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初为人师
那年的九月一日，再踏入教室的感觉恍若隔世，因为今天，穆萧不再是以学生的身份走了进来，而是老师。
抬腿往那三尺讲台上一站，眼睛往那讲台下一扫，40多张稚气率真的脸庞，40多双好奇又充满友善的眼神，穆萧觉得一股热血直往头顶上冲。
来不及踌躇，“上课！”穆萧很干脆利落地喝到。
“起立！”一声响亮的回应，来自于一位短发的女生，估计是班长。
“同学们好！”
“老师好！”
“请坐！”
非常连贯而公式化的师生之礼。
礼毕刚落座，有同学举手了，“老师，不是该上英语课吗？”
“是啊，我是你们的英语老师。”穆萧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
“可是，你没有跟我们说英语呀？”有孩子小声地嘟嚷了一句。
穆萧只得装没听见，“跟大家介绍一下，我姓穆，大家以后可以叫我穆老师，也可以叫我miss穆。我跟大家一样，也是这学期才到这里来……”
“原来是新老师啊！”
“难怪！”
眨眼间，教室里好像有几个马蜂窝同时被拥了似的，嗡嗡嗡地，有点嘈杂，你却揪不到谁在讲话。
“安静！”短发班长站起来，“谁再讲话我要记名字了！”
手心都捏出冷汗的穆萧，对这位年少的女英雄投去一记感激的目光。
“我有一个表弟，跟同学们差不多大，我来之前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英语老师。他说，他最讨厌的，就是一上台就用英语哇啦哇啦说一串那种，感觉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我之前也问过这里的一些老老师，他们说来这里的孩子，成绩一般不太好。”穆萧顿了顿，鼓足勇气，用坚定的目光环视了一圈。
一句“成绩一般不太好”貌似戳到了孩子们的痛处，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但是投过来的目光却变得不那么友善了。
“对，我是一名新老师，”穆萧坦然以对，“所以我没可以炫耀的经验，但是我想成为你们喜欢的老师。”走下讲台，穆萧轻轻抚了抚前两排同学的头，“你们也是新同学呀，就跟以前的好坏说声拜拜吧，我们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我想……我们或许……需要先练习一下师生礼的英文用语，再来使用，大家觉得呢？”
教室仍旧鸦雀无声，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孩子们已经坐得端端正正了，眼睛里有种希望之火被点燃，不约而同地朝着老师使劲点头。
“好吧，那我们试一下。”
再回到讲桌前，穆萧才发现，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地在抖，只得双手死死地撑在讲桌的两边。她试着拿起课本，肉眼可见地抖，算了，放弃吧，今天是不能拿起来上课了。浑身的力气只用来做一件事，那就是拼命保证声音听起来清晰正常。只有穆萧自己，能够听出来那么一点点地颤音。
不知是由于紧张，还是因为孩子们特别配合，预计两节课的内容，不到半节课的时间，就讲完了。穆萧这时心里已经感觉到不妙，因为之前一间宿舍的老师们都给她灌输的就是，这些孩子的成绩其实很差的，特别是英语，所以不要有任何顾虑。
不顾虑吗？天！还有半节课的时间怎么打发？不至于师生第一次见面，就剩下半节课来上自习吧！那会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完全不敢想象。穆萧的觉得脸快要烧起来了。忽然，她想到了小时候自己读过的许多故事书，来吧，讲故事吧，总好过上自习！只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还喜不喜欢听故事。
容不得穆萧心里打鼓，硬着头皮上吧，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讲故事是穆萧的拿手，讲着讲着，自己就放开了，孩子们仿佛也听得津津有味。不知道过了多久，穆萧觉得嗓子都要冒金星了，下课铃终于响了。穆萧逃也似地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下来，整个后背已经全湿了。
接下来的日子，穆萧在办公桌上总会发现一些小礼物，一块糖，一朵折纸的小花，一支好看的中性笔……走在学校的过道上，操场上，时不时有人招呼“穆老师好！”下课了，孩子们喜欢围着这个年轻的穆老师聊天。办公室门口，时不时有小脑袋在探望，老师们会开玩笑说：“穆老师，你的小伙伴又来找你了。”
从那时起，穆萧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工作狂，早上五点多，教师宿舍的楼道一定有一串咚咚咚咚的脚步声，那是穆萧在一路小跑，她要赶紧忙完自己的事，才好去别的班上观摩其他老师上课。晚上在宿舍，别人都睡了，穆萧在阳台上还在看其他老师的教案。只有一个念想：一定要对得起这些真诚的小家伙。
冬去春来，穆萧的努力终有成效，期末考试，她教的三个班成绩名列前茅。不知不觉间，好成了孩子王，成天混在孩子中间，跟他们讲故事，跟他们聊天，也给他们讲讲人生道理。学校在文化课办公室里间，隔了一间英语老师的小办公室，穆萧也在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当她再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热闹的聊天就嘎然而止了。
或许自己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吧！穆萧在心里这样给自己下了评语。因为确实不太会跟同事们相处，不善言谈，不会打牌，不会k歌，穆萧乐于作一个听众，却给人总有种隔隔不之感。
唉，那就保持着对前辈们的谦虚吧，这总没错。
同宿舍的雪梅，是个中年的数学老师，她特喜欢穆萧这脾气，说是像极了自己年青的时候。也因此，特别担心穆萧的感情问题。于是，在她的张罗下，学生处的副主任黄劲，开始主动接近穆萧。
周六的时候，几个老师在宿舍小聚，黄劲过来叫穆萧。雪梅一个劲地又是挤眼，又是递眼色，最后连拉带推把穆萧塞进了隔壁黄劲的宿舍。穆萧不会打牌，也不太会聊天，一直坐在一旁非常拘束。
突然，黄劲很自然地对她说，“穆萧，你去把我卫生间那盆衣服洗了吧。”
“啊？！”穆萧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黄老师让你去帮他洗衣服呢，还不去？”有老师在旁边起哄，引来一阵嘻笑。
在人眼中，是不是我要巴结他？还是说，雪梅姐的好意让人家误会，是我在追求他？这让本来就内向的穆萧顿时感到窘迫。
“我为什么要帮你洗？”穆萧忍着心里的愤怒，低着头，红着眼眶，“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回屋了。”
没管屋里那些人的反应，竟直开门走了。
雪梅的完全不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要过去找人理论，穆萧拦住她说算了，本来自己也不太会处事。
穆萧以为接下来会不会有麻烦，但是她想多了。因为接下来，黄劲老师开始热情地猛追另一位新老师，比穆萧漂亮，学历也比穆萧高，看上去有股很优雅的气质。穆萧也就被他抛在脑后了。穆萧觉得这真的是上天对自己的仁慈。
从那时起，穆萧跟自己说，坚决不在学校里谈恋爱！！！
直到第二年暑假，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