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里没有出口
听到孔白的话,鹤峻也不再犹豫,双手在空气中涂抹,两柄寒冰薄刀凭空出现。
但孔白比他更快,他的双拳被黑焰覆盖,凭借着刚得到的速度,留下无数残影,一拳就砸在了怪物的脸上。
怪物被孔白燃烧着黑焰的拳头击中,面部变得扭曲,鼻子、嘴巴、眼睛纷纷错位,但他的鱼脸却缩了一点,变得正常了一些。
颜值修正拳!
变帅变丑听天由命!
另一个怪物没想到孔白的速度这么快,刚有反应,鹤峻就提着两把冒着寒气的薄刀扑杀而来,对着他身上的触手咔咔几刀,让他失去了攻击孔白的手段。
而后孔白再次扭头,颜值修正拳不断砸在怪物身上。
触手消失,鱼脸变平,多余之物纷纷掉落。
随着改变的发生,这个怪物,竟然逐渐变得像人了!
鹤峻目瞪口呆,心中发寒,他没想到,孔白的黑焰竟然能做到这样!
堪比徒手整容!
和他打一架,就算打赢了,也会变成另一个人,或者是怪物!
太恐怖了!
威力一般,但心灵伤害巨大。
这谁顶得住啊!
孔白发现,黑焰在面对智慧生物之时,有些乏力,除非对方敞开心扉,否则改变很难进行。
黑猫是他的鲜血变成的,他操控起来有天然的优势,而鹤峻是为了让他救治,所以也很简单。
也许智慧,或者说是灵魂,在梦界很特殊。
而且他的能力,与原始汤(黑海)的畸变有点像。
这是为什么?
而莫画也被困在原始汤中间的白色巨塔之内……
这,有什么联系吗?
孔白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在改变之中,怪物脖子处的虫子忽然暴动,原本已经很接近人的他们,再次畸变,体表疯狂长出触手、眼睛,以及各种不可描述的血肉。
看来这就是异变的原因,于是孔白的拳头就全落在了虫子之上。
鹤峻心领神会,寒冰薄刃交织在一起,绞向怪物的脖颈。
怪物滑腻的触手从下方攻击两人,却都被孔白利用极影之种的急速躲过。
他们体表的血肉暴动,要护住脖子,可孔白的颜值修正拳却能将这种变化去除,加之鹤峻恐怖的切割力,这两个怪物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不过几个来回,就被两人斩杀。
鲜血被冰冻,尸体被冰封,两个连怪物都算不上的肉团瘫软在地上。
孔白从怪物身上扯下一团血肉,想要修改,却发现,怪物并没有被原始汤影响,无法变成衣服,遂放弃。
他将怪物布满血污的黑袍丢给女人,盖住她的身体,随后蹲在她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问,你答。”
他指尖有鲜血流淌,那幸福与欢愉的气味,悄然影响着每一个人。
被孔白漆黑的眼睛看着,女人拉了拉衣服,脸色微红,嚅嗫的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鹤峻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孔白的意思。
这个女人确实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也许这藏着渔村的秘密,关系到他们是否能出去。
“我……我不是那些怪物,我……我是行者……”
女人的眼眶红了。
她知道梦境很恐怖,可她又羡慕行者的特殊与高贵,一直想要走出“天堂”,没想之前怎么都做不到的事,这次一下就成功了。
然后,她就来到了这个噩梦之中。
每一个普通人都有一个“天堂”,这是白帝的恩赐,使普通人不至于惨死在梦中。
而行者们,大多都是有特殊才能的人,因此才可以从“天堂”中走出来。
而走出来的人,将会永远失去“天堂”,再也找不到回头路。
也就是说,成为行者以后,只会越来越接近噩梦,越来越接近地狱。
就连美梦,经历的也会越来越少。
有个说法,极恶都市就是地狱上层,恶鬼的乐园。
孔白点了点头,问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女人摇了摇头:“好像没多久,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具体的,我……我也不知道。”
“你来这里之前,有没有经历满暗之夜?”
“没有。”
“梦境有没有跌落?”
“……没。”
在满暗之夜和梦境跌落附近,是天堂边界最为脆弱的时候,许多普通人也可以在这个时候走出天堂。
或是点背,被迫从天堂坠落。
鹤峻猜测:“也许正好是那一天,她被困在了这里,无法苏醒,所以才不知道这些事。”
如果是这样,那她在这里,不过才经历了两三个夜晚。
孔白看向她的手臂、脖子和脸,上面有伤口,已经结痂了,但没有那种黑色虫子。
“自己弄的?”
女人点头到一半,又疯狂摇头,连忙否认:“不是,是那群怪物!那群怪物弄的!”
“我……我不是怪物!”女人呜呜哭了起来:“我不当行者了,不当行者了……”
“让我回去吧!让我回去吧……”
“求求你们了……”
“我要回天堂……”
孔白强迫她抬起脑袋,贴到她面前,冰冷的问道:“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有时,孔白和莫画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都是纯黑色,没有一丝杂色,就像黑洞一样,空荡荡的,一认真,就变得十分冷漠,使人压力倍增。
女人被孔白吓得脸色发白。
“是……是触手,就像那些怪物,我……我割了下来。”
“具体出现在什么时候!”
这关系到他和鹤峻!
女人眼睛弥漫上了黑色烟雾,她低声呢喃道:“第一次钟声。”
孔白心中一沉,他的猜测成真了。
恐怕这个渔村里的居民,根本就不是怪物,而是被困在这里的梦界行者!
危险的不是怪物,而是会变成怪物!
女人眼里的噩梦色彩越来越浓,最后她抬起脑袋,疯狂大笑,一根根触手从她身上钻出,她的声音逐渐变形,充满了憎恨,也变得恶毒。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要享受一切,而我要在底层苟延残喘?”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可以自由探索梦界,而我只能被困在这里!”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依旧是人,而我要变成怪物!”
“凭什么!”
她已经被腐蚀了。
不!
她早就被腐蚀了!
从第一次长出触手开始!
噩梦,显露出了它的恶意。
女人疯狂大笑:“走不出去的,你们走不出去的!”
“这里没有船!”
“没有教堂!”
“没有白帝!”
“这里——”
“没有出口!”
“一切都是谎言!”
“谎言——”
在女人癫狂的呓语之中,天色变得更加阴暗,海风变得更加狂躁,就连渔村后面不远处,天空中的那一抹浮白,也在不断被乌云吞没。
更远处,黑海漫溢,浪潮一声高过一声,涛涛不绝,隐隐有淹没一切的迹象。
每个房屋都在瑟瑟作响,仿佛即将倒塌,一个又一个身穿黑袍之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们无视孔白二人,走向渔村最深处,最暗处,最终消失。
腥臭味越来越浓,也越来越压抑,缕缕黑气从地底冒出,勾引着人心底的欲望,渴望释放。
罪孽,往往都是不加约束的欲望、极致浓郁的欲望。
随着最后一丝光明被黑暗吞没,厚重悠远的钟声,带着虔诚,响彻在孔白耳边,响彻在孔白的脑海。
黑暗弥漫,他仿佛又回到了海底,孤零零的站着,周围什么都没有,又好像站满了人。
这天地寂静,唯有钟声回荡——
当……
当……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