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乾月仙尊的这句话, 犹如投入湖面的巨石,引来波涛汹涌。
一时之间比试的人也不打了,甚至连还在亢奋天岚兽都被远处的那蚀天的震动吓到。
它们瑟瑟的缩在主人的后面, 蜷着鼻子, 夹着尾巴, 完全没有之前甩天甩地的气势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围到了林倾白身前。
玄彻抬手指着远处的震动位置, 冲到林倾白身前,不敢置信的问林倾白:“师尊, 这是不是是不是”
剩下的话玄彻没有说出口了。
那个人的名字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像是淬了剧毒的蛇胆,莫说是吃一口了, 就是想到都胆寒到要人的命。
“好小子, 命真大!”何昉棱低声的骂道:“魂丹都被刺碎了, 居然还能活”
牧妍满眼惊恐,她四处望了一圈, 最后眼中含泪, 双手捏拳无不痛恨的说:“我师尊用自己的命杀了他,下凡历劫十二年却只换来了他十二年的寂静他这种大魔头, 为什么要让他活过来啊!”
牧妍说着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众人闻言也都捏着拳头, 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也不怪牧妍这般的激动伤心,当年那个魔头登上魔族皇位,嗜血残暴前所未有,另整个仙界都犹如陷入深渊炼狱。
而林倾白冒死出征,损伤百万千万仙族将士, 最终拼上了自己的命, 才将那魔头斩于断魂崖, 还仙界一个安宁。
于是仙族众人花了无数灵力, 保住了林倾白的身体。
在这十二年里,他们是时时盼,日日盼,就是盼着林倾白能回来。
他们不知道林倾白在凡间过得好不好,可是他们过的却一点都不好。
虽然师尊平日里对他们严格,还冷冰冰的,可是师尊一走,整个仙族都像是失了魂。
徒弟们是日日都守在林倾白的寝殿里,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要看看他们的师尊醒了没有。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更别说学习修行了。
最后还是何昉棱看不下去孩子们这番失魂落魄的模样,发明了通风鸟,并且向他们保证,只要是他们的师尊醒过来,通风鸟必定能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孩子们这才算是安心了一些,于是他们又等了足足十二年,好不容易将师尊给盼回来了,正在激动惊喜之时。
忽然,那个魔头也重生了!
那个杀人不眨眼,对林倾白对整个仙族都恨之入骨,那个不要命的那个魔头,又重生了!
他就如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噩梦,现在将要梦醒之际,他却又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又回来了!
这怎能令人不崩溃!
这又怎能让人接受!
一时之间方才欢快的情绪烟消云散,气氛压抑的仿佛一把利剑悬于每个人的脖颈之上。
他们不知道那个魔头回到魔族会有什么报复的动作,更不知道那个魔头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
就像是他们不知道脖颈上的那把刀剑什么时候会骤然落下!将他们所有的人都砍的人首分离!
魔皇,阎秋司,这个名字当真犹如厉鬼一般。
可恨!可恶!却更可怖
出了此等大事,比试肯定是比不下去。
于是众人纷纷回到自己训练场,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林倾白与乾月仙尊一起回到了正殿中。
乾月仙尊坐在正殿中心的位置,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何昉棱坐在林倾白对面的位置上,也垂着眼眸,愁云满面。
比起众人脸上的愁云
满面,林倾白倒是淡然许多。
仙侍前来倒茶,林倾白便抬手细细的品着茶,反倒是开口问了其他的事情:“方才师伯说有一方法可以不经历生死,前往凡间,敢问师伯是为何法?”
“师兄,魔皇都重生了,你居然还想着此时下凡。”何昉棱望着林倾白,佯作正经的说了一嘴。
林倾白没理他,却听乾月仙尊说道:“若是想要下凡,确实有一方法且一定要这几日前往凡间才可。”
林倾白问:“为何一定要这几日?”
乾月仙尊说:“下凡需的要乘船过凡人桥,通往凡人桥的船一定要有凡人的气味,而你才从凡间归来,身上还带有凡人的气息,十五日时候气息淡了,便再也无法进入凡间。”
一听乾月仙尊这样的说,何昉棱立刻问道:“那他可否带他人一起下凡间?”
乾月仙尊瞧了他一眼说:“可以,一船能坐下六人。”
何昉棱一扫方才沉重脸色,掐指一算,说:“那不正好!我,你,还有你那三个小徒弟,正好一起去见识见识世面。”
“不带。”
林倾白冷冷道。
“为何不带?!”
林倾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个字:“吵。”
何昉棱被猛的一噎,半响他被憋的脆生生的说:“那你带就我一人,我跟那些那些小孩儿不一样,我不吵。”
林倾白垂眼抿了一口茶水,没理他。
后来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地被那三个小孩知道了。
林倾白授完课,正在佳膳堂用午膳时,那三个人跟约好了一般,一起找到了林倾白。
他们先是套近乎,你一眼我一语的问林倾白凡间好不好玩,有什么稀罕东西。
林倾白一向不爱提凡间事情,于是在他厉眼中,那三个徒弟渐渐沉下了声音,互相看了几眼。
最后还是牧妍胆子大一些,凑过来问林倾白:“师尊,我们也想下凡看看,你能不能把我们也带上啊”
林倾白冷淡说:“此行艰险,并非去玩乐。”
牧妍委屈的抿了抿嘴巴,又朝身后的两人看了一眼。
林倾白刚要成功将三人拒绝时,这时忽然从天上飞过一只木鸟,那个木鸟停在了林倾白的肩膀上,像鹦鹉学舌一样说:“才怪才怪!他嫌弃你们吵!”
“才怪才怪!他嫌弃你们吵!”
“才怪才怪!他嫌弃你们吵!”
林倾白的眉心跳了跳,一抬手便将那个木鸟碎的成了粉末,只听远处用膳的何昉棱惨叫了一声说:“我的复读鸟!!!”
林倾白心中对何昉棱烦的要命,抬眼却见那三个孩子目光可怜的望着他,像是被复读鸟的话给打击到了。
林倾白沉默了一下,心中毫无波澜的继续说:“莫御罗,我让你抄的神兽经抄完了吗?”
小胖子一听到师尊这样问,立刻吓得一惊说:“师尊,我现在就去抄!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林倾白处理完一人,又望着眼前另外两双目光熠熠的大眼睛,他冷声又问玄彻:“玄彻,参天斗打下来了吗?”
玄彻闻言,目光一下就暗了下来。
只听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林倾白的身前,在佳膳堂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言辞恳切道:“师尊!凡间不能使用法力,师尊和师伯二人前去人间,若是遇到了艰险身边也无一人可以相护!玄彻多年修炼近搏,可以保护师尊和师叔,还望师尊成全!”
林倾白皱了皱眉头。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十二年过去了,莫御罗是一点心眼都没长,玄彻这个小子倒是越发的难对付了。
旁边牧妍这样一听,也忽
然觉得玄彻说的甚是有理。
林倾白如今才回来,牧妍担忧她的师尊,于是她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的说:“师尊……我觉得大师兄说的有道理,你要是嫌弃我们吵,我就不下凡了,我的防御术带下凡了没用,师尊你就带着大师兄去吧,他可以保护你……并且就你们三个人的去的话,大师兄肯定不会吵到你的……”
说完牧妍就用那双满含哀求的大眼睛望着林倾白,将林倾白望的哑然无言,不知该如何应对。
牧妍说玄彻保护可以保护师尊的这种话,让林倾白很没面子。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仙界与凡间不同,仙界的战力来源于法力和灵力,哪怕你是在仙界看见了一个年迈的白发老人,他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只要他法术高强,在仙界便是强大之人。
但是凡间没有法力,只能依靠人自身的武功和身体。
林倾白这单薄的身子,就算是到了凡间,也没什么攻击性,何昉棱就更不用说了,身子比他还瘦还脆。
只有玄彻这样在战冽峰多年打武桩,多年习武的人才最有用。
瞧着林倾白犹豫了,玄彻就和牧妍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的林倾白无话可说,便算是默认了。
按照计划两日之后便出发了。
等到出发的前一日,牧妍替林倾白收拾好了东西,站在殿外眼巴巴的看着几个人走。
她的可怜样子就像是小孩想要出去玩,却被爹娘给留在家中一样。
何昉棱看了她两眼,晃着折扇说:“师兄,你是真狠心啊,好不容易下一次凡的机会,你就多带她一个人,又不会掉一块肉,何况我看这个小丫头乖的很。”
林倾白看了何昉棱一眼,又转过头望向了牧妍,最终他转过身说:“随她。”
牧妍在林倾白身后欢呼了一声,一改方才愁眉苦脸的表情,欢天喜地的跟在了林倾白身后。
几人一路向前走,先是到了仙族的藏书阁中,乾月仙尊早就在藏书阁中候着了。
他拄着拐杖,眯着眼睛数了数几个人,开口声音浑厚的问道:“怎么少了一个啊……”
牧妍问:“少了谁啊师祖?”
“那个……长得胖乎乎的小胖子呢?”
“……”
几人皆是一阵尴尬的沉默,纷纷望向了林倾白。
林倾白面不改色的说:“在罚抄书,无法前来。”
乾月仙尊捏着胡须哈哈的笑了两声,说:“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发。”
乾月仙尊带着众人出了藏书阁,开始腾空飞行。
他们飞的速度很快,一路飞过了山脉,江河,直到两个时辰后,乾月仙尊将他们带到了仙族与巫族的交界处。
入眼便见一条很高很长的瀑布,名叫掘地瀑布。
顾名思义,这个瀑布长得虽是壮观,却又极为奇怪。
奔腾的江水顺着高处,垂流直下千万尺,若是寻常的瀑布便会打入平流,水流变缓,汇入江河。
然而这个瀑布,通往的却是一个深不见的深渊,像是那激烈的水流生生的将地面砸了一个洞一般。
曾经在巫族有一个规矩,巫族中若是有人对感情不忠,他们便会将那人扔入掘地瀑布中。
这样的人会永生永世都在深渊中坠落,双眸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无法死亡,身体也无法落地,只能在这种痛苦的失重感中过上永生永世。
是极其残忍的刑罚。
林倾白几人只是听说过这个地方,却还从未来过。
牧妍小心翼翼的问:“师祖,您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乾月仙尊说:“这下面便是通往凡间的路。”
“
这个下面?掘地瀑布的下面?!”牧妍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玄彻也是眉头紧锁说:“师祖,书中有记载但凡落进掘地瀑布的人,将永世坠落,永不停歇,现在您让我们如何从这里下去?”
只见那掘地瀑布的水源源不断的落下,坠入深渊那个硕大的洞中,却连回声都没有听见。
若是长远的望着那个深渊,只会让人觉得心中发慌,好似会随时从深渊中伸出一双巨大的兽爪,将他们所有人都紧握在掌心,拖入地狱。
仅仅是望了几眼,这几人便是脸色惨白。
比起他们的无措,乾月仙尊倒是淡然的笑了笑一声说:“那是他们没有掌握住跳下去的方法。”
林倾白问:“有何方法?”
乾月仙尊指了指那瀑布最开始的悬崖处说:“彩虹。”
“彩虹?”
“对,若是寻常之时落入深渊,自然是永世的坠落,但若是瀑布中的水花激起彩虹时,顺着彩虹跳下去,便会一路进入凡尘河,渡了河便可到达人间。”
乾月仙尊说完,身后几人的面色还是不好,唯有林倾白脸色不变,他垂眸思考着,过了半响对众人说:“我之前便说过此行艰险,若是不敢下掘地瀑布之人,等会同乾月仙尊一起回去即可,不必犹豫。”
听见林倾白这样说,牧妍犹豫了一下,刚开口还想要劝林倾白道:“师尊,要不我们…”
这时玄彻忽而高声说:“我本来就是要去凡间保护师尊的,哪有一开始就怕死而临阵脱逃的道理?我跟着师尊一起去!”
何昉棱也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望着下面的瀑布摇头晃脑的说:“我倒是觉得甚是有趣,千万年也难得体验一番,自然是要去。“
牧妍看见两个人都说要去了,她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那……那我也去”
既然大家都要去,下面便是要等待彩虹出现了。
于是众人就坐在瀑布边的一片云上,等啊等等啊等。
一直等到乾月仙尊到了要午休的时辰,拄着拐杖甚至都开始打呼噜了。
这时,玄彻忽而大声说道:“彩虹!师尊,是彩虹!”
所有人都瞬间清醒,望向了玄彻所指的方向。
果然,瀑布的起始处亮起了一道彩虹,一直通到了深渊的底部,只是那彩虹的颜色很是浅淡,映在漫天的水雾中有些看不清。
“师伯,我们现在可以下掘地瀑布了吗?”林倾白问。
乾月仙尊没有回答林倾白的话,而是紧紧的盯着那个彩虹愣在原地,半响他低声说:“不对啊……”
“怎么了师伯?”何昉棱急着想要下去,凑过来问道:“您不是说彩虹出现就可以下去了吗?现在彩虹出来了,还有何问题?”
“等一下等一下……莫着急……”
乾月仙尊将拐杖夹在腋下,满是皱纹的手探入衣襟中,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泛黄破旧的小册子。
他将册子捏在手中,呸的一声朝手指头上吐了一口口水,手指颤抖的翻了起来。
过了一会,乾月仙尊手指一顿说:“果然如此……我就说这彩虹不对劲!”
“哪里不对了?”林倾白走过去问道。
乾月仙尊将那个小册子递到林倾白眼前,指着一行字给林倾白看,一边说道:“这掘地彩虹的秘密知道的人极少,甚至连巫族众人都不知,虽是这彩虹每日都会出现,但它一年内只有三次机会将人送往凡间。一次未用的彩虹颜色鲜明,即便是隐与大雾中,也极为显眼,只需一眼便可发现。用过一次的彩虹颜色会暗淡三成,却依旧容易看见。用过两次后,彩虹的颜色会明显衰败,需要努力辨认才会发现彩虹所在。而在第
三次使用后,彩虹便会彻底消失,一直到来年才会重现。”
听见乾月仙尊的这番话,林倾白仔细的比对了一下彩虹的颜色,心中得出了答案,他沉声问道:“所以师伯的意思是……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并且今年这个彩虹已经被用过两次了。”
“正是此意。”
这边的林倾白二人还在研究是何人一年之内下凡了两次,那边何昉棱却急的要命。
他一把拽住了林倾白的胳膊,急着说:“你管他是谁下去的!你现在还不趁着最后一次快点下凡!等会彩虹消失了,你连着最后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倾白猛然被点醒,也没心思思索这些问题了,只是抬手对乾月仙尊拱手道:“师伯,我们先走一步。”
说完何昉棱就拉着林倾白朝深渊一跃而下,玄彻也拽着牧妍紧随其后。
“走喽!”
只听身后乾月仙尊大喊道:“唉!我还有一事未说完啊!在凡尘河有一巨型黑雕可闻凡人之气,除林倾白以外所有人要屏息凝气!回来时按照原路,乘船即可返回,切记啊!切记啊!!!”
而后他们纷纷坠入深渊,乾月仙尊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听得不清晰了。
一旦落入深渊,下落速度似加快了百倍,风声水声近在耳边,让人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加速的失重感另林倾白感到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都充到了头顶,似要将他的头击碎一般,难受的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每一秒都似千万年一般的难熬。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们下落的身体渐渐的缓和了下来。
最后停止,落在了一片硕大的树叶上。
玄彻就落在了林倾白的身旁,他起身第一件事就是面色惨白的拽着林倾白问:“师尊,你怎么……”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话,只见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猛地扑到了树叶的边缘。
哇的一声,大口大口的吐的那叫一个惨烈。
林倾白本来就难受的厉害,一看见玄彻吐了,胃里更是难受,他半倚在树叶上,只觉得自己脑袋晕的要命,腹中翻江倒海的,阵阵恶心,像是只要一张开嘴,就能吐得撕心裂肺。
于是林倾白的手在衣袖中紧紧的握成拳,抿着嘴巴,竭力的克制着自己心口的翻腾。
旁边的牧妍也是惨白着一张小脸,手扶着胸口处深呼吸。
倒是何昉棱手肘撑着树叶,潇洒的半卧着身子,哗啦一声将折扇打开了,望着他们啧啧了两声说:“你们这不行啊,这点刺激就受不了了,你们有没有玩过妖族的山脉蹦激?就是被妖鸟拽着从山脉上跃下,妖鸟下落的速度是自然下落的数十倍,那叫一个刺激!”
大家的身体正是难受的时候,没有人听何昉棱的自言自语。
那片叶子乘着众人,在水中沿着河流缓缓的向前漂浮。
林倾白闭目缓了一会,睁开眼时才有精力好好的看一看周围。
如今他们置身在峡谷中,两边皆是高耸到望不见顶的山脉。
他们坐在叶子上,沿着峡谷的溪流一路向前走。
周围大雾四起,看不清楚前路,只有白芒一片,空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
越是往前走,山脉上出现了越多的飞鸟。
那些飞鸟均为深色的皮毛,站在山脉上朝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盯望,时不时还有飞鸟冲这他们鸣叫着飞来。
这些鸟虽是看着凶猛,但是攻击性不强,所有飞扑过来的鸟皆被林倾白抬手一挥,给挥走了。
就这样沿着水流一直向前流动,玄彻和牧妍也缓过神来一些,仰头四处打量着周围。
牧妍开口问道:“师尊,方才我们跳下去的时候乾月仙尊说
了一句话,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牧妍的话还没问完,何昉棱冲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压低了声音说:“吸气,屏息……”
玄彻和牧妍连忙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望着前方。
林倾白抬眼朝前望,只见在远处的白雾之中隐隐约约可看见一条拱桥的影子,那个桥横跨了两边的河岸。
这应该就是乾月仙尊所说的凡人桥。
凡人桥很高,高到甚至需要完全仰起头才能看见它的底部,而最令人心惊的是那桥上还站着一只巨大的黑影。
从如此远的地方望去,黑影就已经足有三个拱门摞在一起那么大,越是走近看便越是大的可怖。
直到他们沿着水流渐渐来到了桥下面,才清楚的看见在桥上站着的一只巨型的黑雕。
那黑雕巨大犹如一旁的小山丘,只见它浑身黑羽,却双眼为白目,似是看不见,只能听声音辨人。
小船越是靠近,越是发出不一样的水流声响。
黑雕察觉到异样,头侧了侧,缓缓的低下了头。
那一双足有两人大的白眼珠就这样从高处俯视着他们,在周围一片的白芒中,它那双眼眸的压抑的犹如巨石当头,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压住了呼吸,深怕它忽然翅膀动了一下,那便是山河坍塌,无人生还。
林倾白按照乾月仙尊的指示,坐在小船前,保持着正常的呼吸,让那个黑雕可以闻到凡人的气味。
叶子通过桥洞的速度很慢,牧妍被何昉棱捂得满脸涨红,止不住的扑腾了起来。
玄彻也快要憋不住气了,双指死死的捏住自己的鼻子,就连何昉棱都紧咬着牙齿,双目的红血丝漫了出来。
就这样叶子慢慢的飘过长桥,来到了黑雕的背后,又飘了五六米的路程,黑雕的身影又重新掩藏在了白雾中,只留下一个硕大无朋的黑影。
何昉棱猛地松开了捂着牧妍的手。
猛地一声呼吸声传来,三个人立刻长大了嘴巴开始疯狂的喘息,牧妍甚至憋的躺在叶子上起不来了,连连的说道:“死了死了,我差点就死了!师伯你是要谋杀我啊……”
何昉棱脸色煞白,半伏在叶子上,说:“你个小没良心的,胡说八道,刚才要不是我捂住你的鼻子,现在你早就被那黑雕给叼走了!”
两个人一吵一闹。
于此同时在溪流的尽头渐渐出现了刺眼的强光。
只见那个强光越来越烈,照在进人脸上的同时,他们几人的容貌身形纷纷开始发生了变化。
所有的仙界之人下凡不能保持原来的容貌。
即便是他们如今不经历生死,在踏入凡间的那一刻,容貌也会发生随机的改变。
树叶缓缓的从强光中走出时,林倾白忽而感受到外面一阵寒风袭来,继而便望见洞外被白雪覆盖的山脉与河流。
望着眼前无比熟悉的一切,林倾白目光一怔,刹那间往昔种种回忆铺天盖地的漫上心头。
他来过这个地方。
这里是京郊,是他每年都会拜访的寺庙——青莫寺的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