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帝王业（11）
角门不远处的空摊位边上, 几个披着蓑衣的人正靠着石凳聊天。
“雨下得更大了啊。”
“是啊，咱家少爷不是跟史家少爷一块儿去抓什么人了么？怎么行动这么慢，还没回来？”
“谁知道呢, 等着呗。听说史家那位嫡小姐脾气可好了，这回要是嫁进咱家当夫人真不错，以后兄弟们日子也好过点儿……”
“嘶, 等会儿——老二, 你看城门是不是关了？”
“……我靠，大哥！角门都关了！咋回事啊！”
“有人！有人！谁！啊——”
……
屏障的阻挡下，雨幕就像是窗外街景。
清羽带着明珠走到幽州城门外，眼睁睁看着角门从里面被人关上。
明珠“啊”了一声，“城门关了, 我们进不去了。”
清羽挑眉看了一眼城墙高度, 将明珠抱起, 让他揽着自己脖颈，“抱稳了。”
明珠依言搂住清羽脖子，下一秒, 清羽抽出一样闪着光亮的武器，甩手掷向前方，武器硬生生插在城墙之中, 发出响亮的嗡鸣声。
明珠还没来得及感慨，只见清羽一个缓冲起步，紧接着跃起, 踏着插在城墙上的剑刃再度腾空, 两下就稳稳地站在了城墙上。
明珠傻了。
“清羽你……你好厉害！”明珠简直双眼发光，“你是不是会武功，就是话本上面讲的, 传说中的轻功！”
清羽皱眉，“……武功？你说的是体术吗？”
明珠没管那么多，而是絮絮地说着，“一会儿见了父皇，我求他把你留下来好不好？你教我刚刚那招，我以后行走江湖想学哎。”
清羽没吭声，只是站在城墙上看着四周的情况。
“父皇之前跟我讲三国的故事，里面赵子龙将军七进七出敌阵，救出了主公的儿子阿斗，清羽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参军当个将领……哎！”明珠惊呼着。
清羽从城墙一跃而下，轻巧稳健地落在地上。
“你父皇有没有说过你话太多了。”清羽冷淡地说。
明珠立刻乖巧地闭上了嘴。
清羽见他安静下来，叹口气轻声道：“我在这边没办法停留很长时间，所以不可能留下来陪你，你父皇对你好，你就要记住以后也要好好对他好，明白吗？”
“嗯。”明珠点点头。
“你还记得你们住在哪里么？”清羽停下脚步问。
明珠遥遥一指，“我住在……”
他突然停下，紧接着瞳孔渐渐缩紧，声音变得紧张起来，“现在不是晚上吗？前面为什么那么多人，他们是不是打起来了？”刚说完，明珠又急急地补充道：“父皇说这两日可能有情况，叫我不要被奇怪的声响吓到，这些人莫非是要攻进府的！”
“告诉我方向，”清羽周边气场瞬间运起，一股清亮的雾气萦绕在他身体周围，“我们强穿过去。”
“越过前面两条街，然后一直向东走！”明珠说。
“咚！”
兵刃碰撞声四起，刀枪斧钺的刃角在黑夜中碰撞出耀目火花。
“一个人都不能放过去！”
“有人突围！”
“拦下他！”
“是两个小孩儿！”
刀剑纷至而来，清羽辨不清敌友不好贸然出手，只全力护住明珠，一心朝着明珠所指的方向走。
小太子缩在清羽怀里，安静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清羽的动作大多都是闪避，最多只是击伤，他在保证不会伤到任何一人性命的前提下，快速移动着。
直到他飞身跳到一栋屋顶上，看见上面静静蹲守着的暗卫。这些人简直就跟假人一样，明明都被雨水打透了，却还一动不动。
清羽：“……”
“将太子殿下放下。”暗卫说。
清羽目光微闪，凑近明珠说：“你认识这些人吗？”
明珠扫了一眼，小声道：“看样子像是父皇的暗卫，但不好确认。”
清羽说：“那不能让你跟他们走。”
说完，清羽丝毫没有搭理那些人，而是径直闪过了最近的两人。
暗卫们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清羽速度如此之快。
要知道这群暗卫个个身手不凡，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而清羽能够从他们中间一下子闪过两个人，足以震惊全场。
暗卫们立刻反击，但没等他们触及清羽身体，只见一只硕大的黑红色魔眼突然在天空爆开，一瞬间震亮了幽州城的夜空。烈烈燃烧着的瞳孔似是能直射人心，吞噬了每一分潜藏在阴暗角落的污泥。
等暗卫们再反应过来时，房屋上已经没有清羽的身影了。
……
奔跑。
城中的房屋足够密集，清羽在房顶之间跳跃着，即便不用明珠指引也能发现那栋府邸的位置了。
因为整座城中，只有那里灯火通明。
很快地，他们抵达了府院外，门口没有人把守，他们看到了墙上的大滩鲜血——很明显，这里经过一场激战。
清羽眸色一沉，刚要快步进去，突然身子一顿。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皮肤已经逐渐变得透明，即便在夜色里也能朦胧看见稀薄的光亮。
同样的，明珠怀里的往生花也黯淡了下去。
清羽沉默片刻，继而说：“明珠，我放你下来，你自己走好不好？”
明珠并未察觉到异样，从清羽怀中跳了出来。
“这么多血，难道里面出事了？”明珠担心地说。
“你尽管往里走，我会在后面护着你的。”清羽说。
明珠不疑有他，先是试探地跑了两步，见四处无人，这才一路朝着主院的方向跑了去。
清羽紧紧跟在他身后，只见几道人影从屋间闪过，同时有声音喊着“太子殿下回来了”。
主屋敞着门，清羽隐隐瞥见一身锦衣的男子站在案前，正垂头用布擦去剑身上的血。
男子看上去安然无恙。
明珠高兴地喊了一声“父皇”，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清羽就在这里停住了脚步。
……
“太子殿下回来了！”
闻听这个声音，林朗停住了正在擦拭剑身的手，立刻抬眼向外看去。
只见夜幕中扑来一个小小的人影，满身泥泞的小太子眼圈红着朝他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口中还不停地说着：“儿臣让父皇担心了，儿臣罪该万死。”
林朗瞥了一眼殿中的尸体，朝着几名侍卫打了个手势，然后用身体挡住了明珠的视线，蹲下身子来仔细地看着明珠。
小小的人儿浑身淋得透湿，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从脸上滑下来，头发也散了，几缕几缕地黏着，衣服上还尽是泥巴块儿，还能看见干涸的血迹。
林朗想要批评的话全没说出口，心先软了一半。
他叹口气，细声安慰道：“明珠别害怕，有什么事回头和父皇细聊。先去换身衣裳……对了，外面刀剑不长眼，你怎么没找地方躲一躲？没伤着吧？”
明珠摇摇头，抹了一把眼泪，“儿臣没事，是清羽送我回来的。咦……清羽呢……”
林朗不由得一愣，“谁？”
明珠迷惑地朝着院外望去，“他一直在我身后啊。”
林朗站起身跑出主屋的门，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清羽的身影，只瞧见院中一棵树旁传出淡淡的荧光。
林朗靠过去，树边湿地上的字迹正在缓慢褪去，但尚可辨认一二。
「师恩深重，永世难谢，惟愿君心长乐，岁岁平安。」
林朗沉默许久，忽听见明珠从屋中跑出来的脚步声。
“父皇是认识清羽的吗？”明珠抬头问着。
林朗帮明珠挡着树上落下的雨滴，说：“论理，你还得叫他一声师兄的。”
明珠：“……！”
作者有话要说： 清羽：呵，降维打击明白吗？
林朗：所以你小子现在还用的都是我留下来的法器，还在幽州城用魔眼了？
清羽：……（装没听到）
这里清羽不见林朗，主要是因为林朗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而且清羽不确定壳子里面是不是同一个人。万一那个皇帝不记得他，对着他来一句“谢谢你救了我儿子，但你是谁啊”，清羽可能会当场社死。
所以看林朗没事他就留下一句话走了，也没时间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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