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私人订制
而这样两个普普通通没诚意的字,却换来了纪奚行的开心,他说:“你相信我?”
面对这样的目光,柳则誉是说不出其他的话的,他说:“我信,‘及时当勉励’你这么年轻,我自然是信你往后大有作为。”
纪奚行抬眼看他,便见柳则誉似乎又为了掩盖什么一样,他咳了一声,然后说道:“小公子用这么热切的目光看着在下,是对在下已然动心?”
纪奚行忍不住翻白眼,他说:“我是男子你也是,何况虽然你长得确实不错,可比起我还是差上几分的。”
柳则誉本是知道自己自信的,但没想到这位纪小公子也是自信的。
可他说的倒也没错,纪奚行这脸岂是跟他比绰绰有余,即便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姑娘,比起纪奚行,也绝对是逊色的。
柳则誉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纪奚行原以为他要嘲讽自己几句,谁知道柳则誉就这么顺着他应和了,就算他早知他所求,与杜壑也没什么差别。
但怎么说也是他带自己看了花,纪奚行不至于这么快翻脸不认人。
“宁拙。”纪奚行说,“谢谢。”
不管宁拙所求是什么,此刻纪奚行都感激他带自己来了趟恪王府。
国子监监酒嫡出的小儿子宁首的寿宴,他和宁拙,一个三流诗人,一个离经叛道,不出现倒是也不显得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这花无百日红,今天看不到金花茶,以后就不一定有机会看了。
柳则誉没把他这声谢放在心上,他甚至对宁拙这名字都不大熟悉,他只是看着纪奚行,双目含情,弄得纪奚行有些无措。
柳则誉看了他会后,说道:“全京城的名门望族、达官贵人全部都在琼花楼,你还想看什么,我带你去。”
纪奚行顿时有些无语,这宁拙真是胆大包天,这样的话说出来连脸色都半点儿没变。
柳则誉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他说:“纪小公子是不是不信我说的,还是没什么想看的?”
“太放肆了。”纪奚行说,“恪王名声在外,今日这般已是不妥,岂可继续如此?”
柳则誉见他神色认真,竟是有些把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
但冲动总归是冲动,最后他还是选择什么都没有说。
“你既然不想看,我自然不会逼你。”柳则誉说,“我们去朱雀大街逛逛?”
纪奚行开口道:“不去,整个长安的达官显贵都在琼花楼,我们在朱雀大街却不去参加寿宴,岂不是明摆着不给宁大人面子。”
“纪小公子学的当真是君子之道,在下实在是喜欢。”柳则誉说,“小公子尚未及冠,令尊可有为你取字?”
“崇远。”
“好名字。”
柳则誉反复读了几遍,然后问他:“我叫你小远,可好?”
纪奚行一句不好到了嘴边,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宁公子随意。”
“小远。”柳则誉说,“真好听。”
“嗯。”纪奚行随意应了一声,反正他就是这样的人,同他计较,会生气的无非只有自己一人,还不如不气呢。
“不去朱雀街,那我们留在恪王府?”柳则誉说,“我带你好好参观参观。”
猜他要说写不合时宜之类的话,柳则誉竖起了根手指轻轻放在他嘴上:“跟我走。”
旁人说恪王府千万奇珍异宝,倒也并非是假,柳则誉带他饶过了假山,又见到一处池塘,柳则誉素来喜欢贵的,整个池子里养的的鱼无一不金贵,纪奚行看过去便感叹道:“恪王好大的手笔。”
“确实。”柳则誉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样。”
听到这话,纪奚行没忍住笑了:“宁拙,你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想必是常来,又何必说这样的话。”
对于常来这样的话,柳则誉并没否认,毕竟否认了就无法解释他为什么对这如此熟悉了,他说:“小远,你要是喜欢,我们也可以常来。”
纪奚行没理他这样的话,恪王今日参加寿宴,又不可能日日参加寿宴,宁拙一个人来容易,加一个他怕是得多许多限制。
“小远不必多想,我既说了心悦你、喜欢你,你所求我必会倾尽全力帮你实现。”
“可想来看金花茶也不是我说的。”纪奚行问他,“前些日子他们都在讨论恪王和金花茶,是不是有你的授意。”
“小远果然聪明。”被戳穿了柳则誉也不觉得尴尬,“确实是我想带你来。”
纪奚行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烟雨茗茶那帮子人,加起来也找不出一个能带你来恪王府的,我猜你也会想来,便希望你主动向我求助。”柳则誉说,“以你的才智必是知道我有这个本事的。”
纪奚行点了点头。
“只是我没想到,小远少年傲骨,当真是没来找过我,我就只好自己找小远了。”
见柳则誉脸上挂着笑,又听到这话,纪奚行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了一下。
宁拙做这些,就只是为了带自己来看金花茶?
未免有些过于用心了,哪怕是杜壑也不曾做到过如此。
可宁拙所求,也确实不是自己愿意给的。
纪奚行叫了他一声,柳则誉兴冲冲的叫了一声:“小远。”
话到嘴边,纪奚行这次没收回去,他说:“宁拙,你所求我满足不了。”
柳则誉似乎是没放在心上,他说:“喜欢你,对你好便是在下所求,小远,你安心受着就行。”
柳则誉学的是为君之道、学的是拿捏人心,他信假以时日自己能让纪奚行换个说法,他现在说的是什么并不重要。
他这话一出口,纪奚行顿时噤了声,在这方面他确实不是柳则誉的对手,纪奚行学的向来都是四书五经,没人教他面对这样的言语该给什么样的答复。
“不说这些了。”柳则誉说,“我带你去见个人。”
“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柳则誉这关子一卖,纪奚行确实是整个人注意力都跟着他走了。
全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在琼花楼,他要带自己去见的,自然不可能是贵人,那会是谁?
这会儿柳则誉没坐马车,而是跟纪奚行结伴而行,距离不远不近,就像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
柳则誉带他辗转了几个巷子后,跟他说:“到了。”
这块儿净是些小铺子,大多是世代传承的手艺人,柳则誉带他来的是个打铁的铺子。
纪奚行见店主明显是和这位宁大少爷熟识的,纪奚行心下震惊宁拙的交友范围。
那店主和他也不见外,主动介绍道:“我姓李,叫我老李就行。”
纪奚行点了点头做了个揖:“纪奚行。”
“老李。”柳则誉说,“我想给小远订把匕首。”
先前柳则誉并没跟他说自己是这意图,男子没人会真对兵器没兴趣,纪奚行也是一样,但他还是觉得有些麻烦柳则誉了,他说:“你要是想送我店里随意挑就是了,何必麻烦老李?”
“这是我要送你的东西,当然得是最好的。”柳则誉说,“私人订制才更有价值,小远举世无双,自然配得上世间最好的匕首。”
“就是。”老李附和道,“还是说,依纪小公子所见,我做出的匕首配不上世间最好这几个字?”
纪奚行连忙道:“不敢。”
“那就放心交给老李就是了。”
老李手艺好,收的钱自然也贵,纪奚行本是想自己付钱的,毕竟他什么都没有,也就剩个有钱了,但是柳则誉自有股让人无法置喙的气场,到底还是没让纪奚行把钱付出去。
柳则誉付完钱就带着纪奚行离开了。
“期待吗?”
“自然。”纪奚行说,“若不是你,老李必然不会愿意为我打这把匕首。”
“这你都看出来了?”柳则誉说,“这么厉害?”
“他店内样品没有一件是开刃的,可刀柄剑柄的材质我此生不曾见。”纪奚行说,“老李必是名匠。”
柳则誉说:“确实聪明,但是小远,我想听你说的不是这个。”
他的眼神充满着浓浓情意,饶是早就知道柳则誉生得好看,纪奚行也觉得自己被蛊了一下:“那是什么?”
柳则誉说:“我想你说因为是我给你的,自然是最好的。”
此话一出,纪奚行顿时心下大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纪奚行承认,这样的调情手段,他有些招架不住了,可他心知自己是男子,就算是宁拙相貌不凡出手大方,那也不是他就此心动的理由。
话本里常写什么才女佳人见到书生一见钟情愿意为其付出所有,大部分也就是书生为了满足自己的妄想才会产生的。
纪奚行不是话本中人,自然不可能因为宁拙几次付出就全身心投入。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不是我对你的要求。”柳则誉解释说,“只是小远,你长得过于好看了,我想送你匕首让你拿着防身。”
“多谢。”
纪奚行说完话之后,看到柳则誉身躯微微动了一下,他好像对于自己说谢字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