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验证
侯凌族里有个化神期的老祖宗，修为很高但因为性格怪异，直白点来说就是有点疯疯癫癫的，所以没人听他的。
他嚷嚷着族里那些人都是被西南的蛊师一族“昆”搞不正常的，喊了没几天人就不见了。
虽然侯凌他们部族的妖修大多数都喜欢呆在族里——也就是山里。
但偶尔也会有人外出历练。
一个化神期的老祖出去，或是找个地方闭关，没什么稀奇的。
再加上那个老祖并不是很得族人在意，也就只有侯凌投那个老祖的脾气，勉强算是半个徒弟，才对老祖的行踪比较关心。
在老祖不见了之后，侯凌还央族里的叔伯帮忙找人，可惜对方都摆摆手，跟他说老祖可能闭关去了，等过个几十年也就出来了。
侯凌无法，只能自己找，可他翻遍了整个山头也找不到人。
在他找人的同时，族里状态异常的妖越来越多，而且不仅他们族人异常，那些被异常的族人抓回来的附近的村民也显得很不正常。
有的一开始还叫骂着为什么把他们抓过来，还有害怕他们在那边嗷嗷大哭的人。不管被抓来之后是什么表现，过不了多久也是一副浑浑噩噩，行尸走肉的样子。
侯凌害怕极了，怕自己待下去也会变得和族人一样，于是就默默地准备离开山头，出去找找高人，看有没有人能帮他这些族人恢复清醒。
有个已经异常的族人似有所感，追着他出来。
差点他就要丧命了，没想到温雨绵他们出来救了他。
听完侯凌的话，温雨绵有了个想法。
若侯凌的族人失常真的是被蛊师所控，那么岂不是可以用盏花蜜把蛊虫引诱出来。
温雨绵当即就要把盏花蜜拿出来。
旁边的殷无念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刚发话想让她等等，温雨绵就把盏花蜜从自己储物袋拿了出来。
殷无念也只能无奈地看着她。
温雨绵两眼问号：“怎么了？为什么说等下？”
殷无念顿了下才道：“你现在身子不适，不能施法使用法器。”
侯凌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温雨绵手中的盏花蜜。
从小到大一直生长在深山中的小妖修，几乎没什么见到人类修士法器的机会，侯凌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物件一样，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殷无念瞥了侯凌一眼，没说什么。
只是从温雨绵手中把盏花蜜接了过来。
“我来吧。”
这个小妖怪是他们刚救下来的，刚跟温雨绵说的制止她的理由并不充分，即使她因身体原因不能使用盏花蜜，他也可以。
不想这么早把盏花蜜暴露在妖修眼前。
不是不信任这个小妖修，而是他多少也在外历练过，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
现在也晚了，盏花蜜已经拿了出来。若这妖修真的是有什么不轨之心，他也不是料理不了。
能看得出来，名叫侯凌这个小妖，修为并不高，甚至还赶不上温雨绵，估计也就是个炼气末期。
温雨绵在旁边歪了下头：“你行吗？”
殷无念嘴角微抿，瞥她一眼没说话。
他知道温雨绵是在用当时拔除蛊虫的事情调侃他。
他还不能解释什么。
不能说当时自己在用盏花蜜去除她体内蛊虫时，蛊虫裹挟着她体内大量的血液和灵气一同从伤口出来，若不停手，她反而要因去除蛊虫而丧命。
不能说之后他把自身灵气渡了大半过去，又亲手熬了灵药才将将把她的半条命养回来。
不能说他在她昏迷时认清自己的内心，为照顾她日夜都合不得眼，甚至顾不得渡劫之后巩固境界。
他不知从何说起，也就只能沉默。
温雨绵并不知道她简单的一句话，在殷无念心中掀起怎样的波澜。在她看来，只是随便闹他一下而已。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殷无念：“不会是生气了吧？”
受那个蛊师下的蛊毒所扰，她身上灵力匮乏，确实没办法用盏花蜜，还是交给殷无念比较好。
她又戳了戳：“殷伯伯？”
然后手指又被人攥住了。
温雨绵耳际微热。
不想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丝故意的心思在的。
这次殷无念攥住了手指还不算完，甚至直接把她的手都包在掌心，轻声戳穿她的小心思：“故意的？”
温雨绵把手用力往回抽，还真的让她成功抽了出来。
手背在身后，她扭头看向一边，小声嘟哝：“什么故意的。”
却一不小心和旁边的侯凌视线对上，才意识到此处并不只有她和殷无念两个人。
热意从耳际直接蔓延到全脸，整张脸红得不像样。
好在殷无念开始用盏花蜜试图引蛊虫出来，吸引了侯凌的注意力。
地上的猴妖掌心朝天，在盏花蜜的作用下，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地要从他掌心钻出。
渐渐地，一只长着密集步足的虫子从黑点处挤出了它的头。
殷无念本打算等那只虫子全部现身，便把它抓住，哪成想被盏花蜜吸引的蛊虫，从猴妖身体中钻出后，就自动化为飞灰消失不见了。
地上猴妖掌心的破洞没有消失，不断往外冒着血水。看得温雨绵一阵难受，仿佛回忆起自己中蛊时的情形。
她不由自主地握住自己的手腕，眼睫很轻微地颤了颤。
殷无念先把盏花蜜收起来，伸手去拉温雨绵的胳膊，问：“这里还疼？”
温雨绵不由自主地松开手让对方看了下自己的伤处，脸上红晕未消，摇了摇头，整个人显得乖巧不少：“没，没什么事。”
“唔……”地上的猴妖发出声响，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猴妖身上。
那只猴妖在蛊虫离去后，脸上逐渐长出不少毛发，在他们面前渐渐恢复了猴族真身。
侯凌蹲下拍了拍他的胳膊：“喂，侯安？醒醒？”
温雨绵：“你们认识的？”
地上躺着的侯安并没有清醒。
侯凌努了努嘴：“族里就那么点人，互相之间基本都认识。不过我和他不算熟。”
温雨绵懂了，估计这俩关系不好。
殷无念俯身，看了一下侯安的状态：“恐命不久矣。”
“什么？！”侯凌吓了一大跳，拍侯安的动作更大了一些，“喂！你怎么样？醒醒？醒得过来吗？”
温雨绵看向殷无念，对方冲她摇了摇头。
像是佐证殷无念的话一样，尽管满脸绒毛，侯安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迅速变差，很快灰败起来，连呼吸也变得极为轻微，直至消失。
侯凌傻眼了。
虽然侯安在中蛊的状态下追着他不放，对他下的杀手是实打实的，但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中蛊，也就是行为变得异常有多久了？”殷无念问道。
侯凌脑子有点发木，眼神发直地看向殷无念，像是无意识地在回答问题：“小半年了吧。他应该是最早那一批不正常的。”
殷无念给出结论：“他受蛊虫影响严重，现在蛊虫离体，生机就跟着断了。”
本来抱着一丝希望，若是侯安能清醒过来，可以从他嘴里得到些消息。
现在这条路是断了。
不过侧面印证侯凌他们族人，体内确实有蛊虫。那么那些怪异的行径就是被人操控的。
想要把他们从被人控制的状态解救出来，也需要用上盏花蜜。
把侯安简单安葬了之后，由侯凌引着他们，前往侯凌部族聚居的地方。
“前面就是我们部族的人住的地方了。”侯凌抽了抽鼻子，“现在没被操纵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
可能是想到那些被蛊虫寄居时间较长的族人未来的命运，侯凌圆滚滚的眼睛有些湿润。
温雨绵有些惊奇。
在山上这些年她遇到的人不多，从来没见过感情这么丰富的男孩子。
哦，说男孩子也不太准确，毕竟侯凌是个猴妖。
眼前零散分布着建造的屋舍，看起来形状有些奇怪。似乎建造的人对如何造屋子并不擅长。
侯凌神情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们其实更习惯睡在树上或者山洞里。”
温雨绵问：“那被掳来的村民呢？”
“喏，都在那边。”侯凌指着树林中的一个空地。
绕过树丛遮挡，温雨绵看到侯凌所指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地站了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年轻男人。
他们面无表情地垂手站着，眼睛盯着前方的虚空，不像是真人。
一阵秋风吹过，温雨绵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搓了搓手臂，后退两步，让殷无念走在最前面，非常自觉地捏住殷无念衣袖的一个边角。
殷无念侧脸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随后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
温雨绵问：“山下村民在这，那你那些中了蛊的族人呢？现在在山下晃荡吗？”
侯凌摇头：“自从他们中了蛊之后，白天都不太出门的。现在应该是在自己的屋子或者山洞里休息。”
侯凌指着最近的一间屋子问：“你们能用那个法宝把他们体内的蛊虫都引出来吗？”
其实不用侯凌问，他们本就这么打算的。
只是在解蛊之前，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解决这些中了蛊的人不是关键。”殷无念沉声道。
温雨绵接着他的话对侯凌解释道：“你的族人和村民都受蛊虫驱策，找出操纵他们的人才是当前最关键的事情。”
侯凌眼睛又有点发红：“要怎么做，你们说，我希望他们都能复原，不要变得像——像侯安那样了。”
殷无念：“都复原不现实，至少和侯安同一批中蛊的是不行了。其他的也要看中蛊的时间。”
侯凌含着泪点头。
殷无念问：“除了侯安，还有谁是第一批中蛊的，能带我们过去吗？”
自然可以。
侯凌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