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断绝关系
饶是那妇人抖着身子不停的哀嚎，林一下手也没丝毫停顿。
“官爷饶命，小的，小的不过是来寻自己的女儿，官爷饶命啊！”
妇人怀中的小男孩许是被吓到，一直跟着妇人的声音啜泣，不敢说话，更不敢放声大哭。
姜月芽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她看着顾应淮的侧脸，被他最后那句话引去了思绪。
直到那妇人一改适才的咄咄逼人，不停地朝着她大声哭喊着“芽儿”，姜月芽才从顾应淮带来的暖意中回过神。
她冷冷瞧向地上的人，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好好看看这人的心，究竟黑到了什么程度。
可一股不受她控制的失望和委屈突然间汹涌而至。
原身的回忆又一次蠢蠢欲动。
饶是姜月芽愿意理解，也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大总管突然间走到顾应淮的旁侧，用只有几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王爷，其实不急于这一时。”
顾应淮抚上手上的扳指，知晓大总管这话的意思。
若是这妇人死在王府，哪怕不是姜月芽所为，她的名声也会受其所累。
他无惧这些流言蜚语，但小姑娘不一样。
可顾应淮心中的怒意确实在翻涌，饶是他刻意压下那股狠戾，也仍是让旁边的人心生惧意。
就在那妇人即将被拖下去之际，姜月芽突然开口，唤住了林一，随后朝着顾应淮微微屈膝。
“王爷，不如这事，还是让奴婢自己解决吧。”
顾应淮的脸色更加不虞。
但姜月芽却扯出一抹笑，虽瞧着有些僵硬，却也透着少许安抚之色。
顾应淮如此护着她，她更是不能让他难做。
且她的初衷，也只是想了结这件事，并不想要这妇人的命。
“眼下奴婢有王爷在身后护着，自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那妇人见状，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色，试图想挣脱胳膊上的禁锢，靠近姜月芽。
可侍卫却依旧没放手，连那个小男娃，都被林一拎着，虽没有用力，却也让他动弹不得。
姜月芽往妇人那处走了两步，目光一扫，冷冷开口。
“适才我手臂上的疤，不过是冰山一角，我能活到现在，不是你‘辛苦’养育，而是我自己命大。”
“原本你将我卖进王府那日起，我就不欠你什么，可眼下你偏偏还要来找不痛快，还要来跟我翻旧账。”
姜月芽说了两句，随后又靠近了那妇人一步，压低了声音。
“难不成眼下你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姜月芽，还能任你搓圆捏扁，受你的摆布？”
那妇人不停地摇头，唇色隐隐有些发白，恐惧之下还残留着些许不可置信。
“趁着今日人多，我姜月芽就把话放这，我不怕遭人非议，你开个价，春雨我要留下，左右你也是会卖了她，不如今日一起做个了结。”
适才跑过去抱住姜月芽的小姑娘眼下怯懦地扯着她的衣角，躲在姜月芽身后，不敢去看对面的妇人。
姐姐走后，挨打被骂的就变成了她，可好在姐姐无事。
虽然眼下的姐姐同之前不一样了，但护着她的心，还是一直未变。
“芽儿，为娘也是”
“少废话，五十两，从此我与春雨，同你再无瓜葛。”
此话一出，连远处的众人都传出惊讶之声。
五十两对很多普通百姓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尤其是穷苦一些的，不知道要攒上多少年，才能存下这么一笔银子。
“你弟弟以后修个木房都要二十几两”
“那你就一分都别要，等死吧。”
姜月芽没想到这个妇人，竟然能无知到这般地步。
饶是原身的情绪不断涌来，姜月芽也丝毫不想软了口气。
“要，要，芽儿莫恼。”
那妇人原本听到钱，欣喜的忘了适才的恐惧。
可不过半晌，她才忆起眼下的处境，又将额头磕在地上，不停打着哆嗦。
再抬头时，脸上挤出讨好的笑。
姜月芽瞧见这副嘴脸，有些厌烦的偏过头。
余光中顾应淮还站在不远处，在侧头同林五低声说着什么。
“拿了钱就带上你的宝贝疙瘩赶快走，往后你记住，我俩同你没有半分关系，若是再将算盘打到我和春雨头上来，我就算背上骂名，也不会放过你！”
“不会不会，芽儿姑娘放心。”
趁着侍卫松手之际，那妇人赶紧将旁边的小男娃抱回怀中。
劳烦天冬去替她取了银两后，姜月芽将手里的东西砸到妇人身上。
在来人踉跄着步子逃离之际，她眼角无意识的流下一滴泪。
但姜月芽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她自己的情绪。
远处围着的百姓瞧见这一幕，竟是纷纷替姜月芽不值，但也感叹着这小姑娘心善，同最开始指指点点的样子判若两人。
顾应淮抬眸瞧向姜月芽的时候，她正用手拭去眼角的泪珠。
这一动作落在旁人眼中，更是让人觉得她极其可怜。
可殊不知，姜月芽此刻却是在心里怒骂，毕竟五十两银子，实在是让她肉痛。
哪怕她是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拿出的这笔银两，心里也依旧有些舍不得。
但她只能这么做。
因着原身的记忆，这妇人贪得无厌的习性，她多少还是清楚。
若下次这人再寻着她来撒泼闹事，她就算直接抡棍子打过去，旁人也只会想起今日她姜月芽做的退步，和受过的委屈。
想罢姜月芽收回视线，又朝着顾应淮行了个礼，这才看向一直在后头瑟缩的姜春雨。
“可吃了东西？”
姜春雨摇摇头，因着有些害怕昱王，脸色还有些惨白。
“我带你去吃些东西，晚些时候再替你安顿住处。”
姜月芽说罢顿了顿，然后准备向顾应淮告假。
谁知顾应淮却好似知晓她要说什么，在她开口之际便截了她的话头。
声音还未落下，人便已经进了府邸。
“带去后厨吃些东西，若是不愿住在王府，莫老那倒是缺个能跑腿的小丫头。”
姜月芽点头应下，心中感激不已。
她原也想过莫老伯。
老伯年纪大了，总是嚷嚷着日子无趣。
姜春雨虽年幼，但记忆中也是个勤快的小姑娘。
且跟着老伯，平日里虽然要做些简单的活计，但说不准还能学些东西。
想罢姜月芽将这个小姑娘带进了王府，准备先让她填饱肚子。
天冬走在姜月芽身侧，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你娘不，是适才那个妇人，我瞧着她今日那死缠烂打的模样，怕是不见得会消停。”
“贪得无厌之人，刚尝到甜头，自然更舍不得放手。”
“那你？”
“我？”
姜月芽侧头看了看旁边安静垂头，紧抓着她衣角的姜春雨，心中一片柔软。
今日对那妇人的忍让，不过是当还了原身的恩情。
从此以后，她姜月芽，便只是她自己，再也不会有那些陌生的牵扯。
“她若是再来，我就将她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