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存在又不存在
夜漩浑身一震，随后将额头轻轻靠在了齐玥单薄的肩上。
齐玥轻抚着她的脊背，什么也没说，默默陪伴着。
片刻后，夜漩似乎收拾好了心情，抬起了头，推开了齐玥。
“这部电影有古怪”夜漩开口，刚刚哭过的声音微微沙哑，没了以往一贯的散漫。
齐玥点头附和。
“电影里不止没有我，也没有叶楚”夜漩继续说。
齐玥想起叶楚就是夜漩的死对头。
“我们二人在江湖上好歹都是赫赫有名的高手，我是师父唯一的女弟子，叶楚是风雨堂堂主之子，没道理会连提都不提”夜漩这句话虽有自夸之嫌，但也不无道理。
齐玥也十分不解，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腿往客厅走去。
夜漩也跟了过去。
齐玥走到客厅里放着的台式电脑前，按下开机键，可能是因为这台电脑平时鲜有人用，开机速度格外缓慢。
“这是什么？”夜漩第一次注意到家里还有这么个大件。
齐玥为一千年前的人科普：“这叫电脑，是我们现代人发明的用于计算和查资料的电子计算机。”
夜漩瞪着眼睛，一脸懵，显然一个字也没听懂。
“别管它了，反正啊，电脑上可以查出一千年前，也就是你生活的时代的所有事情”齐玥放弃了解释，言简意赅的说道。
“其实我们现在的人最喜欢用的是手机，但我们学校不让用，妈妈就没给我买，只给了我一个能接电话的古董”齐玥小脸上写着不满，小声嘀咕。
夜漩偷笑了两声，看着齐玥的小脸蛋气鼓鼓的，像只小仓鼠，还怪可爱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电脑已经顺利开机了。
齐玥打开浏览器，搜索关键字「水云天和夜漩」
结果中最先出现的就是《战风云》这部电影。
再往下拉，都是一些观众的观影感受和演员的花边新闻。
只有零星几条描写了些历史上水云天的情况。
一直拉到最末，齐玥注意到了一篇标题为《水云天秘事》的文章，点了进去。
文章不长，也就一两千字，但内容却让齐玥大为震惊。
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看到了关于夜漩的一点点记载。
但是，据文章中所说，空寂真人一生中唯一的女弟子，还未满周岁，就被敌族迫害致死了。
整篇文章甚至没有提到夜漩这个名字，只简短的写了这么一句话。
读完这篇文章，齐玥和夜漩都陷入了沉默。
几分钟后，还是齐玥开口打破了僵局，说道：“你别信这些，网上的文章，很多都是胡说八道的”
夜漩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齐玥提议：“旁边就有家图书馆，不如我们上那看看去，书里记载的，肯定更准确。”
夜漩不知有没有听清她的话，只点了点头，回到齐玥的识海里。
齐玥关了电脑，向图书馆跑去。
这家图书馆不大，但建馆年数不短，收藏了很多旧书，初中那会儿，齐玥学业不忙的时候经常来这看书。
大门口的门卫大爷热情的和齐玥打了声招呼，这还是以前齐玥常来时攒下的交情。
齐玥对这里还算熟悉，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摆放历史记载相关书籍的书架。
“对了，你所处的朝代是什么？这里的书都是按朝代排序的，定位朝代的话比较容易找”齐玥问夜漩。
“莫朝”夜漩答。
齐玥很快找到了记载莫朝历史的书。
一目十行地翻了翻，书中都未提到水云天，写的都是些贵族和皇室的纷争。
齐玥又翻了翻其他书，仍然一无所获。
最后，在她快要放弃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本名字为《江湖风云》的书。
齐玥猜测，既然是和莫朝其他书放在一起的，写的应该也是关于莫朝江湖的事吧。
果然不出所料，书中详细记载了水云天和风雨堂的多年恩怨。
齐玥找到了目标，拿着书坐到了座位上。
书中记载的内容和《战风云》那部电影的内容相差无几，空寂真人的突然殒命，果然是一个未解之谜。
但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写着「空寂真人唯一女弟子，未满周岁，便死于敌族之手，自此，再未有过女弟子」
短短一行字，坠在心头，如有千斤。
怎么会这样……
齐玥去借书室借下了这本书，快步走回了家。
夜漩现身。
她拿起了那本书，翻到了那一页，细看那行字。
齐玥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想看到夜漩这个样子，但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别看了”齐玥抢过书。
夜漩先一步松开手，书“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像是疯魔了，握着齐玥的肩膀，问：“如果历史上的夜漩早就死了，那我是谁”
“你别这样”齐玥有点被吓到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夜漩。
“也许这本书的记载也不是事实，也许是现代人还没有发掘出关于你的历史”齐玥试着劝说道。
夜漩放开了她，踉跄着走到床边坐下，低声说：“到了此时此刻，我如何再自欺欺人。”
齐玥也知道自己的怀疑没有道理，按照现代的考古手段，不可能一点都发现不了夜漩存在过的蛛丝马迹，再者说，空寂真人的生平都能还原的分毫不差，不可能对夜漩完全一无所知。
只有一种可能，夜漩，根本不存在于历史中。
或者说，夜漩就是那个未满周岁便被害死的女弟子。
可这怎么可能呢，她明明记得所有与她师父和师兄们相处的点滴，在她的讲述中，师父对她恩重如山，师兄们对她宠爱有加，她怎么可能死在了襁褓之中。
“我本以为，我拿到药引，就可以回去救师父和师兄，谁能想到，我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何其可笑”夜漩嘴角露出讽刺又悲凉的笑。
齐玥看完电影后就大概能猜到了夜漩的目的，此刻才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原来她真的是为了救人啊。
现在的夜漩让齐玥心疼。
夜漩在齐玥面前一向是骄傲自负的，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事能被她看在眼里，更甚者会仗着比她年长几岁，把她视作小孩对待。
齐玥以前是不喜欢夜漩的做派的。
但现在，她好想夜漩能变回以前的样子。
不要再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