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钓鱼
“谢谢公子救我,我叫柳可烟,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处?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见刘昭走了,柳可烟从章衔青背后走出来,擦擦眼泪,对章衔青说道。
章衔青思索了一下便回答道:“寻柳巷,蒲姜初。”
“谢谢蒲公子,家弟还在等我回去送药,明日定去您府上亲自登门道谢。”柳可烟一双好看的远黛眉紧蹙,又微微蹲下身行了个礼。
章衔青看着柳可烟手上的药,挥挥手,不客气的点点头说道:“你去吧,下次记得绕着点,别再撞上刚刚那人。”
柳可烟应声后,章衔青就又回到茶楼里继续喝刚刚没喝完的茶。
看着手边还剩着的一个大白菜,摇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从旁边传来。
章衔青扭头看去,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何俞正坐在旁边的桌子鼓着掌一脸笑意的望着他。
“老章,没想到你还搞英雄救美这一出啊,厉害厉害,今天我是长见识了。”
章衔青不动声色的喝着茶,眼神却暗了暗。
这人。。。?真是奇怪,怎么哪哪都有他?还老章,我跟他很熟?
“我跟你不熟吧,倒也不必如此套近乎。”章衔青睨着眼看着何俞。
何俞黑黄的脸肉眼可见的一垮,撇着嘴角,哀怨道:“不是吧老章,咱今早还挨着一起上课呢?而且昨天,你自己说昨天我是不是帮你了?人家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让你报恩了,但你也不要这么冷漠无情嘛。”
章衔青一想到初初帮过眼前这人,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但人家的话在理,他也没办法反驳,只能冷淡的点点头算是勉强认同了何俞刚刚说的话。
这下何俞高兴了,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端着茶跻身坐到章衔青身边,咧着嘴笑呵呵的问道:“你知不知道刚刚你惹得那个人是谁?”
“知道。”章衔青答道。
“知道你还惹他?”何俞惊讶地拔高了声音,搞得周围喝茶的人都往这边看来,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我以为你会袖手旁观呢,不过人家姑娘确实长得好看,细腰如扶柳,眉眼若明霞,嘿嘿嘿。”
章衔青望着何俞一脸的坏笑,无奈的摇头:“跟这些无关。”
他心里只有初初,虽然见不到初初的样子,但在他眼里只有初初才是好看的,别人不值一提。
“那你课业写的怎么样了?你干嘛答应那些人要帮他们写课业啊?真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事。”何俞想到上午章衔青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好奇的提问。
“没写。”章衔青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答道。
何俞觉得自己真是太佩服章衔青了,实在是淡定的一批,只能拐个弯说道:“那你可得赶紧写了,后天一早可是要拿给严老头看的,到时候别又惹了麻烦。”
章衔青偏着头,看着楼下来往的人群。
见章衔青默不作声的样,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何俞脑子里浮现。
&34;你该不会是不打算写吧?&34;
问完他又觉得怎么可能呢,刚想收回这句话,只听章衔青轻轻的嗯了一声,竟是应了。
“你疯了?他们那么多人你不怕他们找你事?”何俞再次惊呼,这次周围人已经见怪不怪不再看过来了,何俞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也对,看你刚刚的身手,明显是个练家子,那之前他们欺负你的时候怎么你不展露出来?”
章衔青闻言脸色一变,冷冽的目光看向何俞,他不希望自己会武的事被太多人知晓,当然也不想看见有人大嘴巴一样的到处传。
“我不会武。”
“你怎么可能不会,你刚刚明明。。。。”何俞不解,还要继续说。
“我不会武。”章衔青再次强调。
终于发现章衔青的眼神不太对劲,有着浓重的敌意,赶忙捂住嘴,无措的干笑道:“你不会,嘿嘿,你不会,是我看错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替你算了一卦,逢凶化吉,是好事,你就算不写肯定也没啥大事。”何俞见章衔青听了他的话脸色渐缓,跟个半仙似得张嘴念叨着。
章衔青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拿上大白菜,在桌上放了几枚铜钱就径直离去。
走在街上,章衔青一直寻觅着需要帮忙的目标,整个下午算是将能做的好事都做遍了,直至太阳即将下山,才踏着落日的余晖回到家中。
星月放空,老奶奶送的大白菜已经下肚,章衔青正在院子中乘凉,突然听到隔壁徐大娘的哭声,还有和男人的争吵声。
章衔青不想多管闲事,虽说平日里总是装的温和懂礼的样子,但内心属实就是个淡漠的人。
可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寂静的院子自然能将二人的吵闹听的一清二楚。
徐大娘的哭声再次传来,章衔青是听清了,原来是边关告急,徐大娘担心自己参军的儿子有去无回,所以让丈夫想办法把儿子接回来。
可是参军的人哪能说走就走?这要是抓住了,可是要按叛军处理的,轻则人头不保,重则家人也要被牵连。
可真跟章衔青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趟浑水。
只是章衔青想到了他的师兄张成虎,一个已经冰释前嫌的男人,他想张成虎也说要参军,其实这次是个好机会,拿命博一个前程,也是不错的。
章衔青思量着,也许,棋局该走下一步了。
第二日的上午,章衔青吃过午饭,打算回一趟村里找师傅姚先生商讨关于张成虎的事,不成想,姚和直接让平时来拿信的人递了话给他,让章衔青下午去小木屋找他。
未曾想,章衔青还没出发,倒是在门口遇到来打听的柳成烟。
柳成烟对着这个方向,她正在和一个路人打听“蒲姜初”这个人,询问了多人未果,却恰恰余光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眼前的大门里出来,当即向路人道谢,提着裙摆,小步子的跑过来拦住了章衔青。
明媚的少女向你跑来,沉甸甸的胸脯随着动作起伏,试问谁能不心动,好吧,章衔青不心动,甚至想走。
“蒲公子,昨天多谢您的出手相助,这是我的心意,望您收下。”看着章衔青英俊的脸庞,柳成烟害羞的低头,扭捏的将手中提着的篮子递过来。
章衔青心想,自己怕不是和菜有缘吧,这接连两天全是送菜的。
再仔细一看,章衔青才发现篮子里的竟不是菜,而是草药。
等了半晌没人接,柳成烟看见章衔青盯着篮子里的草药,慌乱的解释道:“蒲公子,这是我自己种的草药,您放心,我家里有个弟弟身患恶疾,为了他我一直自学医术,所以屋子里种了很多草药。只不过只不过是我太没用了一直没能治好就连就连医馆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说着说着,柳成烟竟是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着实让人心疼。
章衔青不耐的皱皱眉,柳成烟拿出手绢轻轻擦拭脸上的泪水:“抱歉啊蒲公子,我一想到我那可怜的弟弟,就不自觉的露了丑态。”
知道章衔青出门肯定是有事要办,柳成烟不敢多打扰,再次道谢后,放下手中的草药就走了。
章衔青只能无奈的拿起篮子放回院子再出发。
下午章衔青如约而至,还没进屋,就听到后面池塘处的哄闹。
绕过木屋,章衔青就看见姚和和张成虎两人坐着小板凳,各执一根鱼竿,顶着大太阳在池塘边钓鱼,一老一少脸都通红,不知道是晒得,还是因为争论桶里的鱼是谁钓的这件事吵架吵的。
章衔青觉得好笑,这两人别看是师徒,但老的就是老顽童,小的就是小活宝,两人每次搁一块,不出一会总能吵起来。
听到章衔青的笑声,两人同时转头看过来。
看见是章衔青,姚和乐呵呵的招呼着:“衔青来了,来来来,一起钓鱼。”
张成虎冷哼一声,傲娇别过头。
姚和一掌拍在张成虎头上,骂道:“臭小子,你师弟来了还摆个臭脸,咋了?还想和你师弟打一架?不是你说要走了,喊你师弟一起来吃晚饭的?”
闻言章衔青诧异的挑挑眉,笑着说道:“那就谢谢师兄了。”然后毫不客气的走过去拿着张成虎的鱼竿,坐着张成虎的板凳开始钓鱼。
“衔青,你看你师兄,没个师兄样儿就算了,还没个徒弟样儿,我钓的鱼非说是他钓的。”姚和跟章衔青抱怨着。
张成虎暴脾气瞬间点燃,叫嚷着:“臭老头!明明就是你耍赖皮好吧,你干嘛跟他说我坏话!”
“尊老爱幼懂不懂,我是你师父!而且跟你师弟说你坏话咋了?现在知道要面子了?以前竟带着大壮那两个臭小子胡闹!”姚和不甘示弱的回道。
两人又开始吵架。
章衔青无奈的扶额失笑。
三个人就坐在这钓鱼,说钓鱼,其实这池塘里的鱼苗还是当初章衔青放的,里面的鱼也是他们谁来谁顺便喂点吃食才长大的,所以说到底他们还是吃的自己的鱼。
章衔青把这话说出来,姚和只是笑笑感慨:“愿者上钩罢了。”
晚上三人围坐在小木屋内,这还是拜师以来除了拜师那天第一次三人齐坐在一起吃饭,尤其是他和张成虎两人,居然有生之年真的有机会二人心平气和的一起吃顿饭。
木屋里气氛沉闷,三人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闷头喝酒。
几杯酒下肚,姚和踹了张成虎一脚,斥道:“你不是有话要和你师弟讲吗?老搁这喝酒干嘛!”
可能确实是喝了酒,胆子大了些,张成虎通红着脸,醉眼迷离的说道:“哎呀,别烦!臭老头!我自己会说。”
“师师弟,害,第一次这样喊你,还怪不适应的,但是挺爽,哈哈哈哈。”张成虎干了杯子里的酒,爽朗的笑道,随后抬起手,指着章衔青说道:“你也听说了吧,边关战事又起,各地开始征兵了,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怪我听信谣言,不过后面发生了算了,说这干什么,反正我们算是两清了。”
&34;是,两清了。&34;章衔青应道。
“哎,你也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但大丈夫为报国恩,自当尽绵薄之力,所以我要去战场杀敌了,我怕以后没机会和你说出这声对不起,所以”
张成虎说着说着脸上竟有泪流下,面上忏悔,眼里却又充满憧憬之情。
许是真的喝醉了,张成虎才能借着这些上头的感觉将心里的话说个尽兴,而此时他无比的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他们三人还能如今天一样再聚在一起。
“我知道你的心思沉,也明白你心里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如果如果将来我能活着回来,在战场上得了功勋。到时就去投奔你,咱们师兄弟二人一起助你完成你想做的事。”
张成虎拍了拍章衔青的肩,拿起酒杯伸手对着章衔青的酒杯碰了一下,全往嘴里灌去。
章衔青眸里流光微转,也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轻轻应道:“好。你一定会回来的,放心。”
木屋欢声笑语,不久又鸦雀无声。
张成虎酒量不好,喝了没几杯就彻底醉了,倒在桌上不省人事,章衔青的头喝的也有点晕,踉踉跄跄站起身就要跟姚和拜别,姚和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送了,章衔青就乘着月色往城里走。
一路上脚步虚浮,眼睛也有些花,好在有惊无险,章衔青还是安全的到家了,就是走的时间久了些,他坚持要走的主要原因还是明天上午府学有课,姚和也知道所以没拦着,不然晚上走夜路确实不太安全。
没有精力再去烧热水了,章衔青随意用凉水泡了澡,驱散了些许醉意,躺在床上,仔细回想了之前和张成虎以及姚和的点滴,思绪暗涌,眼里黑如化不开的浓墨,直到再也撑不住睡意,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