖。
整个地面，就这样，一片一片被分成了无数个区域。
来时看到的黑色山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出现的无数尸体。
那些尸体仿佛还活着，不断抽搐，有的则慢慢爬到一块，重新聚合在一起，形成黑色小山堆。
只是那系带之物不见了。
淤泥被浪潮带走以后，恶臭并没有好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更加贴近地表，恶臭反而更加明显了。
就连孔白都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抬手，升起黑焰，将鼻子抹平。
“给我也来一下！”
鹤峻走着走着就流泪了。
这味道熏的辣眼睛。
黑猫早就躲进了孔白的影子里，不愿意出来。
“回去以后，我一定要泡死在浴缸里！”
鹤峻不断嘟囔。
浴缸？
承受了原身近十八年的记忆，很多地方，孔白都感同身受。
比如浴缸。
他就十分羡慕。
于是他决定，下次把价钱提高，要两百万。
鹤峻见孔白瞅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没事。”
“哦。”
鹤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被孔白看的心中微寒，后续的路程在忐忑中度过。
白塔依旧散发着朦胧的光彩，越是靠近，周围的尸体就越多，恶臭也就越明显，不过还好，令人绝望的浪潮清扫了一切，他们后续的路程颇为轻松。
直到接近，孔白才明白，白塔究竟有多么庞大。
远远看着，白塔和灯塔相似，可离近了看，却发现这是一座通天支柱，宽如城墙，高耸入云！
塔身就像是等待上颜料的画纸，神圣而洁白，甚至于虚幻，但是塔底却流淌着黑紫色的噩梦色彩，并且有不少不甘的冤魂，撕扯着巨塔，似乎在控诉什么。
或许……这就是洁白之恨的作用。
而孔白面前，则是一个与塔身融为一体的白色巨门。
此时，门微微打开，仿佛在邀请他进入。
但是一旁的鹤峻，左顾右盼，纳闷道：
“怎么没有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