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旧案
第十四章旧案
陈湘湘最近总是能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跟着自己，回头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陈湘湘在兴隆酒家住了两日，打算离开京都往南走。
陈湘湘祖籍是芜州，儿时父母被山贼所杀，流浪到京都附近，最后被人卖到了青楼当烧火丫头，逐渐长大后刘妈妈看她长的水灵，便让她学琵琶。如今终于出了聚仙楼，便打算往南去。
陈湘湘没有马，脚程慢，从兴隆酒家出来往南不久，看到了一座满是竹林的山，半山腰处露出了庙宇的飞檐，飞檐处飘荡着一个铜铃，遥遥传来空灵的脆响。
陈湘湘莫名就被那股禅意吸引了过去。
萧原逐依旧在陈湘湘身后不远不近地缀着，看着陈湘湘往山上的寺庙去了，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到了半山腰，入眼就是齐整的石砌的寺院正门，陈湘湘抬头看了眼门额上的牌匾——空山寺。
萧原逐看见牌匾也是一愣，上次她过来时没走正门，没发觉这寺院还挺排场。
陈湘湘抬脚进去了，萧原逐刚想跟上，就见上次那哑僧迎了出来，萧原逐一个闪身躲在门外。
那哑僧手上拿着串佛珠，对陈湘湘比比划划，带她进了寺院。
陈湘湘有哑僧带着，萧原逐不敢跟太近。眼看着哑僧带着陈湘湘左拐右拐，一个不留神，回廊里已经没有了两人踪影，
萧原逐顿时慌了神，一个飞身到了两人消失的拐角，眼前的长廊看不到尽头，可就是不见人影。萧原逐正懊恼着，突然肩上被搭上了一只手。
萧原逐一个激灵，没回头就将玄铁重剑往后一送，剑柄直击来人胸膛。那人推着剑柄四两拨千斤地一转，避开了锋芒，一个翻身落到了萧原逐面前。
萧原逐看着眼前的哑僧，本想象征性地打个招呼，只是，这秃驴叫什么来着？
萧原逐只能干巴巴地笑道：“大师好身手啊。”
敬慧依旧冷冰冰地看着萧原逐，萧原逐跟踪着过来的，这会儿有点心虚，被敬慧看得心里发毛，但也不好开口问陈湘湘的去向，只好尴尬地闭嘴。
敬慧朝她比了个手势，请她去前面的禅房。萧原逐已经被发现了，只能听从哑僧的安排，认命地进了那间禅房。
看她进来，宇文瑜跟她打了个招呼：“施主，又见面了。”
宇文瑜的脸色甚至算得上是和颜悦色的，但萧原逐莫名看出了一点嘲讽，于是脸色不善地坐在了案几旁，端起了上次没喝到的凤凰单枞茶，假装不经意地观察着禅房。
宇文瑜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明知她急，却偏偏对陈湘湘只字不提：“施主今日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萧原逐暗中观察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倒是觉得这茶真不错。
萧原逐踌躇半天没法开口，看着这和尚脸上的笑意，发觉对方绝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看自己吃瘪。萧原逐气得不行，别扭地开口：“大师何必明知故问。”
宇文瑜看逗得差不多了，也不饶弯道：“陈姑娘在后院厢房，施主不必担心。”
萧原逐知道陈湘湘没有危险，此刻只是想见她，听了这句聊胜于无的废话不置可否，起身就要出去。
宇文瑜也不急着拦，放任萧原逐往外走。
萧原逐走到门口自己停住了脚步，突然意识到这寺院绕的很，自己又摸不清路。无奈只好转头回来，重新坐下。
宇文瑜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施主，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帮你留下陈姑娘吗？”
萧原逐虽然相信宇文瑜不会伤害陈湘湘，但很明显这和尚也不是对谁都施舍善意的佛陀。这和尚有能耐，此番留客必有目的。
萧原逐不情不愿地开口：“不知大师想要我做什么？”
宇文瑜正色道：“我想知道，当年楚少松是怎么死的。”
萧原逐一惊，忙端正了坐姿，看向宇文瑜的眼神里多了警惕：“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当年大宋军队在与哈图部交战时统帅收到的情报有误，导致战略失策，最后整个斥候小队战死，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吗？”
宇文瑜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平和，认真地看着萧原逐：“这个说法你信吗？当时楚少松担任斥候，情报是他们小队传回来的，一句情报有误责任就全在斥候。最后战死的也偏偏是楚少松的小队，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吗？”
萧原逐当然怀疑，关驿告诉过她，楚少松当年接到统帅的安排后闹着要见主帅，可他只是一个小小斥候，根本没资格见主帅。何况他质疑主帅的策略有问题，当时的列长看他虎落平阳，多少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就没搭理他的诉求。
最后兵败，整个小队战死。原因还是斥候小队的情报有误，这未免太巧合了点。
她怎么会不怀疑？她至今都记得那一天，辰时楚少松提着重剑上战场，不到午时就传来了楚少松的死讯。萧原逐再也没等到曾经的将军披着月色而来。
关驿无数次对萧原逐说当年的兵败有蹊跷，萧原逐也知道那次兵败疑点重重。但她当时年纪尚小，能力有限，况且也无法确定究竟是主帅想要楚少松的命，还是赵泊想赶尽杀绝，又或者是二者兼有。
不论是哪种原因，都不好动手去查，萧原逐势力没有渗透到京都，所以才要跟赵玠合作。
她回避宇文瑜的问题，并不是她不想查，只是一来没有完全信任他，二来并不确定赵玠有没有那个能力。
萧原逐从上次转交旧物就知道宇文瑜跟楚少松关系匪浅，但她不知道这层关系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宇文瑜能不能让她信任。
萧原逐十分谨慎地开口：“不知大师有何高见？”
宇文瑜开口：“萧原逐，我比你更想知道楚将军的死因。这世上任何人都会背叛他，唯独我不会。”
萧原逐注意到宇文瑜对楚少松的称呼变为了楚将军，可萧原逐觉得这个人曾经称呼楚少松，估计远比“楚将军”更亲昵。那么对方知道自己也就不奇怪了。
感受到萧原逐探究的目光，宇文瑜继续道：“你有什么线索不必遮遮掩掩，我比你更让楚将军信任。”
萧原逐深吸一口气，道：“我已经在调查了，我会查清楚十八年前的旧案，也会帮楚将军洗脱罪名。”
宇文瑜皱了皱眉，那次兵败是在十三年前，可萧原逐却说十八年前。
宇文瑜反应过来，她指的不只是兵败案，还有楚、宇文两家的旧案。
这已经是萧原逐对他坦露的有限的信任了。
宇文瑜知道萧原逐愿意松口，就适时地展现诚意：“我会将陈姑娘留在寺院，施主不必有后顾之忧。”
萧原逐看向宇文瑜，心里多少抱着点侥幸心理，心想这和尚浓眉大眼的，看着也面善，就姑且信任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