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阿福看了一会儿这个脾气倔强的傻子,觉得无趣便回房去吃今天刚送来的什锦小丸子了,这个看起来实在是太好看了,他连一半都没舍得分给那个傻子王爷。
魏庶还是不罢休地一边念叨着一边往前走,二人的距离就这样接近又拉远,接近又拉远。
终于这边追逐的脚步停了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啜泣的声音:“哥哥哥哥不愿意见庶儿了吗?哥哥是不要庶儿了所以要把庶儿送给皇兄吗?”
听着魏庶委委屈屈的声音,魏黎脚下的步子再也无法移动一点。
他思虑了多久,魏庶就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哭了多久。
算了,见一面也不妨大事,再这么看着庶儿哭下去才是大事了。
魏黎终于忍不住,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魏庶低着头哭泣的余光中出现一个高挑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就觉得是哥哥来见他,惊喜地抬起头一看,果然如他所想。
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哥哥”二字还未出口,便被魏黎一把拉过来捂住了嘴巴。
魏黎趴在他耳边悄悄说:“嘘,小声点。”
“嗯嗯嗯。”魏庶睁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哥哥不住地点头。
魏黎放下手对魏庶说:“咱们进屋说,不能叫其他人发现了。”
进了屋落了锁魏黎才敢放开了声说话:“庶儿”刚唤了一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以后这人,可能当不了自己的弟弟了。
魏庶却看不出忧思颇深的哥哥,只沉浸在见到哥哥的喜悦中:“哥哥来接庶儿回家吗?”
听到魏庶这么问,魏黎先是一喜,他还愿意跟自己回家,接着又是皱眉道:“现在还不行,庶儿先乖乖在这住几日,待哥哥办完事便来接庶儿好吗?”
魏庶不悦地噘起了嘴:“可是庶儿已经等了好久了,庶儿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好难受的。”
魏黎眉头皱得更深了些:“哥哥尽快,不会很久的,这件事需要庶儿乖乖待在这里才可以办成,庶儿愿意帮助哥哥吗?”
“当然愿意。”
“那庶儿能先呆在这里等哥哥吗?”
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只好慢吞吞地回到:“那好吧。”
魏黎展颜一笑:“好了,别愁眉苦脸了。哥哥刚才在外面看你不是听开心的吗?怎么皱起个小脸没完了?跟哥哥说说你刚刚一个人在屋子里笑什么?”
一说到这个魏庶立马收齐了严肃的表情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道:“今日皇兄才答应了庶儿可以见哥哥,回来后庶儿就越想越高兴!没想到今天进见到了,皇兄果然没骗我!”
听他一口一个“皇兄”叫得如此亲切,叫魏黎心中一阵阵不是滋味,但又能怎么办呢?庶儿理应这般称呼那个人。
魏黎抬手摸了摸魏庶的脑袋没说话,听他继续兴高采烈地讲述着自己是如何跟那位皇兄几经多次才谈判成功的。
“只是,只是最后哥哥送我的东西叫皇兄拿了去,他说把那个送给他才可以见哥哥。”
魏黎顿时心中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东西能引起这位真龙天子的注意,还需要从一个毛头小子手中讨?
“庶儿还记得是什么东西吗?”
“是一把小刀,就这么大,哥哥说男子汉就要有一把自己的刀。”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丝毫没注意到僵在一旁的哥哥。
悬花刃?那是父亲为官时宫里发的东西,他深知那东西的特别和难复刻的特性,如此一来,自己父亲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了?
如今还未探得真凶,若是叫有心人抢先一步,拿自己岂不功亏一篑了?
魏黎忽然站起,对着魏庶道:“庶儿,哥哥得先走了,不要对任何人说你见过哥哥知道吗?”
“嗯,知道了,可是哥哥为什么”
魏庶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魏黎打断:“你乖乖呆在这里,听你皇兄的话,哥哥办完事就来接你,知道吗?”
被哥哥突如其来的焦躁弄得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的魏庶又呆呆地应到:“我会乖的,哥哥这么快就要走”
“哥哥现在必须得离开了。”说完便闪身消失在魏庶的寝殿中。
魏庶的“了吗”还没说完,就愣在了那里。
事发突然到叫他忘了像以往那般对哥哥撒娇耍赖,拜托他再留下来陪陪自己,等反应过来时,哥哥已经消失不见。
阿福吃饱喝足出来准备打水伺候主子洗漱,却听到从傻子王爷屋内断断续续传出压抑的呜咽声。
他象征性的敲了敲房门道:“王爷,小的伺候您更衣。”没等里面回应便带着疑惑推开了门。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啊?”
魏庶赶忙用袖子擦干眼泪,眼角都被蹭得通红,却还是坚持道:“没没什么。”心里却想:庶儿要乖,哥哥不让庶儿告诉别人,庶儿什么都不能说。
这傻子王爷平日就奇奇怪怪,见他这般回答,阿福也懒得追问,面无表情地开始伺候魏庶盥漱更衣。
魏黎匆匆忙忙离开后,没像往日那样四处翻找着那枚带钩的线索和那名名叫全顺的太监,而是径直回到了牢里。
若真是据庶儿所说那皇帝拿到了悬花刃,那么他很有可能随时找上自己,最有可能的是,今晚便找来。
待魏黎刚闪进了关押自己的那间牢房落了锁之后,便听到一阵朝着这边走来的脚步声,不肖一瞬,那位身着金黄龙袍,气度不凡的君王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们都出去候着。”那人口中发出一句不容置喙的命令,他身边围着的一众人便纷纷弯腰退下。
待周围安静了下来,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朕记得魏公子说,令堂是忻平县人?”
“不错。”魏黎已疲于与眼前这人再讲什么礼数。
好在这位皇帝貌似全不在意这些细节。继续道:“前阵子朕派人去忻平县办事,顺道打听了一番,这不打听不知道,朕与魏公子竟是还有些渊源。”
“皇上不就早知道了吗?咱们的渊源不就是认了同一个胞弟。”
杨渊低头笑着摇了摇头复有抬头望向魏黎:“不,比这还要更早的渊源。”
“恕草民愚钝,不知皇上所指。”
杨渊从怀中拿出一个物件递到魏黎眼前,不用看魏黎也知道他会拿出什么东西。
“这东西魏公子可认得?”
魏黎身首纹丝不动,只将眼神放下低低看了一眼便抬起道:“之前道上拾得一枚,送给舍弟了。”
杨渊听到这个答案不禁哈哈大笑:“魏公子啊,你可真算是波澜不惊啊。这种理由也想得出,你若是拾得这其中一刃或是一鞘,朕都姑且信你一信,你说你拾得这完整的悬花刃?是宫中哪个不要命的敢把这种东西丢在道上?”
“这得问您手下的人了。”
杨渊突然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直勾勾地盯着魏黎的眼睛:“哦?你好像对我说的话一点都不感到惊讶?难不成你早就知道这把刀的来历?”
魏黎轻声一笑:“皇上刚刚不是也说了吗,草民只是生性使然,波澜不惊罢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波澜不惊。若是魏琛和当年有你这一半的气度,怕是也不会籍籍无名一辈子,到死都没人知道,没人关心他埋在哪了吧?”
从这人口中听到“魏琛和”这个名字,沉稳如魏黎眼神也不由一颤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只不过这一闪而过的神情,却被精明的大衍帝王瞬间捕捉。
杨渊支起身子眼神略带戏谑地看着魏黎,他心里甚至开始期待这个男人会作何反应。
而魏黎却不再接茬,只淡淡地说到:“与我何干。”
见魏黎滴水不漏的样子,杨渊也懒得再跟他绕弯子:“行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若是你要找的人,何必跟你在这浪费时间,直接找个理由把你们都杀了永绝后患即可,何须还把那傻小子放在身边养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跨出牢门时又回头说了句:“这门,等会你忙完了就自己带上吧。”说罢给了魏黎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下是真的走了。
看得出这位天潢贵胄城府极深,那些民间传闻“先帝死后无人能继承大统”,“这位皇帝是赶鸭子上架的傀儡皇帝”云云,在魏黎心中怕是不攻自破了。
怕是扮猪吃老虎,绝非善类。
魏黎在心中暗暗盘算着,在这宫中待得太久了,他得抓紧时间,妤儿那边叫他实在放心不下。
而卓清婉当前的状况也确实是一筹莫展。
皇上禁了锦禾公主的足,这期间她尝试以给宫里进贡为由进入过皇宫,但皇帝明显对她有所防备,再次进宫的卓清婉不再像从前那般自如,此次都是无功而返。
卓清婉心中掂量着魏黎的事是决计不可让更多人知晓,但眼下实在无法,找到了自家哥哥处。
起先卓清婉只是向哥哥打探魏黎的状况,见卓景珩皱着眉说到:“皇上对此事十分谨慎,甚至连身边的亲信都未曾透露半分,为兄实在无法告知一二。”
她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事已至此,皇上种种奇怪的行为让卓清婉心中有了大胆的猜想:难道阿黎在调查的事与皇上有关?
这么一想让她不由一惊,登时站在原地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