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而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和哥哥一起出去玩。
魏黎面上掩盖不住的高兴，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道：“那咱们快收拾收拾，吃了饭就可以出门了。哥哥先帮你洗脸。”
“我自己可以洗。”说完便邀功似的颠颠地跑去外面打水，结果刚跑出门又折了回来，沮丧着说到：“这不是在皇兄那了，我不知道在哪打水。”
魏黎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卓清婉赶忙吩咐人送了盆热水来。
魏庶很想给哥哥展示自己最近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当下人送水进来的时候魏庶也很积极地上前去接过，卓家的下人素来是知道这个小少爷有多宝贝的，见人要过来自己端也是吓了个不轻。
倒是魏黎宽慰道：“无妨，让他自己来也好。”
魏庶开开心心地将铜盆放在高案上认真地给自己擦洗。
魏黎笑着望了下卓清婉，好像在说：看吧，我刚才没说错吧？
卓清婉也回他一笑伴着微微点头的动作。
因为这一发现，将魏黎那些悲痛欲绝的情绪一扫而光。想来这段日子庶儿也憋坏了，便提议带他出去吃。
凡事亲力亲为惯了的魏黎，还是不习惯使唤卓家的下人，尽管卓清婉早已跟众人交代过要把魏家兄弟当做主人来对待。所以尽可能的不给旁人带来麻烦，也是魏黎的宗旨。
然而这时卓清婉却说到：“好不容易回家了，就别在外面吃了。家中厨子也是堪比望京楼的，就在家中吃吧。吃完咱们再带庶儿出去玩。”
就是这一番平平淡淡的话，却让魏黎从脚心生出一丝暖意和悸动，是从未有过的感受，好像他俨然已经在这个家生活了很久的样子，爱人，家人，都在身边。外出有人相送，归家有人守候。
魏黎不知该如何表达现在的心情，也鲜少外露自己过多的心思，他此刻只觉得，他怕是要守着眼前这个人一辈子，再也离不开了。
“好。”魏黎维持着比刚才多了几分温柔的微笑，长出一口气，来缓解心中堆积过多的情绪。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是在座的几个人都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氛围了。
卓清婉考虑到身边有人伺候着魏黎回不舒服，便让春怡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不用留在身边伺候。
而自从父母离去之后，卓清婉更喜欢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多一个人都觉得是打扰，如今更是习惯了身边没人伺候的感觉。
再跟魏黎魏庶坐在一起，她就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
魏庶又变成了那副活泼的样子，叽叽喳喳个不停连饭都不好好吃了。
魏庶无奈地说了几次，他才含着一口饭含含糊糊地说到：“人家太久没见到哥哥了吗，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哥哥说。”
一句话叫刚才故作严肃的魏黎又缓和了下来。
魏庶努力地咽下嘴里那口饭小嘴还是叭叭地说个不停，魏黎也不再制止了，只是直接拿着筷子夹了食物往他嘴里送。
魏庶刚要张口就被一口食物堵住了嘴，如此往复，一顿早饭总算吃了个差不多，叫一旁看热闹的卓清婉也笑的眼睛都弯了。
正当一餐饭接近尾声的时候，又听魏庶问到：“哥哥这次回麓阴山为什么不愿意带上庶儿？庶儿也好想爹爹。”
话音落下便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卓清婉担忧地望向魏黎，比起流血受伤，她更害怕从眼前这个固执坚强的男人脸上看到无助、惶恐的情绪。
然而总是躲不掉的，她和魏黎，都是被命运操纵着的人，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要实实在在地经历一遍才能解脱。
没有立刻得到回答的魏庶又带着疑问的语气叫了一声：“哥哥？”
刚才的那一瞬间，魏黎的脑海里已在“说实话”与“瞒着他”之间进行了几轮地殊死搏斗，最终还是不忍心告诉他实情。
这样的孩子，不知道能接受多少，况且他的病情刚有好转，万一再受了这些刺激又回去了那才是他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最终魏黎开口道：“师傅他外出去拜访他的旧友去了，哥哥昨夜是去山上取个东西，夜凉又要赶路，怕你娇气受不住。”
魏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庶儿有点想回山上了。”
“可能要很久很久，庶儿要是回山上了，就不能天天跟哥哥在一起了，庶儿就留在这里陪着哥哥和姐姐不好吗？”
魏庶皱着眉想了很久，好像真的在很认真地做抉择，并且做得很艰难：“嗯庶儿想跟哥哥天天都在一起，那哥哥跟我们一起住在山上不好吗？或者让爹爹来山下住？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
这个问题叫魏黎和卓清婉一愣，对啊，如果可以，谁想分开呢。
此时的魏黎第一次对眼前这个弟弟失了耐心，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顺利，他也没想到魏庶对这件事如此执着，他冷着脸说到：“我不可能跟你爹爹永远住在一起，你也不可能，就趁现在，尽快适应没有爹爹的日子吧。”
魏庶还是不肯妥协，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为什么不能永远在一起呢？可是庶儿有爹爹啊，爹爹也想跟庶儿在一起的。”
又是一阵不长不短的寂静。
见魏黎已然词穷，卓清婉柔声道：“庶儿，因为哥哥的事需要在黔安城才能做，你爹爹的事需要在麓阴山才可以做，他们都很忙，庶儿以后也会有自己要忙的事，庶儿只有一个庶儿，只能待在一个地方对吗？所以不可以那么贪心哦。”
“我不懂，爹爹没什么事的，以前在山上爹爹整日就是陪着庶儿玩，让爹爹来黔安城也可以陪着庶儿玩的。”魏庶甚至开始哭闹起来。
卓清婉看着魏黎难看的面色，变得紧张起来。
她赶忙从袖中掏出手帕去蘸魏庶挂着泪珠的小脸。
魏庶却一把推开了卓清婉的手臂，嘴里继续嚷嚷着：“庶儿不懂，庶儿听不懂，为什么不可以，庶儿想跟哥哥在一起，也想跟爹爹在一起，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沉默了一会的魏黎突然怒道：“那你跟你爹在一起吧，以后就别跟着我了！”说完一把抓住魏庶的手臂向外面拽，一边拽一边还说到：“我现在就送你回麓阴山，去找你爹吧。”
魏庶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得突然停止了哭闹，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魏黎看。
好像在质问，好像在责备。叫魏黎一阵心虚地不敢去与他对视。
若是放在从前，心思敏感细腻的魏庶一旦察觉哥哥有一点不悦的情绪，他就会立马上前撒娇卖乖，哄得魏黎一点点的脾气也都能烟消云散，甚至还会觉得可爱。
而今魏庶的倔强，叫魏黎一阵阵心慌无措。
魏庶自己也没察觉到，这是他第一次敢跟哥哥这样分毫不让地正面对峙，也许是真的感知到了什么不一样，也许只是情绪使然。
而此时在魏黎看来，又是得益于他的病症又好了些。
想到这，魏黎也不忍再僵持下去，深深叹了口气，伸出手擦了擦那双哭红了的双眼，带着颤抖的声音道：“庶儿现在敢跟哥哥吵架了。”
被哥哥这么一说，魏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多么的勇，立马泄了一半的气势道：“不不是的，哥哥，庶儿没有。”
魏黎不再看他，也没有看卓清婉。而是看看不远处的假山，再看看假山旁边的树，树上的鸟儿，顺着飞起的鸟儿看向天空，看向挂在东南方的白日。
而一旁的卓清婉却清楚地看到了他眼角的异色。
见二人总算安静了下来，卓清婉上前先是握住了魏黎的一只手，再是看向魏庶笑道：“刚洗完的脸又哭花了，庶儿不是还想出去玩吗？先去洗个脸，咱们这就出发吧。”
刚才和哥哥的对峙已经用去了他打半的力气，后半场又在不停地哭，其实他现在还是有些生气，有些提不起兴趣，但他又感觉哥哥现在才是更生气，自己得听话。
要想让哥哥高兴，还得让眼前这个姐姐高兴才行。
虽然停止了哭泣但还是一抽一抽的魏黎回到：“好，庶儿这就，这就去洗脸，然后出去玩。”
说完哒哒哒地跑走了。
卓清婉不放心地想要跟上，却被魏黎拉住，卓清婉疑惑地转头看向魏黎，见这人面色憔悴不堪地道：“让他去吧，我现在不想哄他，他长大了，需要学会自己消化这些情绪。”
卓清婉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从小宝贝到大的弟弟，哪有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他再是长大了能有多大，不过还是个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师为了那个人的事急躁了些，你且先进屋歇会，我去看着庶儿就好。不然一会又不知道要胡思乱想些什么了，你别看这孩子虽然心智小，那心思可是活跃呢。”
是什么感觉呢？像是一座被屠尽的城中只剩你一人，你在空旷城中游荡数年，不想活又不敢死，有一天突然有个人从天而降告诉你，他可以带你出城。
你第一次见到了喧嚣、繁华、热烈、心动。
卓清婉的手用尽全力也只够抓住魏黎的半只手，但还在努力地触碰抚摸，企图能给他一点安慰和力量。
魏黎伸出另一只手就轻松地包裹住了卓清婉的那只手，带着一点难堪的意味道：“庶儿他拖累你了。”
短短几个字，说得缓慢又艰难。自己这样的人，这样的背景，终究还是配不上卓家金枝玉叶的大小姐。
然而卓清婉却看出了他的想法，立刻打断道：“胡说！我从没觉得庶儿是拖累，自从他来了，卓家便多了很多的乐趣，他若是愿意，一直呆在这里我才高兴呢。我一直都把他当做自己家里人看，也把他当做当做”
这句话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没说完整，魏黎疑惑地看着她耐心等她说完，却见她面色可见地慢慢变红。
魏黎忍不住问：“当做什么？”
“当做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