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正夫妻
“柳则誉！”纪奚行惊喜道，“你快看，下雪了！”
柳则誉一抬头，看到的果真是数片雪花齐齐落下，这是今年长安下的第一场雪，是很多人都数着日子盼望的初雪。
纪奚行伸手接了一片，然后看着它化开在手上。
柳则誉原本听了纪奚行那番话，心里便思考了很多，这会儿下了雪，他没忍住就抱了抱纪奚行。
“小远，谢谢你陪我看初雪。”
“说什么陪不陪的话，这原本就是我们一起看到的。”纪奚行和他分开之后，双手合十说，“不知道对着雪许愿有没有用，但还是想许个愿，祝殿下所求都能如愿。”
柳则誉也学着他的样子：“希望小远一直快乐、高兴。”
所愿得偿会高兴，无灾无病会高兴，总而言之，柳则誉所求不过是纪奚行一切顺遂。
这场雪并不小，小碟和凝脂都赶过来过来给纪奚行撑伞。
柳则誉看着她们问道：“你们心里都只有王妃没有本王？”
这句话说完之后，柳则誉转过脸对纪奚行说，“小远，这些丫鬟都欺负我。”
柳则誉变脸程度之快令人咋舌，前一句自称还是本王，说话极具气势，后一句就跟纪奚行撒娇。
“殿下自己让人不要跟着的，你又交代小碟和凝脂事事以为为先，这与她们无关，何况小碟也给你撑着伞呢。”
柳则誉靠着纪奚行的肩膀：“小远也不心疼我，还帮着外人说话。”
“就算是这有外人，那外人也是我。”纪奚行有些无奈，“他们都是跟着殿下长大的。”
“小远是我内人，说什么外人不外人的话。”柳则誉说，“小远这是要抛夫？”
见他戏这么多，纪奚行转身就走，小碟和凝脂也跟着纪奚行走，只留下柳则誉一个人在雪地里站着。
柳则誉挑了挑嘴角：“小远，等等我。”
他到纪奚行身旁的时候，身上已经沾了雪：“小远，我好冷。”
纪奚行笑着帮他掸去了身上的雪。
“我都这么狼狈了，小远还笑我。”柳则誉说，“真是太过分了。”
纪奚行依旧是笑着，眼底却温柔了不少，他本就是故意捉弄柳则誉的，重要的是柳则誉愿意配合，这一点让纪奚行有些感动。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恪王殿下，在这些事情上总是愿意依着他性子来。
因为下了初雪，皇帝便让儿子们齐聚宫中吃顿饭。
“小远，和我一起去吧。”
纪奚行拒绝的话刚开口：“陛下……”
柳则誉说：“他都习惯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纪奚行再推辞多少酒有些不给柳则誉面子了，于是晚膳他是跟着柳则誉去宫里用的。
纪奚行其实不喜欢进宫，宫中人多规矩也多，皇帝又看他不顺眼，去了也是遭罪，柳则誉想到了这点，开玩笑似的和纪奚行说：“小远就当是先熟悉熟悉宫里的路线了。”
纪奚行抬眸看他的时候，柳则誉就像是说了句非常平常的话一样，他没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柳则誉说了熟悉，纪奚行还是想到了他说的可能是日后登基之事。
这才是柳则誉心中所求。
他不再说话，只是跟在柳则誉后面走，皇宫规矩多，饶是柳则誉让他不必在乎，纪奚行也不可能真的太随意，毕竟这是皇宫，是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
皇宫自然是这天下最宏伟的建筑群，恪王府已经十分华丽，宫中却是更金碧辉煌，也难怪自古至今都有无数人为了九五至尊的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金钱、权力，这两个词就能生出无数争夺。
纪奚行既希望柳则誉夙愿得偿，又希望他少受些麻烦，宁王不是省油的灯，裕王年纪太小，容易被野心勃勃的拿捏把持，贤王是他要护着的人，无论怎么看，柳则誉要走的路都不简单。
这样的宴会自然是可以带家眷来参加的，宁王带着宁王妃出现是件正常的事，毕竟崔如玉是柳惊苒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王妃。
柳则誉带着纪奚行出现多少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真要算起来，纪奚行绝无资格出现在这。
只是恪王向来乖张，大家早都习惯了。
纪奚行在柳则誉面前还表现出了些不好意思，到了众人面前，就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了，恪王如何他便如何。
看着皇帝落座之后，众人纷纷跪下行礼，这本就是皇室家宴，没这么多的讲究，柳则誉甚至没等皇帝平身说完就先站起来了。
皇帝目光紧紧盯着这边，柳则誉也没带半点儿躲闪，就直直与他对视。
皇帝咳嗽了一声，宣布这场晚宴的开始，柳则誉朝纪奚行笑了笑，比了个口型说“他气得不轻。”
看他这样，纪奚行笑了起来，皇帝虽然是柳则誉的亲生父亲，但又何尝不是他的杀母仇人，宫里什么都不缺，可爱却是除了亲身母亲别人不会愿意给的。
从柳惊苒到柳湛锦，时隔近二十年，皇帝杀母留子的手段不曾改过。
也难怪现在恩宠最盛的瑾妃一直不曾有孕，这些皇子们消失的亲生母亲，就算是没摆在台面上说，旁人也不是全然不可能猜得到。
瑾妃能把帝王的恩宠把握这么牢，自然是有些脑子的。
她知道与其生个儿子去赴黄泉，倒是不如把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压在下一任天子手里，毕竟陛下看着也没两年了，自己还有大半辈子要去过呢。
瑾妃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才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纪奚行看着瑾妃想着这一切，目光却不自觉往柳则誉身上瞟去。
就算是在众人面前，柳则誉对纪奚行也和在府里时一样，比起宁王夫妇的客气疏离，他们倒是更像是真夫妻。
宫中皇妃都是美的，生出来得孩子自然也不会太差，可就算是这样，柳则誉在这些皇子之间，也绝对算出挑的好看，此刻他双目含情看着纪奚行，就算是旁人，都快要溺死在柳则誉的温柔里了。
大概也就是纪奚行这样的美人顶得住恪王这样的目光了，旁人总是要不好意思的。
皇帝依旧是上位者的姿态，对儿子们一个个教育过去，连一旁坐着的宁王妃都要挨他训斥，这点上皇帝倒是一视同仁，只要是在他面前出现的，他就不会忽略。
“柳安贤。”
柳则誉先是对纪奚行说：“小远别动。”
然后才答了皇帝的话：“儿臣在。”
“今日是长安初雪，接下来的除夕新岁，你可有什么想法说予朕听？”皇帝说，“朕上次让你跟着大理寺卿做事，任务不是完成的很出色。”
皇帝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笑了起来，出色确实出色。
只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事情都不是柳则誉做的，就算是夸奖也夸不到柳则誉头上。
但是柳则誉只当是听不出来这弦外之音，他说：“多谢父皇夸奖，儿臣也确实有想法，只是……”
“我可不知道你是个犹豫性子的。”皇帝说，“有话便说，朕恕你无罪。”
“儿臣想娶纪崇远为妃，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他入王府，做儿臣唯一的正妻。”
皇帝似乎是知道了他开口便会说这个，他并没多生气，只是问道：“柳安贤，你是要丢你恪王的脸，还是整个皇家颜面？”
“一人做事一人当。”柳则誉说，“再者，儿臣与心爱之人共结连理，儿臣不觉得是笑话，也没觉得丢人。”
他说完之后皇帝不发一言，就好似真的被柳则誉说的话感染到了一点一样，只是柳则誉和纪奚行都知道这绝对不可能，皇帝想的只有自己能不能继续当他的“一代明君。”
这场晚宴结束之后，柳昼铭连忙过来找柳则誉和纪奚行，正好看到的就是柳则誉紧紧握着纪奚行的手，看到他过来，纪奚行原本是想松开的，可柳则誉却加重了力道。
柳昼铭只当是没看见：“哥哥，哥哥宴上，我真是紧张死了。”
“让你担心了，抱歉，昼铭。”
柳昼铭摇了摇头：“哥哥嫂嫂感情甚笃，我看着也高兴，只是父皇……”
“父皇已经松口了。”柳则誉说，“我娶小远过门是早晚的事。”
柳昼铭眼里生出了些许羡慕，柳则誉笑着说：“感情的事情求不来，昼铭，你年纪还小，早晚会有心悦之人出现的。”
“那我先谢谢哥哥吉言了。”
纪奚行听着他们说话，心里也轻松了下来。
刚刚的晚膳吃得纪奚行真是哪都尴尬，柳则誉硬是不让他跪，哪怕对上的人是天子。柳则誉和皇帝谈话之间剑拔弩张，大家都担心天子会降旨惩处，纪奚行自然也是担心的。
只是他们的交谈，旁人插不进去半句话，这说到底还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是家事。
皇帝今天对柳则誉说的话给纪奚行透露了个信息，新年之后，皇帝一定会安排别的事情给柳则誉做。
到时候做事的人恐怕还是自己，纪奚行知道自己从认识宁拙开始，和柳则誉怕是就再也分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