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写诗天才
过腊八的时候，柳则誉就派人去把纪冶川接到了恪王府中，这本是纪奚行所求，也不是什么难事，柳则誉自然会替他办到。
只是纪冶川到了府上，纪奚行依旧是没什么时间见到他，他总是要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忙碌的，反倒是纪奚行和柳则誉在一起的时间更长。
更重要的他发现纪冶川好像并不介意柳则誉口中说的那些话，父亲这是太信任自己了还是真的以为自己和柳则誉有感情？
纪奚行虽然心中有所惑，但问了到底也不合适，于是他选择缄口。
新年之前的节日众多，但凡是宫中有宴，纪奚行没有一次缺席，已经有人暗暗嘲讽他真拿自己当主子了。
纪奚行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子，相反，他经常和柳则誉一起去街市上听百姓闲聊。
纪奚行再一次去烟雨茗茶的时候见到了杜壑，饶是纪奚行带了帷帽，杜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这等风姿，此间无二。
杜壑自然猜的到他身边的人是恪王，可他还是想争取一个和纪奚行说话的机会，纪奚行给了柳则誉眼神暗示，自己则是和杜壑单独聊了会。
怎么说当时在烟雨茗茶，自己没被其他的人骚扰，也是因为杜壑，虽然杜壑目的不纯，但是他没伤害过自己半分，这点纪奚行非常清楚。
“崇远。”杜壑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纪奚行主动说道，“我在恪王府一切都好。”
“那便好。”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从前杜壑跟在他身后总是无话不说，到了现在反倒是开口字字拘谨，纪奚行笑了笑说：“你放心，我和恪王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杜壑知道纪奚行才华横溢，可也知道他那张脸实在好看，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柳则誉的声名在外。
纪奚行似乎看懂了他心中所想，他说：“恪王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但是我如何，杜壑，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即便是知道的柳则誉不是一个形象，但纪奚行什么样的人，杜壑倒是清楚。
他要是真愚蠢废物，怕是也活不到今天了。
最后杜壑只是说了些祝纪奚行青云直上的话，纪奚行也是笑着回应了。
出去的时候，纪奚行和杜壑都看到了柳则誉坐在那等，杜壑作了揖便离开了，纪奚行和他进了楼上的包厢。
“小远，他同你说什么了？”
纪奚行摇了摇头：“没什么重要的事，殿下怎么满脸担忧？”
柳则誉说：“恶鬼怕钟馗。”
——烈女怕缠郎，恶鬼怕钟馗。
真亏他说得出口。
纪奚行顿时无语，他对柳则誉说：“殿下早该知道我对杜公子无意。”
“那别的什么赵公子、王公子呢？”
“什么赵公子、王公子，殿下在说什么？”
柳则誉说：“我随口邹的，并没有他们。”
听到着纪奚行算是听明白了，时至今日，恪王殿下还在担心自己和杜壑有没有可能呢。
纪奚行笑着说：“殿下放心，我对殿下尚且无意，何况是其他人。”
“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话。”柳则誉说，“小远，你这么说话让我伤心了。”
“哦？殿下不是赢得很彻底吗？”纪奚行说，“无论是相貌财力还是地位。”
“那我是不是该庆幸？”柳则誉说，“幸好我还有这些东西。”
纪奚行没回答他话，但是柳则誉知道他没回答就是肯定的意思了，既然纪奚行想要和他做合作伙伴，他就要当最值得合作的人，让纪奚行知道他的选择没错。
这天下若是真有纪奚行值得托付的人，那也只会有他一个。
不只是杜壑还记得纪奚行，烟雨茗茶的小二也记得他。
“你还记得我？”
“纪小公子这得姿容，在下过目难忘。”小二说，“应该是见过您的人都忘不了。”
“那他呢？”纪奚行目光看向柳则誉问的，回头时已经见到小二颤栗了，这一切他便都明白了。
“你忙去吧，我知道了。”纪奚行说，小二连忙就离开了。
“殿下倒是惯会威胁人的。”
柳则誉说：“我想见小远，又不想和其他人攀谈，更怕身份暴露，所以……”
“明白了。”纪奚行说，“殿下心思缜密，纪奚行佩服。”
看纪奚行的表情，柳则誉甚至判断不出他说这话时的心情，不过下一刻纪奚行就和他聊起了宫中局势，柳则誉意识到他确实没计较。
“依殿下所见，宁王还能按耐到何时？”
柳则誉说：“最晚不超过明年的这个时候。”
纪奚行轻轻笑了笑，笑中却带了丝嘲讽：“说句大不敬的话，天子怕是也就能等到那个时候了。”
“小远料事如神。”柳则誉说，“眼下打探到的消息确实如此，父皇的身子都是靠药材吊着的。”
纪奚行不无嘲讽道：“陛下夜夜笙歌，身体亏空是早晚的事，只是可惜他千古一帝的理想实现不了了。”
“原本也是不配。”柳则誉说，“好大喜功，从来没在意过百姓死活，若不是有祖宗基业让他坐吃山空，怕是今日……”
接下来的话柳则誉没说纪奚行也清楚，俓朝开国至今，历朝历代的皇帝无不勤勉，就算是本身能力不够，也知道纳谏。
唯独当今天子，仗着祖宗打下来的江山基业，不好好做事还求青史留名，传出去的还都是好名声。
柳则誉这般行径，倒也算是陛下教的好了。
他不喜欢有能力的儿子未来政绩超过他，那柳则誉就做这个废物草包。
真正将近春节的时候，纪奚行身边的人反倒是都忙了起来，柳则誉动不动要去宫中，纪冶川也得忙着生意上的事情，纪奚行倒是成了最闲的人。
纪奚行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用鱼乐的名字也诗往外面传，至于为什么叫鱼乐，出处是杜甫的那首诗《白露》。
白露团甘子，清晨散马蹄。
圃开连石树，船渡入江溪。
凭几看鱼乐，回鞭急鸟栖。
渐知秋实美，幽径恐多蹊。
江溪名声在外，鱼乐作为一个新的名字出现在大众视野，纪奚行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人联想的到是他，没有也正常，有倒是意外之喜了。
杜子美命途多舛，却也有狂放不羁的一面，纪奚行欣赏他的作品，也赞同他仁政的思想，作为后世之人，应多学习前辈的可取之处，明心立志。
纪奚行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鱼乐的作品有绮错婉媚的，也有清新刚健的，他什么都写，恐怖的地方在于，他什么题材写得都不错。长安不少人见过鱼乐的诗，却没见过他这个人，于是对于鱼乐的传闻也就奇怪了起来。
有人说他不愿意见人是因为相貌丑陋，与诗风完全不同，有人说他的诗全是代笔，本人根本不会创作，所以不敢出现在大众面前。
“还有呢，小碟，你快给我说说。”纪奚行听着小碟给他转述，整个人都乐得不行。
“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啊。”小碟说，“这些百姓说得也太离谱了。”
“无妨。”纪奚行说，“这些话你听了不觉得大家想象力丰富嘛。”
“……这倒也是。”
凝脂本来是去给纪奚行取点心的，回来就连带着柳则誉一起带回来了。
柳则誉来了就直接在纪奚行旁边坐下了，小碟给柳则誉行了个礼，而后便和凝脂一起给他放糕点。
“小远，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鱼乐。”纪奚行问，“殿下听说过吗？”
“是你？”
“是我。”
“‘圃开连石树，船渡入江溪。凭几看鱼乐，回鞭急鸟栖。’小远是从这取的名字？”
“嗯。”纪奚行说，“殿下猜的不错。”
“我说长安怎么横空出了个写诗天才。”柳则誉拿了块糕点放进他嘴里，“原来从来没什么别的天才，厉害的还是我的小远。”
“好甜。”纪奚行说。
“糕点吗？”柳则誉连忙道，“小远觉得甜我便让……”
没等他说完，纪奚行开口道：“你。”
不只是纪奚行，就连小碟和凝脂都笑了起来，柳则誉在纪奚行面前素来说情话都游刃有余，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远……”
纪奚行应了一声：“嗯。”
“小远高兴就好。”
“我给殿下和王妃再去取点点心过来。”
“我和小碟一起。”
说完之后，小碟和凝脂就一起离开了，纪奚行向来脸皮薄，这两个小丫头也知道不能打扰他和柳则誉单独相处。
“近日长安的雪都下得大。”柳则誉说，“可惜不能陪小远多看几场。”
纪奚行说：“白雪就算是再纯洁无暇，落到地上也会化掉，朝中之人、朝廷之事也是一样的道理，殿下不需要我多说也明白。”
越是新年将近，越是有人按捺不住想要行动，因为有人蠢蠢欲动，剩下的人看了便有心痒痒想跟着一起的，这便是灾祸源源不断的原因。
可他们只追求眼前小利，倒是忘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