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魏庶一下被吓得清醒过来:“你们是谁啊?为什么要抓我?”一大早突如其来的这阵仗,叫沉默了很久的魏庶再一次呜呜地哭了起来。
任人拖拽着到了一个金光灿灿的殿内,众多穿着官服的大臣恭敬地站在两边,殿中央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庶定睛一看,嚷嚷了起来:“哥哥,哥哥!”
魏黎回头看向正在叫着自己的魏庶,披散着头发,穿着寝衣光着脚,被两个官兵粗鲁地架在中间。
魏黎皱着眉心疼不已,又想起先前他被歹人掳走时尿裤子的场景,现在在场的人比那时卓家院子里的人还多,魏黎担忧地宽慰了一句:“庶儿别怕,过来我们把话跟皇上说清楚就好。”
说着朝魏庶那边招了招手。
那两个官兵将魏庶压着跪在了魏黎身边,虽是此情此景,但庶儿贴近自己身边,让他安心了不少。
而魏庶那边,也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跪在魏黎旁边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像是在撒娇,但又不敢出声。
只听堂上那威严的声音响起:“大胆刁民,胆敢,冒充皇亲国戚,你可知罪?”
魏庶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哆嗦,颤巍巍地叫了声:“皇兄?”
“还敢胡言乱语。”
这时魏黎道:“皇上,庶儿的情况您也知道,对于此事他是最无辜的。而您所说的冒充,草民认为也并不成立。”
“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其他理由来。”
“回皇上,当初草民并未说过庶儿是皇家的人,时至今日,草民也对当时皇上的判断留有疑惑,而您把庶儿接进宫后,就将草民关进了大牢,让草民毫无辩驳机会,而这些日子,草民对牢外发生的事,也是一无所知啊。民,何其无辜?”
“好一个巧言善辩的嘴,若不是朕发现魏庶身上的胎记是假的,你们还待欺瞒朕到何时?全当朕是傻的吗?”
魏黎故作愣了一愣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皇上看了所谓的胎记才认定庶儿的身份,但那所谓的胎记,是庶儿幼时调皮烫伤所致,并非有意所为。”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这中间有很多次可以申辩的机会,你为何不说?难道是想顺水推舟混个皇亲国戚当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魏黎,你好大胆子,就凭你这句话,朕现在就可以当场赐你死罪,你当真不顾你的宝贝弟弟了?”
魏黎这才慌张起来:“皇上若想找到您的胞弟,草民也并非一无所知。”
杨渊揉搓着两根手指沉思了一瞬缓缓开口:“你知道些什么?”
“草民的父亲说,当年他从宫中将小皇子带走时,先帝有留给小皇子一封信,信中写着那年宫变的实情,想让小皇子成年后替他夺回江山。在家中遇难后,小皇子便带着信离开了。不巧,草民在被抓进宫前,又遇到了他,您说的那个身上带着胎记的小皇子。”
杨渊激动地站起身问到:“你在哪见到的他?”
“他如今已经到了黔安,但是想要进宫并非易事,原本想与我谋划一番,谁知却在此之前被皇上您抓了过来。不过也好,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宫了。当年的一切,也将会水落石出。届时您将那书信拿来,是不是先帝的笔记想必您一看便知。”
“他现在在哪?”
“暂时被安置在草民在城南的住处。穿过封源街到头,一直向东走,被一个二进小院挡住,绕过那个小院便可看到一排土砌的方子,左手边第二户便是。”
“朕姑且再信你一次。”随即大袖一挥令到:“来人,先将堂下这二人压入大牢,严加看守。”
而朝堂之后,皇上又命人将魏家两兄弟,悄悄转移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偏殿。
魏庶懵懵懂懂地问到:“哥哥,皇兄生气了吗?我们是不是不能回家了?”
魏黎宠溺地对魏庶笑着说到:“你皇兄没有生气,哥哥和你皇兄刚刚是在演戏呢,我们在抓坏人。等坏人抓到了,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哥哥这么说,魏庶算是明白了:“哦,那太好了。”先前一个人在自己的宫殿里闷了太久,如今又见到了哥哥,哥哥又说马上可以回家了,魏庶觉得此刻是他这段日子最开心的时候了。
正和哥哥玩闹着,从门外进来了几个人,明黄的龙袍首先映入眼帘,身后跟着他的两个贴身侍卫,魏庶即刻收住了笑容,乖乖叫到:“皇兄。”
杨渊伸出手拍了拍魏庶的脑袋道:“庶儿怎么这么紧张啊,你哥哥应当都跟你说了吧,刚才皇兄没有真的生庶儿的气。”
魏庶畏畏缩缩答道:“嗯,说了的。”虽然都是自己的哥哥,但魏庶对杨渊总是不能像在魏黎面前那般放松自如,大概这就是天子的威严吧,连他这个心智只有五岁的小孩子也能感受的到。
杨渊停下了跟眼前这个小人继续寒暄的动作,眼神看向在魏庶身后的魏黎到:“走吧,老狐狸出山了。”
魏黎带着皇上和他的两个侍卫赶往他刚才在朝堂上说到那个地方,他住了十年的破旧屋子。
万擎山没敢带太多人,以免过于引人注目,只带了几个手脚利索的亲信,谁知到了魏黎说的地方,却没见一个人影。
他不甘心就此打道回府,也担心夜长梦多,所以便在这个一眼便看干净了的屋子里翻箱倒柜起来,企图能找到那封先帝留下的书信。
若是将那封信烧毁了,即便是小皇子人被找到了,也是口说无凭,死无对证了。他若是一口咬死自己是被冤枉的,凭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这皇上也动他不得。
正翻找得忘我之际,不知什么时候,门外便堵了两个人。
本就年岁已高的万擎山一回头,见到阎罗般的两个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险些当场就驾鹤西去了。
他颤巍巍地说了句:“皇上?皇上您怎么来了?”
杨渊不急不缓地开口道:“这话,应当是朕问你吧?万丞相为何下了朝不回自己府中,跑这来?”
“臣,臣是听闻那鼠辈在堂上之言,也是迫切地想要查明当年之事,这才下了朝便赶了过来。”
再定睛一看,那皇上身边站着的,不就是那朝堂之上不卑不亢的,他口中的鼠辈吗。随即又脱口而出:“他,他怎么也在这?”这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想,而这猜想,叫他小腿肚子直打颤。
杨渊却没工夫跟他兜圈子:“哦?难道不是来杀人灭口的吗?”
和万擎山一同来的两位官员早已跪在地上抖得膝盖都快磨出血了,而万擎山此刻才肯跪下,接着一阵来哭天喊地:“请皇上明鉴啊,臣自先帝以来一直本本分分侍奉左右,臣实在是出于对先帝的思念之情,才如此冲动地想要尽快来查明真相。臣未向皇上禀明私自行动是臣的不对,但皇上,臣绝无私心啊。”
一番话说得是感天动地,如果是叫先帝听了,怕是都要爬起来给他加官进爵。
而杨渊冷冷地看他表演完了,才讥讽地说到:“你就没发现魏黎在堂上说的话错漏百出吗?你就没想过,朕为何不直接让他带路来这里,而是将他压回大牢?”
万擎山眼看没了退路,横竖是逃不过了,万一逃亡在外的皇子当真被找到,他也是没有活路的,索性就直起了腰:“臣刚才已经说了,臣是救主心切,并未想那么多,只是想要尽快查出当年真凶,否则就是您也会常常出于险境之中,不知哪天那群叛党又历史重演。当然此事是臣考虑不周,请皇上责罚。”
杨渊冷笑一声:“你啊,真不愧是只老狐狸。小皇子被掳时刚出襁褓,魏家遭袭时小皇子才多大?怎么就自己拿着书信离开?”
万擎山不禁回忆起当时他派人追杀魏将军一家的场景,但时间久远,有些细节记不清了。
“两三岁的孩子也会走会说了,许是被好心人收留了吧。”
“魏公子从未提过他家遇害的年份,你又是如何知道当时的小皇子只有两三岁?”
万擎山一惊,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还在想尽力挽回:“臣,臣只是随口一说,皇上您既然说了小皇子无法自己家拿着书信离开,那想必是年岁尚小。”
“实话告诉你吧,根本没有什么在外逃亡的皇子,更没有什么先帝留下的亲笔书信,一切都是为了炸出你这只老狐狸。”
听到这话万擎山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这不正中他下怀吗,没有便是死无对证了。
此时的他不仅腰杆挺直了,甚至还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膝盖上的土道:“那真是可惜,无法查明真相了。老臣先告退了。”
杨渊突然提高声音道:“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这扇门吗?”
万擎山怒道:“即便您是皇帝,也不可随意污蔑朝廷命官,您就不怕世人诟病吗?”
杨渊不再与他多言,只对他身后两个侍卫下令道:“带走。”
那二人架着挣扎着的万擎山,魏黎紧随其后抓住万擎山的两个同党,又回到了早上的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