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变故
第三十七章变故
哈图部和神策军的战役僵持许久，最近萧原逐没接到萧清伊的消息，以为出了什么事，有些心急，攻势渐猛，哈图部一时占了下风。
此刻两军交战的战线渐往北移，已经到了巴林草原的边缘，继续往前就会攻到图兰部落。
乌日娜此刻袅袅婷婷地进到了苏徳岱钦帐内，双手托着马奶酒送到苏徳岱钦唇边，蛾眉紧蹙，显得好生忧愁。
苏徳岱钦看着她这个模样，揽了她的腰，轻声道：“怎么了，我的王后？”
乌日娜轻声叹了口气，百转千回地吐出两个字：“大王。”
乌日娜也不说怎么了，只是趴在苏徳岱钦胸口，手指轻轻蜷着，好似欲言又止，显得隐忍又有分寸，让人怜爱不已。
苏徳岱钦捧起她的脸：“王后有事尽管开口就是了，何必憋在心里？”
乌日娜这才抿了抿唇，缓声开口：“大王，神策军已经攻打到了巴林草原边缘，眼看就要攻打到图兰部了，可父亲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的。巴林草原是图兰百姓赖以生存之地，若是战线继续北移，图兰部百姓怕是都要家园不保。”
“王后，图兰是你的家乡，也属于我哈图部的一部分，我自然会护你们周全。王后放心，这次我亲自迎战，将萧原逐斩于刀下，我保证，从此巴林草原再无战争。”苏徳岱钦对乌日娜道。
或许是虚荣心占了上风，也或许是苏徳岱钦过于轻敌，第二日果然亲自披甲上了战场。
萧清伊自那日听了乌兰讲述的往事之后，想要给萧原逐传消息，可思来想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格根塔娜的事固然令人震惊，但对战事似乎没什么帮助，况且格根塔娜目前已经没有什么话语权，几乎被苏徳岱钦软禁在这里。
昔日擅长骑射的女将，现在已经变成了别人眼里的疯子。
这几日萧清伊出去时总是用乌兰的样貌，借用她的身份，萧清伊已经大概将哈图部驻地内的分布摸透了，可是依然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萧清伊潜入哈图部以来就和萧原逐断了联络，到目前已经大半个月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了。萧清伊有些心急。
这日萧清伊坐在窗前看着大漠里的落日，格根塔娜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背后：“怎么，想家了？”
萧清伊吓了一跳，强自镇定答道：“嗯，有一点。”
格根塔娜看向她，笑道：“很快你就能回家了。”
“什么？王后你”萧清伊有些疑惑地看向格根塔娜。
格根塔娜看了一眼外面红的发紫的晚霞，草原的夏季到了，连晚风吹到脸上都是暖的，她看得有些出神，过了许久，喃喃道：“战争就快结束了。”
萧清伊有些震惊，也有些疑惑，于是试探的问道：“王后何出此言？”
格根塔娜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过分柔和的笑，眉眼都弯了起来，眼睛在晚霞里闪着柔柔的光。
萧清伊有些愣住了，这位王后在年轻时一定是风华绝代，即便是经年累月的失望和痛苦折磨下，她也依旧美得耐人寻味。
格根塔娜手掌抚过萧清伊的额发，声音很轻：“你走的时候，带上那日松吧。”
萧清伊十分吃惊，正想开口，却被格根塔娜抬手制止：“我知道你不会照顾孩子，那就找个靠谱的好人家养着就行，没爹没娘的孩子，也只能吃点苦。”
萧清伊隐隐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托孤的意味，心下顿时十分不安。
“王后你这是”萧清伊想起身，格根塔娜下次将她按下，将她的手反握在背后，三两下讲她绑了个结实。
“你干嘛！放开我，你这个疯子！”萧清伊怒骂着。
格根塔娜根本不理会，朝她笑了笑，衣摆轻扫，身姿曼妙，转眼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萧清伊被绑在凳子上动不了，暗自挣扎着，急得满头大汗。
不久便听到了外面人声杂乱，似乎在喊着救火。
萧原逐站在帐外，依旧身着重甲，这几次正面交战她都亲自上场，指挥任务交给了关驿。
这日策马到了敌方阵前，竟然看到了苏徳岱钦，萧原逐立刻提起十二分精神，对小将低声道：“回去禀报关将军，说苏徳岱钦亲自上场，怕是要玩儿什么花样，让他注意。”小将领命前去。
苏徳岱钦的马站在阵前，两侧的哈图将士严阵以待，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要冲锋。
哈图的第一声战鼓擂响的时候，苏徳岱钦没有多言策马而出，身后跟着千军万马，马蹄荡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萧原逐看向对方迅速列好的方阵，握紧了重剑，迅速撤到中后方，形成方圆阵。密集防御着敌方进攻。
漫天黄沙中，萧原逐看不清苏徳岱钦，但能看到敌方迅速改变的阵型。萧原逐看到了敌方今日士气高涨，也猜到了今日她和苏徳岱钦怕是注定有一个要有来无回。
敌方迅速地变化成为玄襄阵，哈图部弩兵长矛依次出阵，气势非凡，进攻似海浪般一阵阵涌来，直向神策军逼近。
关驿果断下令神策军列偃月阵，月轮抵御着攻击，月尖悄悄向敌军两翼扩展。
萧原逐心下一惊，关驿这是将偃月阵当作鹤翼阵，看似防御，实则包抄。
下一刻哈图部又变了阵法，隐约看出了些鱼鳞阵的雏形，而此刻关驿指挥偃月阵向一方倾斜，着重攻击敌方侧翼。
萧原逐暗道一声好，以不变应万变，关驿看似从头到尾都是偃月阵，其实是将鹤翼阵藏在其中，向侧翼进攻使月尖化为箭矢阵，避其锋芒，化防御阵法为进攻阵法。
敌方一旦形成鱼鳞阵，关驿就可分出一小队化为长蛇阵，着重攻击鱼鳞阵尾侧。
一切似乎都是关驿占了上风，但萧原逐隐隐有些担心。偃月阵将战线拉得过长，一旦哈图部有后援，那关驿就会反被包抄，很难翻身。关驿在赌。
萧原逐捏了一把汗，关驿一把年纪了，怎么比自己还不稳重？
哈图部的主帐着火了，都在闹哄哄地救火。本以为是一点小火，可到后来火势反而越来越大，军营里顿时乱成一团。
而此刻前线传来最新的战报，乌日娜也看到了前线的战报——前线上方争执不下，苏徳岱钦隐隐占了下风。
乌日娜心急如焚，军营里火势见长，将士们都乱了阵脚，这场战役胜算不大，乌日娜想着要去告知自己父亲离开这里。
乌日娜刚走到帐帘附近，就被一个人迎面推了进来。乌日娜被扑倒在地，才看清了眼前的是格根塔娜。
乌日娜大喊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格根塔娜看着她，面露凶狠：“你要去哪儿？苏徳岱钦要输了，你想去给你父亲通风报信对吗？我不会让你去的。”
乌日娜胡乱地扑腾着：“你个疯子！放开我！”
格根塔娜朝帘帐处扔了一个火折子，帐内火焰顿起。她掐着乌日娜的脖子，眼里透出癫狂。乌日娜趁她不备，从后腰抽出一柄弯刀，果断地刺入她的腹部。
格根塔娜顿时手上力道一松，乌日娜趁机翻身而起，往帐外冲去。
可乌日娜没跑出两步，就被格根塔娜抓住了脚腕，格根塔娜一手捂住腹部，一手奋力将乌日娜拖回来：“不准走！”
格根塔娜抽出插在自己身上的弯刀，奋力刺入乌日娜的大腿。
乌日娜尖叫起来：“啊——你这个疯子！大王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格根塔娜嘴角淌着血笑了：“是吗，那他要能活着回来才行。”
乌日娜奋力扯着格根塔娜，朝她大吼：“这场战争输了我们都得死！格根塔娜你清醒一点！”
格根塔娜似乎觉得搞笑：“我们？五年前我就已经死了，现在就是为了拖你们一起下地狱！”
帐内的火光越来越大，乌日娜朝格根塔娜挥了一拳，格根塔娜被打得脸一偏，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掌朝乌日娜掴去：“你还有脸跟我提战争？乌日娜，只有你一个人有父亲吗！只有你们图兰部的人命是命吗！我哈尔部的勇士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这一切都归功于你！”乌日娜下手狠厉，格根塔娜也不饶人。
格根塔娜疯魔一般死命掐着乌日娜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我说过，你永远赢不了我。”
乌日娜被掐得直翻白眼，仍奋力挣扎着。
两人缠斗在一起，最后都被火光吞没，谁也没能走出那座金顶帐篷。
格根塔娜说得对，乌日娜这辈子，也没能赢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