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皇叔追妻实录 >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清白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清白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春意渐浓,暮色渐晚。霍成玉与左成堂和离这事,也很快在这盛京里传了个遍。

    太后原本还在清凉寺吃斋礼佛,一听了这消息,马不停蹄的便回了京,一面还感叹着:“唉,哀家老早便觉得,他们二人不合适,终究是不会长久的。玉儿却偏偏不信,非要这么一试,白白耗费了自个儿这三年的光阴。”

    小皇帝那厢眉头紧锁,正处理着眼前成堆的公务,闻言心头莫名有些烦躁,想也不想地回道:“怎么就叫白费了?玉儿这样大的人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自个儿的人生,她愿意折腾着过,便叫她折腾着过去吧。左右她年岁又不大,无非三年光阴而已。”

    “她这辈子,还会有很多个三年的。”

    太后听得小皇帝这话,莫名的冷笑了一声,跟着重复他的话道:“嗯,她这辈子还会有很多个三年的。”

    “你这辈子也一样是吧?你也还会有许多个三年的,是吧?”

    小皇帝执笔的手一顿。

    拧紧了眉头,看了眼太后问道:“母后,你这样阴阳怪气地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太后皮笑肉不笑地坐到了小皇帝身边去,“哀家还想来问问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前两年将那梅妃宠得跟什么一样,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如今怎么?一下子便转了性子?不仅将人家父兄一锅端了,还叫人家怀着身孕去住那冷宫里头——你当真是一点都不心疼了。”

    提起梅妃。

    小皇帝那眉头又狠狠地拧了一把。心头更是愈发的烦躁,连半个字也都看不进去了。

    “她父兄一事,是朝堂之事。跟她没有干系——她本就不该过问的。至于冷宫一事。”小皇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显然是极力压制着自个儿心头的怒火,“朕叫她去住冷宫时,并不知道她有了身孕。而后知道她有了身孕后,朕也给了她台阶的——是她不要!”

    那日他分明已经下了这个矮庄,主动去看了她了。是她不识好歹,还一个劲儿的赶他走,说他既然心里已没有她了,不如一道白绫赐死她吧。左右让她做个低眉顺眼的,她这辈子也都是做不来的。

    狠狠捏紧了手,小皇帝又吐出一口重气道:“既然她这么傲,便叫她继续住在那儿好了。人都不愿意搭理我,我又巴巴地赶去做什么?”

    太后按了按自个儿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有些无语的闭上了双眼。

    这好大儿是她生出来的,她又怎么会不了解他的习性?

    说是什么“巴巴赶过去”,实际上也就是先一步低了头,去探望了人家一眼,然而又将姿态摆得高高的,好似那去探望对方的一眼,只是在说:诶,我给你个认错的机会吧,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这真是……

    能将人哄回来就出鬼了。

    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样只会将身边人都越赶越远的。”

    小皇帝莫名烦躁:“我将谁赶远了?”

    太后:“先是梅妃,后又有陆长渊。怎么?你还不好生认个错,将长渊留下?不怕人隔天便又回边关去了?”

    “——我还要怎么认错,怎么留下他?!”

    小皇帝彻底动了怒,抬手便将案桌上的奏章拂了下地。只是想想,他又咬了咬牙,别过脸去道:“行了。你这几日不是要办什么百花宴?朕邀他一同进宫便是了。”

    -

    太后的请帖来得很快。

    霍成玉一面筹备着进宫赴宴的事儿,一面也琢磨着,要送给姨母什么东西好。思来想去,霍成玉挽着余秋娘的手,笑吟吟地让人教她做一做糕点,预备到时候提进宫里,让姨母尝一尝自个儿这手艺了。

    余秋娘自然答应,一面教着霍成玉去做这糕点,一面还笑着感慨道:“实则我也很受宠若惊。我这半吊子的手艺,竟然要拿到太后面前去献丑吗?”

    “宫里那样多锦衣玉食的,我这三脚猫的技术,恐怕……”

    “怎么叫三脚猫?”

    霍成玉莞尔一笑,“你做的这样好,便是宫里一等一的御厨,在我心里也是比不上你的。”想想又问道,“你怎么这样没有自信呀?”

    余秋娘垂下眼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是没自信吗?我也不晓得。”

    “从前我在永安县买糕点时,也想过要自己开一家店什么的。我家里那位总是嘲讽我,说我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村里人赏脸肯吃,真要拿到大地方去了,那真是要笑死个人了。”

    “他怎么能这样说你!你可是他的妻子!”

    霍成玉这脾气都听上来了,蹙起眉头便又问道:“话说你不是近日在找他吗?有他的消息了吗?”

    余秋娘黯然地摇了摇头,“我这几日也忙着糕点铺子的事,没有详细去打听,只去了他从前住过的地方问了问,却都没什么下落。我想,他大概也是不想见我的。”

    “毕竟我比他大十岁。他母亲叫他娶我时,大概也是想的,有个人能照顾他,扶持他进京赶考吧?是以我们虽成亲许久,我心里也总觉得,他从未将我当过他妻子的。”

    “怎么可以这样!你辛辛苦苦供他赴京赶考,还由得他不将你当他妻子?——他便是将你当作自个儿娘亲供起来都是可以的!”

    霍成玉这脾气蹭的便上来了,攥着余秋娘的手便往外走去,“走!你不是说他曾经跟你说去什么兵部还是户部任职过吗?我表姐夫便是兵部的,我们叫他去查查,我便不信查不出来这王八羔子了!”

    霍成玉拉着余秋娘便气冲冲的往外走。

    谁知还没走出去两步,便看见春桃抱着一堆包袱过来了,“郡主,那该死的左成堂已经将你的东西都打包送回来了。还托人说什么,他以为郡主这般喜新厌旧的,会不要这些旧东西了!”

    “还说什么,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到了郡主这里,这话竟然得反过来听了。——这左成堂简直是该死!竟然这么讽刺郡主!依春桃看,圣上这次就是罚他罚轻了,便应该将他赶回他那个永安县,叫他永不为官才好!”

    霍成玉听着心里也同样有些不痛快。

    不过想想,他们这桩事都已经过去了。

    她跟他有过一场情,如今散了她也觉得只是缘分不够,他们的确不合适罢了。更多的恶语她也不想去说的。

    轻叹一声,霍成玉转头朝余秋娘看去,却见余秋娘面容惨白,双眼更是空洞的看着眼前的春桃。

    “你方才……说那人叫什么?”

    余秋娘只觉脑子翁的一声,眼前又浮现起许多过往的片段来。

    【今后不要叫我左旺富!难听死了!我明日便要去改一个名字。】

    【相公,你要改成什么?】

    【与你无关!还有,你不要叫我相公!】

    ……

    【咦,相公,这永安县里,只有我们一户左姓人家考上吗?】

    【自然了。那些酒囊饭袋……还有,我说了许多遍了,叫你不要叫我相公!】

    -

    正午时分。

    茶楼高阁里。

    左成堂捏紧手中茶杯,冷冷看着台上那说书人。

    那说书人手执一把折扇,正在那侃侃而谈着一桩红杏出墙的密事。说是那女主人公名叫玉玉,自幼双亲早逝,由叔父将她抚养长大。

    二人同一屋檐下生活十余来年,一来二去的,竟互生了情愫!

    然而叔侄相恋如何了得?这简直是有悖人伦啊!于是二人火速斩断了情丝,叫这玉玉下嫁给了一个正进京赶考的小书生。

    二人本以为姑娘嫁作人妇,叔叔远走他乡,这桩□□便能了结了,谁知这自古相思难解,二人之间的思念竟在这番想见不得见中愈演愈烈——

    “终于,这玉玉与叔叔终于忍不了了,决意冲破一切勇敢的在了一起!只可惜那小书生,白白的帮人养了几年媳妇儿,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咯!”

    台上那说书人说得连连叹息。

    左成堂坐在这茶楼里听着,一时间只气得脸都要裂了开来。他攥紧了手中的茶杯,只听得嘭的一声,茶杯被狠狠砸在了那说书人脚边。

    而左成堂起身拂袖而去,心头磨着牙想到:要他左成堂为他人做嫁衣?做梦!

    -

    太后那百花宴很快便如火如荼的办了起来。也自然了,太后她老人家也代自己那别扭的儿子,给陆长渊发去了一封请帖。陆长渊虽是接了,然而打心底的,并不是那么愿意去的。

    毕竟么,他原定的计划,便是要这几日回去了。这样交际过多的场合,他其实并不怎么想去。

    只是他如今还未查清那笔官银流向何处,就这么走了,他怕魏谦又继续去脏他身边的人。而不走么,他人在这儿,不给太后她老人家面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思来想去的,陆长渊还是应了这帖,这日一大清早的,便随霍成玉进宫去了。

    只不过人虽是去了,心思却完全不在那儿。陆长渊对那些赏花游园实在是兴致缺缺,于是早早的便入了席,喝着凉茶便等着这宴席开场呢。

    抬眼一瞧,却见霍成玉也闷闷的坐在自己对面。陆长渊莫名笑了一下,问道:“你坐在这儿做什么?”

    霍成玉这一整日都是板着个脸的,闻言竟反问道:“我不可以坐这儿吗?”小姑娘哼哼道:“你不也坐在这儿?”

    陆长渊无声地笑了一下,继而道:“我在这儿是因为我一向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那么你呢?你不陪你凝思表姐玩吗?”

    “表姐不需要我陪。”霍成玉轻叹一声,扭回头道,“陆长渊,我凝思表姐现今正跟曹侍郎一同赏花呢。没功夫搭理我。”

    “哦?”陆长渊稍稍一扬眉,“小灵芝将她追着了?”

    “……”霍成玉,“说了多少遍了,人家叫曹令之!才不叫什么曹灵芝呢。难听死了!”

    陆长渊无声笑笑。

    难听吗?

    明明挺好听的不是?

    二人说话间的功夫,一众宾客已经缓慢地入了席。太后更是仪态万方地坐上高位,吩咐着宫人快些将菜上上桌。

    “今日百花齐放,阳艳高照,哀家心里真是无比的欢喜。更莫要说……哀家这忧心了许久的凝思啊,也终于有了如意郎君了。”太后坐在高位上,眼底是止不住的欢喜,“凝思,令之,预备何日成婚啊?”

    “姨母……”赵凝思已经羞得低下了头去。曹令之看了一眼赵凝思,也有些羞稔的说道,“一切,但听二姑娘吩咐。”

    “还叫二姑娘呢。”

    太后心里是止不住的欢喜,只是余光再一去看霍成玉,又是止不住的叹息:“玉儿……”

    “哎呀姨母。”不待太后说下去,霍成玉便忙说道,“姨母,您怎么回事?催了表姐,怎么还催上我了?”

    “哀家怎么能不催你?”太后道,“你年纪也不大,先前那个也真是不好,早离了也早好。眼下京城中这样未婚的男儿,若有中意的,姨母这就帮你去挑一个!”

    “姨母,哪有那么快的事儿啊?”

    霍成玉叹了口气:“再者玉儿现今也没有再婚的念头,毕竟……”

    话音还未落,便听得一声嘲弄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宴席,“毕竟,我们长宁郡主,早就有心仪的对象了,是吧?”

    霍成玉一怔,随着满桌的宾客一同循声望去,只见左成堂正冷笑着,步步朝霍成玉走来。对上她的目光,他眼底泛红,然而面上却沉冷而讥诮,声音更是高得盖过了整个宴席,“我们大周朝的长宁郡主,实则早已跟自己二叔私通苟且!暗度陈仓!是吧!”

    “你说什么不想嫁人没有再婚打算,无非便是你心属你二叔,只是觉得有悖人伦不敢在一起是吧!”

    “你执意要跟我和离,背后的实际原因也是因为他!因为你早已跟他苟且在了一起是吧!”

    左成堂声音一浪比一浪的高!

    霍成玉更是在他的声音里,瞳孔渐渐放大了来。

    她从未想过,他们有一日竟会闹得这种地步——他如同疯了一般的,竟要在离京的最后一日里,要将她的名节败得彻底才肯罢休。

    他不活了,便也不叫她好过。

    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霍成玉被气得周身盗起凉意,而陆长渊此时却已从座位上站起身,眯起眼便朝左成堂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的清白便是容你这般胡乱去脏的吗!”

    “我脏她?哈!我脏她!”

    左成堂红着眼冷笑一声,然后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什来狠狠砸在了宴会中央,“我若是脏她,那这是什么!”

    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晃,那深红的锦盒便这样摔在了地上。里头那支通透的玉簪子也便顺势从锦盒中滚落出来。

    于是众人便清楚的看见,那玉簪上清晰而分明的雕琢着一朵腊梅。

    霍成玉更是一眼认出来,那便是三年前陆长渊送给她而她并没有收下的那一支。

    “呵!这是你亲自雕的吧南阳王?雕的好生用心啊,不仅细致的雕刻了一朵腊梅,而在那朵腊梅的背后,甚至还有一个清晰的玉字!”

    左成堂恨得眼睛都快滴出血来,“你是专程雕给她的吗!你一个男子,你一个早已丧妻的男子,专程雕这样一支玉簪子给她究竟是何意图!你还说你不是喜欢她!你们没有早就在了一起!”

    陆长渊看着地上那簪子,只觉黑眸倏地一缩,心头也跟着狠狠沉了下去。

    新近他也发觉自己那簪子不见,找了许久也没有踪影,他总以为是遗失在了那别院里,不曾想,竟被左成堂捡了去。

    默默攥紧了手。陆长渊余光扫见面色已有些惨白的霍成玉,深吸一口气后,终于是迈步上了前,瞪着左成堂那双眼睛,坦荡地便说道:“这支簪子是本王雕刻给她的,那又如何?”

    “哈那又如何!”左成堂只觉得可笑,“王爷这时候不会还想说,你雕这簪子送她,只是因为叔侄情谊吧”

    “自然不是。”

    如今这场面,他便是非要这么否认,也不会有人信的。

    陆长渊捏紧了手,沉了沉面容后,终于道:“本王的确是喜欢她,于是便雕刻了这支玉簪赠她,如此答案,你满意了吗?”

    此言一出,场上哗然一片。

    高位上的太后太阳穴更是突地一跳。

    她并非是那么错愕南阳王对霍成玉那般不同寻常的心思,而是错愕于——他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这事!他竟然敢。

    却见宴席中的陆长渊继续说道:“本王承认,我对她有别样的心思。三年前我在军营时,便想着凯旋时回来请旨迎娶她,这支玉簪,也是那时候亲手雕刻的。”

    “然而那年回京时,她已经同你在了一起。我虽不愿见此情形,但这是她选的人中意的郎君,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那支玉簪——我也一直放在身边。此后三年里,我更是远赴边关,与她联系寥寥无几!”

    陆长渊仿佛是动了怒那般,沉了一沉嗓音看着左成堂道:“左成堂,在你与她在一起那三年里,我同她未有半点越矩行径!她做你妻子时,更是没有一丁点的二心。你同她好歹夫妻一场,如此脏她不信任她,你良心何安?”

    陆长渊的质问左成堂一句也回答不上来。

    他眼眸猩红的看着陆长渊,迟疑了良久,只咬着后槽牙森冷的笑了一声:“你自然是否认了。然而谁又知道,你们二人何时好上的。”

    他虽仍嘴硬着,然而此时话语中却也早已不像刚刚那般咄咄逼人。

    陆长渊黑眸沉下,张口正要继续与这泼皮痴缠,却见眼角红影一晃,霍成玉竟已坦荡的站了起身。

    她看向席间的左成堂,眼眸里复杂的情绪,此时竟只剩下淡漠。她红唇张启,声音清朗却响遍了整个席间:“左成堂,你何来的脸面来污蔑我呢?”

    “你自己清白吗?你还记得你老家的那位妻子吗?”

    左成堂瞳孔蓦地一缩,却见霍成玉已领着一身宫女打扮的余秋娘缓步走了出来,扬声质问道:“你还记得她吗?你还记得你当初在永安县迎娶的余秋娘吗?”

    随着霍成玉的声音落下,余秋娘也缓缓抬起了头来。

    目光哀怨而痛心,如一把小刀一般,狠狠扎进了左成堂瞳孔。

    左成堂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要昏厥过去——她怎么在这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