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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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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洞外的光越来越亮, 几个人坐着的小舟也渐渐变了样子,变成了普通小舟的模样。

    就这样几个人乘着小舟,摇摇晃晃的出了山洞。

    林倾白身后的三个人望着人间这苍茫白雪, 激动的难以抑制情绪。

    牧妍眼睛亮亮的惊叹道:“哇, 这就是凡间啊好漂亮阿嚏!也好冷啊!”

    何昉棱望着她, 无奈道:“下了凡间你便是凡人,体验凡人的五感, 没有法力护身自然是感觉到冷了。”

    牧妍吸了吸鼻子,转过身问玄彻:“大师兄, 你冷不冷?”

    玄彻换形之后穿的是所有人中最单薄的,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脸, 面不改色说:“不冷!”

    林倾白在人间呆了许久, 早就习惯了这种寒冷。

    他没有理身后几人的吵闹声, 而是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这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山河依旧,雪覆苍山,

    凡间的每一草一木, 每一次风吹草动都会牵动着林倾白的思绪,让他回忆起曾经种种。

    那些回忆就像是一根尖利的刺, 将林倾白好围起的心墙, 瞬间全部击碎,甚至连他回到仙界中掩藏的那七成回忆都开始蠢蠢欲动,像是会随时要从他的血肉里掀地而起,如同厉鬼一样扑向他,继续将他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倾白不想再看见这个会让他痛的地方, 他从船上站了起来, 踏上岸边, 一步不停的朝远处走。

    身后的三人连忙站起身, 跟在他身后问:“师兄,我们现在去哪里?”

    “……”

    “师尊,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们等会还要原路返回的。”

    “……”

    不论身后在说什么,林倾白都没有应声。

    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强压自己心中如针扎般的酸痛中,毫无心思管他们在说什么。

    他如今一心只想要快一点拿到东西,快一点走,快一点离开这里……

    林倾白的鞋靴踏入雪中,甚至不顾路上雪的深浅,冰冷的雪浸湿了他的鞋袜,可是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快步的向前走。

    林倾白对这里的地貌很熟悉,他驾轻就熟的寻到山上一处租马车的店铺,随手扔给老板一锭银子,便上了马车。

    玄彻坐在马车前御马,牧妍和何昉棱也缩进了马车里。

    租来的马车比不上林倾白在王府的马车。

    王府的马车又宽又大,坐十个人都绰绰有余,里面有锦绣软垫,有案几,林倾白不舒服的时候,还可以躺下歇息。

    而现在这个马车坐垫很硬,窗帘是最单薄的素布,冷风不住的往车内灌,坐下三个人就已经很拥挤了。

    林倾白给玄彻说了两声要怎么走,便坐回了马车中。

    牧妍问道:“师尊,这里是哪里啊?”

    林倾白淡声说:“京城。”

    “这里就是书上写的帝王所居住的城池啊,师父你也住在京城吗?师父你有没有去看过皇宫?有没有见过皇上啊?皇宫是不是真的如画本上画的那样城墙累累,宫殿都是红砖绿瓦?”

    牧妍平日只能在书中得知凡间的模样,如今第一次下凡,她新奇的很,东一眼西一眼的连连发问,恨不得将所有的好奇都一股脑丢给了林倾白。

    林倾白的手缩在袖子下,捏紧了衣袖没有说话。

    “你这小丫头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你知道凡间的皇帝是什么地位吗?”

    这时何昉棱倚在车壁上,啧啧了两嘴,说:“你当那皇帝跟咱们仙族的仙尊一样,人人都能拜访敬仰啊,在凡间的帝王只有阜朝最接近王权的人才可以见到,一整个国家百万千万的人,能见

    到皇帝的也不过是寥寥百人而已。”

    牧妍这样一听,失望的哦了一声,耷拉着眉眼不说话。

    何昉棱望着林倾白生冷的面孔,忽而开口问:“师兄,我还没问过你,你在凡间到底是化成了什么身份?”

    林倾白不愿与他们多说这些,只是随口道了一句:“普通人。”

    何昉棱看林倾白这幅冷淡的模样,皱了皱眉说:“师兄,你也太敷衍了,在凡间十二年了,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

    牧妍闻言也望向了林倾白。

    林倾白却依旧是闭着眼睛,笔直的坐在马车内,对何昉棱的话没有半分动容,依旧一言不发。

    就这样他们的马车走进了京城中。

    过年的日头越来越近,京城中比林倾白走的那日更热闹了。

    只是战后的疮痍却依旧还在,被炮火轰黑的墙壁,被将士砍坏的房脊,路边无家可归的乞丐

    但是被波及到的百姓大多是京城的最底层。

    战乱一过,那些达官贵族的家眷依旧打扮的漂亮,走街串巷的逛街聊天,讨论的话题自然是离不开前些日子将京城搅和的天翻地覆的两个人。

    ——郗安和云王爷。

    “你听说了吗?郗安死了之后,云王爷也跟着去了。”

    “这事谁不知道啊,京城中不都传遍了吗。”

    “是啊,我觉得这云王爷的命是当真不好,当时郗将军死的时候,虽是万人唾骂吧,好歹还有他给他徒弟操办葬礼,据说当时还有人闹事要去砸郗将军的棺材,还不是他护着他那个徒弟,我听人说啊……云王爷还动手杀了一个人!”

    “真的假的!云王爷还敢动手杀人?!”

    “你不信吧!我当时也觉得骇人听闻!云王爷这样文文弱弱的能杀的了谁啊,但是大家都在传这件事,我估摸着啊八成是真的!”

    “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那些闹事的人走了,云王爷在郗将军出殡那日也死了,只不过他比他徒弟更惨,郗将军死了还有他护着,他一死那是真没人护着了!京城的人都冲出来闹事,要将他的尸体给烧了,皇帝也不管这件事情,于是他们府里的下人怕不能给他留一全尸,草草的就把他给埋了,一代王爷啊!死了之后没有停馆,连个给他烧纸钱的人都没有!太惨了!”

    “呸!惨个屁!要我说他们都是活该!也不看看他那个逆贼徒弟都干的什么好事情,皇上没有把他给五马分尸都算是仁慈的了!最起码还留了个全尸!我要是皇帝,就算他俩死了,我也要把他们尸体掘地三尺给挖出来!剁碎了才解恨!”

    京城的人议论的起劲,你一言我一语的,坐在马车上的几人听的也是兴致勃勃。

    到头来牧妍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感叹的连连称奇,她转过身问林倾白:“师尊,你们这里刚刚经历了叛乱吗?”

    马车中灯光昏暗,令众人看不清林倾白脸上的惨白的神情,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一点点的咬紧了牙齿,脖颈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牧妍和何昉棱二人却并无察觉,两个人像是遇见了天大的新奇事一般,也如那街上之人一般,你一嘴我一言的讨论着。

    何昉棱说:“怪不得怪不得,我说这京城怎么行乞的人如此之多,原来是有人叛了啧啧啧,这些人口中的郗将军有胆识啊,若不是他已死,我还真想见一见是何许人也,十八岁便能带兵反叛,了不得啊,了不得。”

    “我是觉得那云王爷可怜,唉,一个王爷到死了能出殡都不能出。”

    “云王爷人都死了,谁还在意能不能出殡?何况他一个王爷,生来金尊玉贵,有何可怜?你说是吧师兄?”

    没听见林倾白应声

    ,何昉棱又转头看向了林倾白,继续问到:“师兄,你在凡间应该正是叛乱的时候吧,你有没有遇见过那个王爷和将军,他们是如何性格的人?”

    “”

    “师尊,您怎么了啊”牧妍小心翼翼的望着林倾白,后知后觉的说:“您是不是觉得我们太吵了”

    几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马车行进的速度缓缓慢了下来。

    玄彻的头从车帘中探了进来,对林倾白说道:“师尊,您说的位置是不是这里?我看了一圈,这一条路好像只有这一个府门。”

    “到了吗?”牧妍闻言掀开帘子往外看,却见马车停在了一个宽大的府门口。

    那个府邸的红砖高墙,大门有寻常的两三人之高,一瞧便与京城中那些小门小户不同。

    牧妍感叹了一声说:“师尊,你在凡间是什么身份啊……住的这么好……”

    话音说完,她抬起头看见了大门上那醒目的三个字——云王府。

    牧妍双目瞬间瞪大,剩下感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脖颈僵硬,满眼震惊的一点点转过头,望向了何昉棱,却见何昉棱和她一样,仰着脑袋望着门上的那个牌子惊的合不拢嘴。

    林倾白这时睁开了眼睛,默默的走下了车。

    玄彻早就站在了车马前,抬手将他的师尊给扶下了车。

    两个人一起走到王府门前,林倾白轻轻的敲响了大门,等待着下人来开门。

    “师叔……”牧妍坐在车上,低声的喊了一声,问:“我没有看错吧……这是什么府?”

    二人面面相觑。

    何昉棱嗓子被噎住了,他嘴巴张了张,低声说:“……云王府”

    “是方才,那些人口中说的云王的王府吗……”牧妍声音颤抖的问。

    “应该……可能……是吧……”

    牧妍咽了两口口水,默默的说了一句:“那师尊的家是在云王府吗……”

    “……”

    何昉棱也咽了口口水,不敢多说话了。

    车内一片寂静。

    这时候远处王府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小丫鬟。

    那丫鬟年岁不大,却生的一双大眼很是机灵的模样,手扶着门,很是警惕的望着门外的来人。

    也不知道林倾白对小丫鬟说了什么,小丫鬟缓缓松下了戒备,欠着身子将林倾白和玄彻放了进去。

    牧妍和何昉棱生怕被抛下,立刻下了马车,快步跟着林倾白跑进了王府,却被那小丫鬟给拦在了门外问道:“你们是和林大人一起的吗?”

    牧妍听见林大人这个称呼一愣, 反应过来后立刻说道:“对,我们是林大人的手下。”

    牧妍这样说着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

    刚刚林倾白走进云王府的时候,她是真的吓了一跳。

    而现在从丫鬟口中得知什么林大人,那应该师尊来到凡间是当了一个京中大人,和云王爷相识而已。

    这样想着牧妍心中的忐忑平复了不少。

    云王府的小丫鬟听见牧妍这样说,眼睛红了红,也将二人放了进去。

    小丫鬟同几人走在一起,走在林倾白的身前为林倾白带路。

    虽是王府,但与从围墙外看着的繁华相比,府内却是一片的萧瑟寂寥。

    王府中已经没有几人了。

    他们这一路走来只看见寥寥几个下人,院中还有许多泛黄的丧幡没有取下来,路上积雪也无人打扫,有的甚至都结成了冰。

    林倾白走的速度不慢,踩到了冰水差点滑了一下。

    小丫鬟一把扶住了林倾白的胳膊,有些歉意

    说:“抱歉,林大人,我们王府,最近下人们都散了……无人来打扫,让大人见笑了……”

    “无碍。”

    林倾白声音轻柔的应道。

    小丫鬟的声音中却带上了哭腔,许是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又许是受多了委屈,她对着这几个素不相识的人说:“自从我们王爷去了之后,所有的人都怕沾上了我王府的晦气,生怕让圣上动怒,无人敢来我们王府为王爷祭拜……林大人是我们王爷朝中好友,也是第一个主动到我们王府来的人……只可惜……只可惜……”

    说道这里小丫鬟眼中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半点都忍不住了,她捂住了眼睛,肩膀颤抖的哭着说:“只可惜我们王爷早已葬入地下,几位只能前去他的牌位悼念……不能送他最后一程了……”

    牧妍见不得女孩子这样的哭,她扶着小丫鬟的手,手忙脚乱的说:“你别哭啊,你们王爷也不忍心见你如此伤心的……”

    几人说着话,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林倾白的殿室。

    小丫鬟摸了一把眼泪,走在前面替几人打开了大门。

    只见林倾白的殿室里全部都换成了白色,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床帐随风飘扬,在案几上,床头,衣柜处都挂上了白花,入眼皆是寒意飘瑟的寂寥。

    小丫鬟将他们带到了殿室正中间的一处排位前,对着几人说:“我们王爷的丧礼不便大操大办,排位也入不了皇家园陵,我们只能将排位摆在王爷的寝殿内,委屈几位在这里祭拜了……”

    林倾白目光沉沉的望着那处灵牌,没有说话。

    何昉棱走上前,对小丫鬟胡说八道的感叹着:“王爷在世的时候对我们大人多有照顾,如今我们来祭拜王爷,也是愿王爷可以在天安好……”

    “是,多谢几位大人了”

    小丫鬟的眼泪眼见又要落下,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声响。

    “红月!红月!”

    不远处跑来了另一个小丫鬟,冲进殿中气喘吁吁的说:“小白不见了!”

    红月连忙回过头,将脸上的泪水狠狠的蹭了蹭问:“小白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啊!自从王爷走后小白就天天、朝外面跑,我就知道留不住它!今日我正在给它喂食,忽然传来一阵哨声!说来也奇怪,那声音我听着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小白听见后,立刻叫嚷着冲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红月急的要命,转身就要往外走:“那还不快去找!”

    在她们要踏出殿门的时候,林倾白忽然回过头,喊住了她们二人,说:“请等一下。”

    红月回过头不解的望向他。

    林倾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我之前来云王府中,曾遇见过一位侍候王爷的老嬷嬷……请问她现在如何?”

    “哦,你说的是莲姨吧。”另一个小丫鬟不疑有他,嘴快的接话说道:“王爷去世后她悲伤过度,生了病,现在我们府上的凉大夫正在为她医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得知了莲姨和凉瑶楚都无事,林倾白最后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至于小白……

    若是主人都不在了,它不愿呆在王府中,执意要跑出门,便放它走吧。

    两个小丫鬟急着去找小白,便离开了林倾白的寝殿。

    等到她们走远后,林倾白转过身将殿门关上了。

    殿室中骤然昏暗了下来。

    众人一头雾水,不明白林倾白要做什么。

    却见林倾白驾轻就熟的走到了书柜的位置,打开书柜,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小木盒。

    那个木盒做工精细,上面还上了一把铜锁。

    林倾白轻轻的将木盒放到床铺上,又将手探入床铺的垫子下,从下

    面掏出了一个金色的钥匙。

    他将钥匙插入铜锁中,打开了木盒,静静的望着木盒中的东西。

    林倾白垂着头,乌发垂在肩头,令人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只能看见他的手很用力的紧握的那个木盒子,却也只是望着,甚至没有将木盒子的东西拿出来摸一摸,打开看一下。

    玄彻站得近,他看见了盒子中有书信纸张,还有一块白玉。

    玄彻不明白林倾白为何看这些普通的东西出神,走上前轻唤了一声:“师尊。”

    林倾白忽然回过神来,啪的一声将木盒子给合上了,声音微哑的说:“……我无事。”

    说完林倾白便从房间中找到了一个布包裹,将那个木盒子放了进去。

    正在他整理包裹的时候,何昉棱忽然开口问:“这就是你要带回去的信物?”

    林倾白整理东西的手一顿,沉沉的嗯了一声。

    待他整理好东西,拿着包裹,面色冷的像是冬日的寒冰一般,说:“走吧。”

    玄彻走上前想要接过林倾白手中包裹,林倾白却推开他的手说:“我自己拿。”

    玄彻一顿,收回了手,说:“是,师尊。”

    林倾白便推开了大门,大步走出殿室。

    一直到林倾白身影越来越远,牧妍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呆立在原地,指了指殿中的那块牌位问道:“我们不是过来祭拜云王爷的吗?师尊为什么拿了云王爷的东西当信物啊?”

    何昉棱走到她身侧,不轻不重的撞了她一下。

    牧妍一脸困惑的问:“怎么了,师叔?”

    “笨!”何昉棱眼见着林倾白已经走出了殿门,他的手指点了点牧妍的的脑袋,压低了声音,恨铁不成钢的说:“信物只能拿自己的东西,你现在好好想一想,云王爷到底是谁?”

    牧妍愣了愣,忽然她瞳孔猛的一缩,不敢置信的紧捂着自己的嘴巴。

    在林倾白的带领下,众人一路走出了云王府,上了马车。

    玄彻驾着车,马车的快速的远离了云王府。

    窗帘被风微微吹起,林倾白将包裹放在腿上,纤细的双手紧紧的握着那个盒子。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转过头,望向了车窗外那越来越远,越变越小的王府。

    他心中清楚,这个他住了十二年的地方,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在马车上的这一路,林倾白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

    牧妍和何昉棱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如今林倾白在凡间的身份已经不需要他们再多问了,从方才百姓的只言片语中,他们也差不多知道林倾白在凡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皆说,下凡历劫……历劫……

    清元仙尊林倾白还当真的是历了一场大劫。

    得知了这件事情,到现在牧妍还都恍恍惚惚,心中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故事从旁人的口中听见都已经是跌宕起伏,犹如话本中那般令人潸然泪下。

    而如今却发生在自己的师尊身上。

    如今牧妍只希望玄彻能够将马车驾的再快一些,不要再听见车窗外那些人的蜚言流语。

    林倾白却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模样,手中握着那个木盒,面无表情的听着窗外众人的喧闹声。

    一路上还有人放了鞭炮。

    租来的马和曾经王府中的上等马自然不可比,一听见鞭炮声就受惊了,半步都不愿意走。

    玄彻好不容易安抚了马,再赶路回到山下时天已经黑了。

    几人将马车还回了租马车的铺子,便步行一路朝山上走去。

    已经天黑,又是天冷的时节,山上早已经没

    有其他行人,只有他们四人一路沿着小路走。

    越到山上,山路就越是狭窄。

    到最后没有了路,他们只能在树林中穿梭,走的很是艰难,玄彻便扶着林倾白向前走。

    正在这时,砰的一声天空炸开了烟花。

    那点点的烟花将天空点亮,也点亮了黑暗的山路,很是漂亮。

    牧妍仰着头,看的呆住了眼睛说:“好漂亮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凡间的烟火……”

    不光是她第一次见,就连何昉棱和玄彻也未见过烟花。

    众人都仰着头看的出神,只有林倾白一人站在原地,没有仰头多看一眼。

    为什么又要让他看见烟花……

    在凡间每一次的烟花,都伴随着他最美好,也是最痛的回忆。

    林倾白不愿再沉沦在那些要将他杀死的回忆中,他捧着木盒一言未发的快步向前走。

    “唉?师兄!”

    “师尊,你等等我们啊!”

    ……

    林倾白没理他们,也没有停下脚步。

    就这样,他快速的穿梭在树林中,眼看着就要走到了来时的那个河流处,眼看着就可以回到仙界,再也不用在凡间受这种反复的折磨和痛苦了。

    然而在走过最后那个转弯时,林倾白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河边那颗树下,站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那个人靠着大树,穿着一件玄色大氅,身影掩在丛林无尽的黑暗中,头发随风轻轻飘动,明明是这般不经意的站姿,却难掩他身上那慑人的气势。

    他肩头落了一只黑鹰,双手抱胸,下巴微仰,目光似箭般在黑夜中直视着林倾白。

    林倾白犹如雷击般呆立在原地。

    身后的几人追赶而来,何昉棱喘着粗气,手耷拉在林倾白的肩膀上说:“师兄你走的那么快做什么!我们一路跑着追过来”

    林倾白却是望着远处,一言不发。

    何昉棱也猛地顿住了语气,他顺着林倾白的目光望去,也看见站在远处那个男人。

    即便那人站的很远,何昉棱还是感觉到了他那身上毫不遮掩的锋芒。

    何昉棱难得的正经了起来,他脸色渐沉,蹙起了眉头问林倾白:“师兄,这个人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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