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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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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南阳王回信时,已是十月末时节了。

    彼时虽未正式入冬,然而昨夜下过一整夜的冰雨,仍旧是冷得人骨头都冒着丝丝寒气。

    左成堂不由打了个寒噤,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少女穿着一袭红斗篷,一张玉琢的小脸虽被冻了个通红,然而一双眼睛却已经笑得弯成月牙,简直一派天真浪漫的形容。

    左成堂见她这样子,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把原先准备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南阳王,快要回来了吗?”

    “是呀!二叔信上说,最迟十二月,必定能回京来!”

    霍成玉笑得眉眼弯弯,又将这信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算算日子,二叔领兵出征已经三年有余了吧?啊,三年呢……总算是要回来啦。”

    回想起二叔离开时意气飞扬的模样,再看着如今信纸上苍穹有力的字迹,霍成玉笑着哈出一口白雾。她感觉这一切远得恍如隔世那样,然而又近得,仿佛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少女稍稍偏头,笑盈盈又感慨道:“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是要回来了。”

    左成堂沉着一张脸,又看了那信一眼,并未接口。

    其实霍成玉的开心,他是能体会到的。

    毕竟,若不是这么开心,又怎会甚至等不及驿站将信送回府上,便一大早的,拉着他来这驿站取信呢?

    不过,这或许也是该的。那可是当朝南阳王,身上又战功赫赫,怎么会叫人不倾佩、不喜欢?

    下意识地,左成堂又扫了眼霍成玉手中那封信。只是袖中的手,莫名收紧了一些。左成堂低下眼道:“你跟南阳王,倒真是要好。”

    “自然是要好啦。”霍成玉扭回头来,笑眯眯的看向左成堂——丝毫也没有觉察到他的不快那样,“你也晓得的,我爹娘离世得早,是二叔将我一手拉扯大的。我读书识字,甚至是琴棋书画,这些都是二叔教会我的。”

    若没有二叔,霍成玉真不知道,她现今会长成什么模样呢。

    霍成玉感慨起来,又幽幽的一叹,喃喃道,“你说,二叔这回立下这样大的一个战功,皇帝舅舅会不会封他一个大将军王当当?”

    “不过若真是封了,我想二叔也不怎么想要的,毕竟二叔先前便同我说啊,这些虚头八脑的官职,最是坑人也最是繁琐了!说的呢,是官升一级,实际呢,要做的活儿比先前要多上许多许多!”

    小姑娘蹙起眉头,一脸的愤愤不平,扭头又对左成堂叹道,“这里头的门道,等皇帝舅舅同你封了官职,你便晓得啦。”

    左成堂抿紧了薄唇,一语不发。他彼时站在寒风里,只觉凉风如小刀一样的,一下一下刮着自个儿脸皮。

    呼出一口重气,左成堂攥紧了手,张口正想说“不如先行回去”,却见小姑娘红唇一抿,转回头来道,“啊你说……二叔届时,会喜欢你吗?”

    蓦地,左成堂心弦仿佛被谁拨动了一下,“郡主,你说……什么?”

    小姑娘脸颊一红,却不再说了:“我能说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呢。”霍成玉脸颊红扑扑的,低下脑袋便绞着自个儿那帕子玩,虽是未出阁的少女,心里羞稔得厉害,然而还是压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小声续道:“你这人好生过分,先前冒着大雪来给我送暖炉的不是你?写了七八封情书向我表明心意的,难道不是你吗?怎么、怎么现在又来……”

    “又来问我在说什么。”

    霍成玉只觉脸蛋红得快能烫熟鸡蛋了,于是一绞帕子,扭头便要走了,“不同你说了!你这人反复无常,最是……”

    “玉儿!”

    左成堂仿佛猛地回过神那样的,忙上前一步,按住她孱弱的肩膀,便结结实实的挡在了她面前,“天地可鉴,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给你写的每一封信,每一个字,也都是出自真心,若有半句假话,便叫我——”

    风雪呼呼的吹过二人之间。

    左成堂话语一滞。

    黑眸露出一点茫然与困惑。

    然而小姑娘却睁着水灵的杏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瞧,仿佛正等着他这后续呢,“便叫你怎么?天打五雷轰?还是仕途尽毁?”小姑娘唔了一声,“唔,话本子里那些书生发誓,便最爱用这样的话了。”

    “……”

    左成堂抿紧了薄唇,悄然别过脸去,“郡主,你应该,是知道我意思的。”

    又何必,这样羞辱于我。

    轻轻吸了一口气,左成堂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对郡主什么心思,你应当是清楚的。你若不嫌弃我出身低微,眼下又没个正经的一官半职,那我届时一定……”

    “一定什么?一定许我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来迎娶我吗?”小姑娘稍稍歪头,咯咯轻笑起来,“这话你说过好多好多遍啦!要不要我给你手抄下来,日日诵读一遍?嗯?”

    左成堂蓦地抬起头来,黑眸中莫名涌动些慌乱。

    却听小姑娘抿唇轻笑道:“我的状元爷,那你听好啦。我也便再说一遍吧。什么雍华富贵,十里红妆,我通通不稀罕的。我中意的郎君,只要真心实意地待我,与我白首不相离,就好。至于我二叔么——”

    “我看中的人,他也一定会看中的。”

    小姑娘软乎乎的话语,如同棉花糖一般的,一点一点地在左成堂心头化开。

    很莫名的,左成堂心口一热——便是连眼眶都跟着你一热。他忍不住攥紧了霍成玉纤细的肩头,霎那间便想将人狠狠揉进自个儿怀里,“玉儿……”

    却不想,小姑娘灵巧的从他怀中跑开,羞红了脸嗔道:“你——没成亲之前,不可以这样的。”说完又觉得自个儿这话莫名有些逼婚的意思,于是羞得狠狠一顿足,索性盖上那红斗篷的帽子,红着脸转头便跑走了。

    ——她不同他多费唇舌了!

    左成堂看着那一抹红影,只觉得宛若一朵落跑的寒梅一样,心头的暖意久久都未消去。

    成亲?

    会的。会的。

    他会将她娶进门的。届时也必定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

    风雪连绵不绝。

    左成堂徒步回了自己在盛京暂时租住的屋子。

    那间屋子处在长尾巷的尽头,只有四四方方的一小间房,房里除却一点简单的陈设,便再无其他。不过想想,或许待官职正式下来后,房屋大抵也不必愁了。只是暂住一阵,困苦一点倒也不怎么打紧。

    如是想着,左成堂推开沉重的木门,然而方踏进门槛内,便听得有人高声喊了他一嗓子:“诶!可是左旺福?这有你从永安县来的书信!”

    左成堂一怔,回想起自己在永安县的亲人,心里不由得沉了一些。缓缓转过头来,左成堂朝他伸出手去,“多谢,将信给我吧。”

    那人将信递给了左成堂,然而一双眼睛始终凝在他面上上下打量:“诶你……你是不是那个新科状元?”

    “我先前去书院送信时仿佛还见着你了。不过你不是叫左成堂吗?怎么这写的左旺富?这是你的表字?但怎么有人会叫这个表字的?”

    “还有你不是状元郎了吗?怎么还住在这么一个破败的地方?朝廷不管你吃不管你住吗?那你这个状元郎当得好没意思哦!……”

    ……

    送信的小厮絮絮叨叨个不休。

    左成堂皱着眉头,一句也未听得进去。

    但见得信上的内容,脸色一点点阴沉了下去。

    -

    风雪连绵不绝。

    马车在厚厚的雪地上轧过一条绵长的车辙。

    霍成玉回到府上时,脸颊上的红热,仍旧是久久都未消去。

    她摸了摸自个儿红热的脸蛋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一把掀开了轿帘,眼皮子略过那准备好的马凳,呼一声便灵巧的跳进了雪地里。

    吓得出来迎接的春桃心脏猛地跳了几下,几乎跑过来喊道:“我的姑奶奶,你当心一些吧!这要摔出个好歹来,我届时如何跟王爷交代啊。”

    小姑娘扭回头明媚一笑,道:“这雪那么厚,踩上去都是软乎乎的,真摔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一面说着,小姑娘轻快的往府内进去,“春桃,我都十七啦!这年纪都可以嫁人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子吗?”

    说着话,霍成玉解开自个儿大红的斗篷,随手便扔给了春桃。

    春桃被霍成玉这斗篷扔了个满怀。

    斗篷还带着霍成玉身上的一点余温,然而春桃抱在怀里,心里却是酸酸胀胀的。

    她自然知道她们家小姐十七了,毕竟算算日子,她都已经跟了霍成玉快十四年了。

    -

    抱着斗篷,春桃随着霍成玉走到书房去。

    眼见得霍成玉精心挑选了一支玉狼毫来,春桃便幽幽一叹,一面将拿斗篷挂好,一面开口问道:“小姐,你这又是去找左公子了?”

    霍成玉正趴在案桌上,闻言笑弯了眼,抬起头来问道:“你怎么知道?好聪明。”

    “……”春桃幽怨地看了霍成玉一眼,“小姐,你只有去找新科状元郎时,才不许我跟着。”叹了口气,又道:“小姐啊,你都不晓得,你总是同左公子出去的事,不光是我知道,就是整个盛京的人,多半都传遍了,而且小姐,你晓得他们都怎么传的吗?——那些人简直就是不讲道理!”

    春桃说得急了,几步踱步到了这书桌前,然而霍成玉却仿佛没听着那样的,仍旧歪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在那宣纸上描摹着。

    看得春桃又急又气,委屈巴巴地续道:“小姐啊,其实左公子虽出身不高,然而到底是新晋的状元郎,小姐你同他走得那样近,难免……难免会落得榜下捉婿的口舌。”

    但明明,他们家小姐这样出众,哪里稀罕他一个新科状元郎?!

    霍成玉那厢仿佛是作完画了,慢腾腾地抬起头,见得春桃那一副快要气哭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乐:“你这是做什么?”

    “被传闲话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比我还要委屈?”

    说着又轻叹一声,慢悠悠地将那画卷整理好,徐徐说道:“春桃,我知道你心疼我也为我好,这天底下除了我二叔呢,大抵便数你待我最好了。不过——”

    稍稍一歪头,霍成玉道,“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他们爱嚼舌根,便让他们去嚼好啦!我只是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咱们过好自己就好,理会旁人那么多做什么。”

    屋内暖炉静静地烧着。

    外头风雪却仿佛愈发的大了,呼啸的北风吹来,吹得人窗户都哗哗作响。

    春桃被霍成玉那话说得愣住,待反应过来要去关窗时,却被她那温软的手一把握住了,“好姐姐,别难过了,让人去帮我把这画送了吧。”

    春桃便朝那画卷看去。

    只见雪白的画卷上,一支寒梅傲然挺立。恰逢雪花从木窗飘进,将将落在那寒梅边上。

    待雪化开,竟晕得那寒梅盛放得愈发璀璨。

    “小姐这画是要送给……”

    “送给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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