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养伤
屋内的窗扇半开,丝丝缕缕的秋风从外面翩然而至,带走屋内的一丝暑气。
秋天了啊。
温雨绵缓缓睁开眼睛,看了对方一眼:“殷……”
像是久未说话,吐出一个字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清了清嗓子,低声问:“我睡了多久?”
“七天。”
殷无念眼神锁定在她的脸上,一眨不眨:“是不是很疼?”
温雨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总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她稍微偏了偏视线,没回答对方的话。
手腕微动,撑在身侧的床上,想要坐起来。
“嘶——”
她一动,一阵不容忽视的刺痛自左手手腕上传来。
把手臂抬到眼前,一圈圈白色布带自她的手腕往上,缠绕至她的小臂。
记忆回笼,哦,这里是被许乔松咬到的位置。
当时对方下嘴极狠,一口下去鲜血淋漓。
温雨绵几乎以为他是想要生啖其肉了。
难怪这么疼。
已经被包扎了,说明伤处应该是用了药,青阳宗这么大个宗派,总不至于给她用什么劣质产品,过了七天还没好吗?
温雨绵眼神暗了暗。
这伤口估计有点说法。
殷无念顺着温雨绵的眼神看过去,解释道:“妖修的妖法和我们不同,你的手腕需要多养些时日。”
和她想的差不多,不过目前她想确认的却不是自己手腕的问题。
温雨绵勉强扯出个虚弱的笑容:“你已经突破到化神啦,那要恭喜殷伯伯呀!”
殷无念盯着她,表情认真:“别叫我殷伯伯。”
“那我叫你什么?”温雨绵歪了下头,“不会吧,要喊你‘殷师叔祖’吗?这称谓你听着不长,我说着可绕舌头了。”
“就叫殷无念。”
温雨绵听到对方的要求,默了一下。
怎么突然要她直接叫名字。
好像不太合礼节?
比起她,殷无念倒像是中了蛊的。整个人都怪怪的。
“你的盏花蜜呢?”温雨绵一时没开口,殷无念也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你要用?”温雨绵毫无戒备地把盏花蜜从储物袋中翻了出来。
还好,那个妖修袭击她之后并没有翻走她的储物袋。
不然她为数不多的财产可能就要被清零了。
她把法宝递了过去,对方没接。
温雨绵:?
“那个妖修在你体内种了蛊。”
温雨绵点点头,就算没有听到殷无念和齐元的对话,她也知道自己必会中蛊。
剧情设定,跑不了。
想到她百般努力下也无法扭转的关键性剧情,温雨绵脸色又变差了一些。
殷无念眼神一直落在温雨绵脸上,自然察觉到了,不过他并不知道温雨绵脸色为何变差,只当她是因为受伤和蛊毒的原因身体不适。
他眉间的沟壑又深了几分:“需要尽快拔除蛊毒。”
温雨绵点头。
“你现在身体不宜动用灵力,方便告知我这盏花蜜如何使用吗?”
温雨绵恍然,殷无念没接,难不成是担心自己误会他抢法宝吗?
倒也不必如此谨慎吧。
对于殷无念这种古板的行为模式,温雨绵隐隐感觉有点好笑,心情似乎都因此放松了一些。
她先是把盏花蜜的用法一一告知,随后对殷无念眨了眨眼,道:“殷师叔祖渡个劫,怎么让天雷把我们的默契也劈没了?”
从进屋以来一直绷着脸的殷无念脸上隐隐有了点笑意:“我以为默契仅局限于《碧波剑法》。”
“那不对,还有《两仪功》。”温雨绵答完后又躺倒,“完了被你同化了。”
“手。”
温雨绵心有灵犀地把自己受伤的那只手递过去。
殷无念把温雨绵手上的绷带解开,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嗯?同化了?”
温雨绵又往上坐了坐,半倚在床头:“现在我也张口闭口就是功法,已经不再是哪个混日子的懒散咸鱼了。”
说自己是咸鱼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是吗?说说上个月你早课迟到了几天?”殷无念拿了个枕头过来,垫在温雨绵手臂下方。
“唔。上个月我去参加七星秘境的试炼了啊。不能算不能算。”
殷无念没接话,他口中默念咒文,驱动盏花蜜。
温雨绵要继续说什么,刚张口,便感觉到体内经脉中像是有小虫爬过,边爬还边咬,刺痛、痒,又有些火焰般的烧灼感,总之从上到下,没有哪个地方不难受的。
“忍一下。”
殷无念像是能感受到温雨绵此时的痛苦,表情很是不忍。他左右手均掐着诀。
如果有多余的手,他很想拍拍温雨绵的头安抚一下。
原来拔除蛊毒这么难受的吗?
苗苗当时是不是也这么痛苦?
温雨绵心中想的问题,答案无从得知。她只知道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无比渴望殷无念口中的咒文能早点停下来。
“感觉怎么样?”
咒文停了下来,正如温雨绵期望的那样。
但和她的期望又有所不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并没有随着咒文停止而停歇。
反而愈演愈烈。
她只吐出一个“我”字,就又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她的床沿坐着的仍是殷无念。
要不是腹中尤为饥饿,她甚至会以为自己只是闭了下眼。
“唔……”
不知道是不是晕了太久,温雨绵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嘴唇也干得很。
她还没开口,一杯水就递到嘴边。
另一只没托着水杯的手还把她从平躺状态往上拔了拔,让她半坐着倚在床头。
温雨绵抬眼看了一下服务到位的殷无念,启唇让杯中已呈倾斜状态的水流入口中。
温水入喉,干涸的嗓子舒服许多。
接着温雨绵看到殷无念的手伸到她面前,掌心放着一枚黑色药丸。
“这是补药?”温雨绵问道。
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极小,她又清了清嗓子,没等她再重复一遍,对方就回答了她。
“辟谷丹。”殷无念眉毛皱得很深,一脸的内疚和担心,“你睡得太久了。只传输灵力不够。”
温雨绵没犹豫,直接把殷无念掌心的辟谷丹叼走,吞吃入腹。
这个时候就不去在意什么难不难吃了,听殷无念这话,都给她用上传输灵力续命了,恐怕昏迷的时日不短。
向殷无念问询自己昏睡的时日,温雨绵讶然。
“蛊虫很厉害吗?我睡了这么久,是因为用盏花蜜拔除蛊毒,产生的后遗症?”
书中文字并不直观,现在她亲身体验了,算是知道这蛊毒的威力有多大了。
难怪苗苗六亲不认到连她都要攻击。
当时她如果有几分力气,恐怕也会上去拦着殷无念,阻止他继续用盏花蜜拔除蛊毒。
那种滋味她真的想想就后怕。
殷无念只是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温雨绵脑子里闪过一个糟糕的推测。
“总不会是,蛊毒留在我身体里还没被清掉吧?”
想到身子里有奇怪的小虫子,不知道寄居在哪里,温雨绵就浑身不舒服。
蛊毒带来的不仅是生理上的难受,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殷无念给了她一个糟糕的答案:“嗯。”
温雨绵:!!!
“盏花蜜不管用?!”温雨绵不管不顾地把左手手腕上仍然缠着的白布打开,上面的伤口狰狞,似乎已经将要愈合。
然而这并不能给她什么安慰,如果蛊虫仍在自己体内,伤口愈不愈合又有什么关系。
温雨绵从自己的储物袋中翻出一把小匕首,是她平时用来摘果子用的。在殷无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刀划向自己左手手腕伤处,鲜血汩汩涌出。
“温雨绵!”殷无念似乎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上前便要抓住她的手。
她把匕首往枕头旁边一扔,忍着疼咧嘴仍要扯出一个笑容:“殷伯伯,别紧张,我要自己试试。”
换做平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下手,可此时她想赌一个机会。
苗苗体内的蛊虫,她能通过盏花蜜引出来,说不定自己身体里的这些也可以。
不试一试,她不会甘心这样躺平等死的。
殷无念似乎也看出她要做什么了,他没有再阻止温雨绵的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垂眸片刻,似乎想到什么,他手中捏决,随后一掌拍向温雨绵后背穴位。
能感觉到灵气自殷无念的手和她背部接触的位置,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她体内。短暂地舒缓了她体内混乱不堪的灵气,也让她好过一些。
温雨绵咬牙,像之前引出苗苗身上的蛊虫那样,只不过这次是应用在自己身上。
前一次晕倒前那种灼痛和难以言述的痒,像是从她全身各关节骨缝里一起钻了出来,持续地扩散蔓延。
温雨绵耗尽所有意志力,控制自己的手型不变,口中所念咒文也努力地维持其节奏。
她能感觉到左手,乃至左臂是全身上下最难受的地方。
难受到她甚至恨不得把左臂砍下来。
她伤口患处的血液,从新鲜的红色逐渐变黑,源源不断地自她手腕伤处往外涌。
好像她本身不是一个人,而是制造血液的机器。
随着血液的流失,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还好后面有殷无念的灵气输送,否则她早就没力气继续,再次陷入昏迷了。
黑色血液顺着她的手腕落入床边的地上,在地面形成一滩黑水。隐约可见其中有若干个黑色点点,在缓缓蠕动着。
温雨绵和殷无念都看到了,他们彼此对视了一下。
应该是蛊虫,说不定有戏。
温雨绵仗着殷无念输送的灵气,继续用盏花蜜诱导体内的蛊虫顺着伤口出来。
直到她感觉体内的血差不多都要流干了,血液的颜色才逐渐由黑色变为红色。
“好了吗?”温雨绵的声音极为虚弱,低到几乎无法听清。
殷无念连点她左手小臂的几处穴位,止住血,让温雨绵倚着自己,把她拢在怀里。
“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