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同往
“妖族圣地。”殷无念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具体位置。”
端木林放下酒杯，脸色一整：“为何忽然要知道妖族圣地的方位？”
既然是圣地，自然重要程度非比寻常。
两人关系虽密切，但毕竟并非同族，涉及到端木林妖族身份的一些秘辛，殷无念从不多话。这次突然询问如此隐秘之事，端木林并未感觉冒犯，只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因为魇。”
听到这话，端木林剩下的那点酒气也都散了，皱眉道：“魇和我族圣地有何关系？”
这句话倒是直白地透露了自己妖族身份。
在殷无念第一次带温雨绵来见他时，他便知晓那个身子万般不爽利还忍着不表现出来的小姑娘，同殷无念之间的密切关系。
这次再前来，两人愈发默契，想来已经互通心意了。
殷无念认可的人，他自然也不会当成外人。
在场的既然都是自己人，端木林也就没避讳太多。
殷无念望向温雨绵，对方接收到他的眼神，自然而然地接过话来。把侯凌一族的事情同端木林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说到后面，端木林的脸色愈发不好。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有节奏地敲击着，似乎是在以这种方式辅助自己思考。
“我同你们一起去。”
静默片刻后，端木林给出了他的回答。
“‘魇’在各州作祟，我以为它是人族恶念的报应，没想到……若按你们所说，这东西竟和我族圣地有密切的关系，我不能坐视不理。”端木林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抚了抚，“况且以你们两个，就算我告诉你们我族圣地在何处，你们也没办法进去。”
听到端木林愿一同前往妖族圣地，殷无念自然欢迎。
不仅是多了个引路人，更重要的是端木林医修的身份，让这趟行程更有保障。
他虽随身带着各种名贵丹药，但有专人能对症用药自然更好一些。
不过——
“此行去圣地，那只灵猫不能跟着。”
还没等三人开始规划路线，端木林就提出了同行的第一个要求。
一向同端木林相处融洽的温雨绵愣了：“啊。为什么啊？苗苗又没做错什么。”
“唔。”端木林板着脸，“因为圣地有规定，不可以让灵猫靠近。”
温雨绵很疑惑：“妖族圣地还有这种规定？那如果是灵猫原身的妖修要去圣地怎么办？不让去吗？”
“是因为你怕灵猫。”殷无念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端木林的借口。
温雨绵想起不久前苗苗想要凑近端木林，对方却一蹦三丈高，躲得老远的画面。
若不是他们还在房间，端木林恐怕都能顺着窗户跳出去。
端木林狠狠咳了两声，低声埋怨殷无念：“胡说，就是因为圣地有规定。真是笑话，我怎么可能怕那种东西。”
“喵——”
苗苗一声叫，让端木林脸上又是一僵。
对面那两个人都盯着他，让他意识到自己无意间露出了有些恐惧的表情。
他只能有些尴尬地表示：“好吧，灵猫就天克我们族。”
“为什么会和你们种族有冲突啊？”温雨绵眨眨眼，“我观察过，苗苗是真的一根草都不吃，纯肉食动物。”
殷无念想到了什么，比了个手势，嘴角噙笑道：“好了，也不用寻根究底了。”
他对端木林道：“你都修出人身了。现在没必要担心一只灵智蒙昧的灵猫吧？”
端木林挠了挠鼻子：“都让你看出来了。算了，带着就带着吧。”
他招店小二过来说要结账走人，店小二一副大财主要走了的十分不舍的表情。
趁端木林和店小二说话的空当，温雨绵把殷无念扯了过来，小声询问：“真的没问题吗？不行的话我可以先把苗苗送回宗门。”
“无妨。”殷无念看了端木林一眼，“你当知晓灵猫虽只食肉类，但偶尔也需要磨一磨爪子。”
原来如此。
温雨绵听懂了殷无念的意思，差点笑出声。
估计端木林还未化形之前，没少遭受灵猫的荼毒。
端木林处理完在酒楼的账务，转头看到旁边那两人面色古怪，就知晓殷无念已把他猜到的原因也告知了温雨绵。
他嘟哝了两句什么，扭过头去装作看不到灵猫。
三人从丹林城往外走。
路上端木林同二人说：“妖族圣地其实我也未曾去过几次。”
殷无念点头：“想来如此。”
温雨绵没想明白其中关窍。
为何殷无念会默认端木林不去妖族圣地这件事很正常？既然他都没去过，那还怎么领路？
接下来端木林的话解答的她心中的疑惑。
既然是圣地，平素自然不会像旅游景点一样，随便任人或妖随意参观，想要瞻仰圣地中圣树的样貌，也得得到许可才行。
妖族有将族内数一数二的未成年小妖送往圣地的传统。
自然不是送去作为祭品，他们是要让小妖到圣地走一遭，得到圣树的庇佑。
要知道这种殊荣也是有名额的。拿到“进修”名额的妖，基本上就是族里下一任族长的接班人了。
而且这些名额一般只有大的妖族才有，那些零散的散修根本连圣地在哪都不知道。
端木林作为族内的佼佼者，才能在幼时曾得到过去往圣地的机会。
当他听殷无念和温雨绵说侯凌他们部族整个部族消失，说是要前往圣地，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妖族从来没有这种传统。
温雨绵接了一句：“传统不也是由人创造的么。以前没有，现在也不能有？”
这话一出口，殷无念和端木林还没什么反应，她自己脸色就变了。
温雨绵想起原著里似乎有提到过一笔，由妖王带领的众妖，被安排聚集到圣地，洗涤圣树的罪孽。
这不就是妖王生造出来的“传统”么。
安排侯凌他们部族前往圣地，说不定真的是那个脑回路不正常的妖王干的。
后面甚至还有胁迫女主顾晴婉，用鲜血祭祀圣树的情节。那个情节在书中是由她替女主背了锅，直接领便当下线，这也简介导致了女主和男主的虐恋。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对这个情节发生的时间有些记不清。
加上她如今解除了虫蛊，说不定整个世界的剧情线也发生了变动。她没办法判断原文的男主妖王和女主顾晴婉两个人的感情线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殷无念看出温雨绵的异常，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头：“可是身体有哪里不适？”
温雨绵把对方的手从额角摘下来，顺势勾住殷无念的食指：“没有，只是……”
她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我在这不方便？”端木林挑了挑眉，很大方地说，“那我一会儿再过来找你们。”
说着就要闪身离开。
“诶！不用不用！”温雨绵赶忙叫住端木林，但叫住了对方，她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知道剧情这件事，自然不能直接跟这两个人说。
更何况她现在也不知道剧情发展到什么程度。
只能捡着把自己担心的另一件事说了出来。
“我有些担心侯凌被绑去做了祭品……”
自侯凌部族所在村子离开，温雨绵心中就产生一个猜想，侯凌的部族说不定是被蛊惑，然后带去圣树那里做了祭品，再加上她刚刚又想起了原著的情节，这种念头就愈发笃定了。
好不容易从被蛊师控制的侯凌族人手里把侯凌救出，对方却有可能再次陷入困境……
温雨绵不想继续往下猜想。
仿佛她想得越多，那些不着边际的念头就越容易成真。
“走吧。去看了才能确认。”
殷无念是个行动派，没说什么安慰温雨绵的话，只是把她的手攥在手心捏了捏。
他带着温雨绵踏上同尘剑，示意端木林出发。
端木林那边多看了他们两眼，也召唤出自己的法器——一艘飞舟。
那飞舟被他自储物袋中拿出，原本是核桃大小，见风就长，最后长到三四丈长。
样式就像是常用游湖的那种小舟，只不过是悬浮在空中的。
如今修真界作为代步工具的法器样式多种，大部分人都是用自己的本命法宝。也有一些可以乘载多人的法器，就如端木林的飞舟。
温雨绵没想到端木林竟不用本身法器作为移动工具。
端木林一跃上了飞舟，冲下面的他们喊道：“愣着做什么，上来啊。”
温雨绵抬头看向殷无念。
对方看了端木林两眼，一手揽过她的腰，纵身跃入端木林的飞舟之中。同尘剑也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自动回到剑鞘之中。
端木林拍了拍船舷，叹道：“好久不用，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东西。”
他这一拍像是激活了什么机关，自船舱中滑出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几瓶酒和一些干果。
端木林邀温雨绵和殷无念坐下一同吃酒。
殷无念笑叹：“你还真是不管走到哪都酒不离手。”
“好东西啊。这是好东西。”端木林把一瓶酒推过去，自己拍开离他最近的那壶，仰头痛饮起来。
若是干坐着等飞舟驶到，未免太过焦心。
温雨绵想了想，也启封一瓶，浅酌了一小杯。
“嘶，好辣。”
之前她曾在竹院自己酿过一些果酒，都是相对清淡的那种。
端木林的酒显然要烈一些。
殷无念却没碰他面前的那杯酒。
“哈哈。”端木林看着温雨绵略显狼狈的样子，开怀地笑了几声，“上次乘这飞舟，也是去往圣地。那时我还小，只能看族里的其他人喝。”
端木林说着，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
殷无念道：“你的族人，还是没有音讯？”
端木林：“没。”
他又仰头灌了几大口，把酒瓮放在桌上，看向远方，脸上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