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荷包偷窃（三）
“香囊是上好的蜀锦，于我而言本不贵重，但内里有我外祖母所求平安符，故丢失时万分着急。”顾羽笙叹息一声，目光落在手中香囊，珍视之意不似作假。
凌云妗敏感地抓住话中细节，微微欠身，“顾小姐，在殿中滞留许久，缘何突然想去殿外？”
“凌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认为我等故意为之？”一名心高气傲的女子出声质问。
“云妗没有此意。”凌云妗依旧面色柔善，不愠不火，“诸位小姐身份尊贵，自是不屑为难家妹一介庶女，但家妹亦娇憨天真，生不出这样的龌龊心思，且她对丝绸之物素来不喜，府中绫罗绸缎亦是嗤之以鼻。”
“我知顾小姐聪慧，不妨细想，在场这般多王公贵胄之女，蜀锦的香囊并不少，为何偏生选中你这有特殊物品的香囊。”
凌云妗也能看出，顾羽笙不是蠢笨之人，这番话虽未点明，却足矣让她冷静下来，深思自己的话语。
这样多见的香囊，随意掉一个，对于这些名门闺秀而言根本不会细究，偏生掉的这个是有特殊意义的，事情必定会闹大。而能够知道这香囊装有特殊物什的，必是亲近之人。
“你那六妹的性情，仅凭你一面之词如何叫人信服？若她正是如你一般想法，只是碰巧偷拿的是顾小姐的东西，以为万无一失不会被发现，也未可知。”
“不知诸位小姐以为呢？”
女子振振有词，周围的闺秀们看几人的眼神也渐渐不对劲。
见凌云妗不愿做这恶人，凌暮歌故作叹息一声，“二姐，你为她们考虑，却不见得有人领情。”
遂上前几步，行至顾羽笙跟前，微微欠身，“顾小姐，我本不愿将事情闹大，但眼下来看，必然有人想挑拨顾、凌两家的关系，如此……我便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你此话何意？”看着眼前之人的灼灼目光，顾羽笙心中不自觉要相信她的话。
兴许是站得近，又提到了顾凌两家，才让她信服吧。顾羽笙想着，点点头，“总归离宴席还早，我亦不希望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你若有了法子，不妨说出来。”
“不知顾小姐可能将香囊与我瞧瞧？”
盯了盯凌暮歌，又垂眸看了看香囊，到底是没顾身后几人的低声劝阻，慎重将香囊递了过去，“可。”
她相信，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香囊不会有损伤。
凌暮歌轻嗅，又将香囊打开，随后点头，示意顾羽笙附耳过去。
两人悄悄说了几句，顾羽笙身后几名闺秀想要上前，立刻被凶神恶煞的清漪吓得后退回去。
顾羽笙听罢，神色凝重，招了自己的两个丫鬟。
凌暮歌扫了一眼，那二人面色恭谨，所站位置并不能给两个妹妹造成伤痕。
两名丫鬟手脚很快，不一会儿便端来一盆清水。
凌暮歌举起一个瓷瓶，朝着水里倒入些许粉末，“顾小姐的香囊若要从腰间解下，必然会打开香囊。而香囊所装之物，有一味零黄，那手沾了此物，遇此药能呈现褐色，因此……”
“还请诸位将水依次浸入水中，以证清白。”
说着，凌暮歌看了一眼凌云姝。
凌云姝心中有些发虚，自己不是装得很单纯吗，难道三姐已经看破了自己？
虽是忐忑，但眼下顾不得许多，拉着凌云画上前，将手浸入，果然无色。贴身丫鬟也依次将手伸了进去，同样，无色。
“几位小姐，你们同顾小姐离得最近，家妹的嫌疑没了，你们嫌疑必然是最大的。”
“你！”
“若想洗脱嫌疑，便请吧。”她今日一袭红衣，本就不打算做闲云野鹤。凌云妗想大放光彩，她亦是如此。
几位闺秀虽然不满，但顾羽笙已经默许，且她们并没有做亏心事，只好不情不愿带着丫鬟到水盆前。
凌暮歌的眸光扫过那一众丫鬟，停在了一名丫鬟的腰间，唇角微扬，饶有兴致询问，“那名婢女在做什么呢，可是急着想如厕？”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顾羽笙也跟着看了过去：那碧衣丫鬟的手藏在袖中却在不断摇晃，见众人看过来，心中更为紧张，忙附和，“是，凌三小姐好眼力，奴婢的确想要如厕。”
丫鬟的两鬓已然开始浸出细汗，分明是心中有鬼。
“三妹，顾小姐，我瞧她是真着急，便让她先过来，证了清白放她离开可好？”
“二姐所言甚是。”两姐妹一唱一和，顾羽笙没有出声，难以置信看着那名丫鬟。
此刻的她如何没猜到事情端倪，这人就是她表姐的贴身丫鬟，甚至方才想去四处逛逛，也是她这温柔的表姐提议。当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清漪，那丫头害羞，你去将她带过来吧。”
看着清漪越走越近，丫鬟的袖子抖得愈发厉害，凌暮歌状似不经意般开口，“对了，忘记告诉诸位，那零黄一旦沾染，需用水清洗整整三日才会散去。”
此话一出，丫鬟吓得瘫倒在地，“奴婢不是故意……”
话未说完，一旁的李钰茵已经抢先抬手扇了她一巴掌，眸中泛起泪光，“你这丫鬟，莫不是你鬼迷心窍，方才替笙笙整理衣物时收了起来，掉落在凌六小姐身旁？”
闻言，那丫鬟慌忙摇头，声泪俱下，“表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方才只是收了起来，可奴婢从未想过要偷拿了您的香囊啊。”
“只因小姐的香囊便是奴婢帮忙保管，奴婢便以为表小姐也是这样，顺手便保管了，还请表小姐看在小姐的面上……饶恕奴婢的无心之失吧。”
丫鬟不断磕头，呜咽之声此起彼伏。场面一片寂静。
李钰茵看向顾羽笙，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笙笙，她并非故意为之，或许真的是巧合，我回去一定好好处罚她……”
“不知这位是哪府的闺秀，与这丫鬟又是何关系？顾小姐可否为我等引荐，也好叫我等结识一番？”
说是引荐，但部分聪颖之人已经掩面偷笑。哪里是认识，分明是让李钰茵自报家门颜面尽失罢了。
凌暮歌此举，把选择权交给顾羽笙，也算是看一看这人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