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重于泰山
教官b充满蛊惑性的声音还在持续。
“什么情况？快点掐断他的信号！”约瑟夫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的权限太高了！我需要时间！”
小李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爱喝奶茶的宅男形象，戴上眼镜在控制台上双手如电，疯狂操作着。
“在你们眼里，我们是叛军，我们是邪恶。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只是一群亡了国的可怜人？共同体成立要求所有国家让渡主权，我们的国家因为反对而名存实亡。而我们，我们只是为故国而战的战士，是反抗共同体独裁统治的先锋！我们有何错？错的是共同体！”
“共同体真的完美无缺吗？不，共同体统一的同时，又继承了所有国家的沉疴烂疾，贪污、腐败、争权夺利、不作为、乱作为、潜规则、搞小圈子……”
“太多太多了！共同体本就是一个缝合而成的怪物，它在成长壮大的过程中也在吸食全世界的血液！它不是进步与文明的代表！相反，它从诞生之日起，就是腐朽的代名词！”
“不要再幻想着共同体能带领人类走向美好的未来了！它只是打着统一名号实则独裁的产物罢了！”
“请你们记住，一切都是统治者的骗局，是肮脏的政治的延续！”
“也请你们记住我的最后一句话。”
“邪恶把善良的人聚在一起。只不过，没有人觉得自己是邪恶的一方……”
“好好思考思考，谁是邪恶？谁是善良？”
面向全世界的广播结束了。
“嘭！”
约瑟夫狠狠地砸了桌子一下，愤怒地吼道：“叛军不安好心，想用演讲来动摇共同体的根基！”
“对……对不起……他的权限之高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没办法短时间内屏蔽他……”小李觉得是自己没能及时掐断信号才导致这个该死的叛军把这么长一段蛊惑人心的演讲传输给了全世界，很是自责。
约瑟夫长舒一口气。
“呼——这不是你的错。区区一个叛军却拥有如此高的权限，这已经不是你能接触到的层次了。有些人，哼！做的太过分了！”
约瑟夫脸上的寒意越来越深。
但他内心也知道，这次恶性事件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至少，警惕性不足，没能及时提早发现叛军的动向，导致人民生命财产安全遭受重大损失，他都有责任。
此间事了，自己大概率不再是执行官，事后清算这些幕后通敌之人也不太可能了。
大量来历不明的具装，甚至有a级具装出现；电磁干扰车、天网系统留下的漏洞和后台、圆桶炸弹，还有权限极高的天网广播使用权……
有些人，被权力迷了眼……
“小李，你要记住。共同体成立不过短短二十年，它还不是完美的，它还存在很多很多问题，这需要我们前仆后继去改造它，去完善它。统一是大势所趋，共同体是时代的必然。永远不要相信叛军的一面之词——他们迫害平民的罪恶是洗不掉的。”
约瑟夫见小李有些迷茫，心中一紧，赶紧认真地劝导。
“我没事，我自然相信共同体的初衷和未来。”
小李嗫嚅着说。
“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执行官，您看过《海贼王》吗？”小李抬头反问道。
“《海贼王》？那部一直还在连载，还一直在和《名侦探柯南》争抢连载时间最长纪录的动漫？我有所耳闻。”约瑟夫一愣，认真想了想，终于回想起一点这部动漫的一点点信息。
“我在担心，叛军的这一番话……会不会像漫画中哥尔d罗杰的故事一样。”
“想要我的财宝吗？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去找吧！我把所有财宝都放在那里。”
“这就是动漫中的one piece。哥尔d罗杰的一番话激起了所有年轻人的欲望和贪婪，也极大地削弱了海军的威信。从此，人们甚至以成为海贼为荣，一个个都想着当上海贼王。大海贼时代，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现在，共同体就像海军，叛军的这番话会对共同体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用和威信……”
约瑟夫打断了小李的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一番胡言乱语而已，除了给大家添个堵，不会有任何实质性效果。甚至大家都只会当一个笑话来看。叛军残忍迫害人民群众的一桩桩一件件，老百姓都看在眼里呢。”
“而且，他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靠一张嘴，是成不了事的。”
约瑟夫拍了拍小李的肩膀。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你也熬了一晚上了，接替你的值班人员马上到，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结束了，走吧！”
教官b笑得很病态。
“这招，你们该怎么接呢？哈哈哈哈哈！”
“让那些废物继续战斗，我们先撤退，省里的增援应该快到了。”
“不过就是一些废物和劣质具装，舍了就舍了，发挥他们最后的一点作用吧……”
“教官，那个任务……”旁边一名忠于教官b的叛军问道。
“不过是两个小孩子罢了，翻不起什么浪花，没找到也无所谓。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教官b此时心情大好，出乎意料地为手下解答了他的疑惑。
换作平常，这名手下早已犯了大忌。
后方最后一名拥有指挥权的教官悄无声息地撤退了，而前线的叛军小喽啰和炮灰们还在督战队的催促下不断地冲锋，用人命填平通往市区的路。
“快点冲上去！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督战队趾高气昂地指着地上躺着的一架破破烂烂的叛军具装，甩着手中的武器，大喊大叫。
然而，这群飞扬跋扈的督战队不会知道，他们的教官早已撤退。
在他们眼里，所谓督战队，不过是和普通叛军小喽啰和炮灰们一样的，可以随时丢弃的垃圾和工具。
在这之后没过多久，省里的具装快速反应部队终于赶到，姗姗来迟的他们在一名驾驭a级具装的强者的带领下，很快就将这些叛军小喽啰和炮灰们解决干净。
两名叛军教官逃跑未果被迫反身拼命，被带队的强者一刀一个，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嘶——a级具装，恐怖如斯！”
天亮之后，武警和防卫军的战士们通力合作，对整个酒泉进行了地毯式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把所有趁夜跑路或躲藏起来的叛军全部揪了出来。
在灭掉了一股由c级具装驾驭者带领的规模较大的叛军后，一名武警从投降的叛军口中得知了他们正在追杀一名防卫军的战士，于是立刻搜索附近，终于从一处下水道入口处把昏迷的警卫班班长亚历山大拖了上来。
“他的情况很不好。失血过多再加上在污水里浸泡时间太久造成伤口感染，估计包扎伤口的时候也太过匆忙，没有较好地保护伤口和止血……这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一名随队四处救援伤者的医生皱着眉，看着被战士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具装里“挖出来”的亚历山大，做出了最合理的决定。
“准备准备，把他抬到临时收容点去，那里有方仓手术室，我马上为他进行手术。”
“还是没联系上吗？”
赵霆焦急地在指挥部里踱步。
尽管战斗已经全部结束，但警卫班依然生死未卜，这让赵霆心里十分沉重。
叛军占领区的消息已经传来，几个人防工程各有损失，尤其是一号人防工程，被彻底攻破，在那里躲避叛军的4000多名市民全部都被叛军残忍地杀害。
从二号和三号人防工程市民们提供的消息来看，警卫班在那里活动过，并且摧毁了一批圆桶炸弹，拯救了人防工程。
在那里，他们牺牲了两名战士。
这两名警卫班战士的遗骸和具装已经被收拢起来。
“圆桶炸弹！圆桶炸弹！连圆桶炸弹都敢往外掏的杂碎！”
赵霆一度愤怒得想要亲自把这群吃里扒外的杂碎找出来毙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到警卫班的战士们！”
“报告！警卫班班长亚历山大被找到了！”
“在哪里？还活着吗！”赵霆激动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丝颤抖。
“在临时收容点的方仓手术室，还活着，但……情况不太好……”
“好，我亲自去！政委，这里就交给你了！”赵霆抓起桌上的配枪和帽子，急吼吼地往外冲。
“等一下！”
赵霆回头看去，是老阿列克谢，小阿列克谢的父亲，也是赵霆的警卫班的第一任班长。他腿部受伤截肢后安装了义肢，没选择退役，而是一直跟在赵霆身边。
“你腿脚不便，就算了吧……”赵霆知道警卫班情况可能不太好，在结果还没出来之前，现在，他不想让老阿列克谢太痛苦。
“不，团长，我有权知道这一切！”老阿列克谢很坚决，一定要跟去。
他想第一时间知道儿子的下落。
尽管他和儿子一直不对付。
“老阿列克谢，我和你说实话吧。警卫班目前……只找到了两名牺牲的战士和重伤昏迷的亚历山大班长。你的儿子……生死未卜，但凶多吉少。”
最终，赵霆还是实话实说，把目前的情况都告诉了老阿列克谢。
“如果您这是在阻止我的话，我会服从命令！”
犹豫了一会儿，赵霆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好吧，走吧……做好，心理准备。”
临时收容点。
赵霆身着便装，和老阿列克谢等待在手术室外。
这里的一切都充斥着战争后的压抑气氛。
市民接受治疗时的痛呼和惨叫、家属的啜泣和号啕大哭、四处奔波寻找亲戚朋友的人群、迷茫地喊着妈妈的孩子，还有脚步匆匆的医疗人员。
两人都没有说话，这里的氛围太压抑了。
手术室的红灯灭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你们是部队的同志是吧？”
“是是是！请问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道：“我很抱歉……”
赵霆感觉有点头晕目眩。
“我很抱歉，那位防卫军同志的左臂受伤太严重，我们只能截肢来保全他的生命。另外，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太多，失血过多，也需要静养。”
医疗床从手术室中被推出来。
麻醉药药效已经过去。
亚历山大躺在床上虚弱地睁开眼，声音很轻，很疲惫。
“团长、老阿列克谢……”
赵霆虎目含泪，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亚历山大的手：“等你伤养好了，老子陪你喝酒……”
“战士们呢？”老阿列克谢焦急地问道。
亚历山大难受地别过头去，长叹一口气。
“都……都牺牲了……”
老阿列克谢脸上顿时变得惨白：“那……小阿列克谢他……”
亚历山大闭上眼，他又想起了那个爱闯祸又爱笑，鬼点子还多的少年。
“班长，承蒙您照顾这么久，接下来，就由您带着警卫班的意志和火种……活下去！”
小阿列克谢的这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振聋发聩。
“他也牺牲了……”
老阿列克谢腿上本就有伤，此时更是腿一软，差点跌倒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赵霆及时扶住了老阿列克谢。
“我最后问一句，他……他表现怎么样？”
亚历山大正色庄重地回答：“精忠报国，勇冠三军。死得其所，重于泰山！”
“他为了救我而牺牲。他让我告诉你，他不后悔。他还说，虽然总是和你不对付，但是这次，他希望，你能以他为豪。”
老阿列克谢听完后，猛地一愣，然后朗声笑起来：“好，好啊！是我的种！”
老阿列克谢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开。
亚历山大躺在床上看向逐渐远去的老阿列克谢，那一刻，他似乎更加佝偻了，头顶稀疏的头发似乎也苍白了不少。
在赵霆和亚历山大看不见的地方，老阿列克谢老泪纵横，却嘴角含笑……
精忠报国，勇冠三军。
死得其所，重于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