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什么?”卓清婉紧张地站了起来:“难不成是被皇上发现了我们今日所为?不可能啊,不应该啊”
魏黎也一同站起看向卓清婉:“妤儿莫急,既然皇上有旨,我去去便是。为了什么,去了便知。”
一旁的锦禾公主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皇兄叫你?你与皇兄毫无瓜葛的,他怎么想起来传你了?”细想之下也是一身冷汗。
比起这两个惶恐焦躁的人,魏黎这个当事人却显得过于淡定了:“妤儿,公主,请放心,今日之事魏某可以保证绝没有人看到,至于此次皇上传我进宫到底所为何事,我想应当不是什么坏事。”
据上次皇上专门到访卓家对魏庶和魏家的过于关注,就引起了魏黎的注意,这次突然的传唤,让他隐约觉得是与魏庶有关。
卓清婉却没那么淡定了,赶紧去开了门,见宫里传话的公公正在外候着,她赶忙道:“公公快请进。”
来人用尖细的嗓音回到:“卓姑娘好意杂家心领了,只是皇上那边还等着呢,就不歇脚了。”说罢看向魏黎:“魏公子,请随杂家移步呈阳宫吧。”
卓清婉上前:“公公,皇上可是只叫了阿黎一人?可有同行的?”
“确确实实是魏公子一人,卓姑娘且在此等候。”说罢又瞧向其身后的锦禾公主:“公主,皇上让老奴带话,时辰不早了,请随老奴一同回宫吧。”
呈阳宫御书房内,魏黎一言不发地跪于殿内,从进门拜见起,眼前这位天子便叫他捉摸不透。
当年他的父亲在朝为官时,甚至不曾听说过这位皇子,如今他能稳坐帝位,想必手段了得,也让魏黎提了几分小心。
只见那皇帝缓缓开口:“魏公子,坐下说话吧。”
魏黎恭敬回到:“谢皇上。”
见魏黎就近落座,皇帝又道:“不用紧张,朕今日叫你来只是随便聊聊。”
一朝天子传一介草民进宫随意聊聊,这话说出去任谁都觉得笑话,当然魏黎也不信这托词,但也只是安静地听着,这皇帝到底意欲何为。
只听皇帝问到:“魏公子是哪里人?”
“回皇上,草民祖籍忻平县。”
“哦?忻平县与黔安一南一北相隔胜远,魏公子是如何想来黔安的?”
“双亲离世之后,便带着弟弟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听闻黔安一带人生活富足,锦衣玉食,想着来这能讨口饭吃。”
“朕记得你上次同朕说,令弟与你是亲兄弟,朕瞧着,怎么不太像啊?”
“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弟兄二人是为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父亲与母亲本身就是不像的。”
此番对话叫魏黎不由地紧张起来,眼前这人明里是说些家长里短,可是自己这身份何需叫贵为天子的他这般惦念,究其缘由,叫他不禁联想到自己,乃至魏庶的身世。
难道当年家中一难,与这当今圣上还有关系?
这个猜测叫魏黎心中一颤,若果真如此,这仇该如何报?自己尚可拼死一搏与这人同归于尽,可是魏庶怎么办?师傅怎么办?
正想得出神,只听那瘟神般的声音又响起:“那你们二人是谁像父亲,谁像母亲呢?”
原本就是胡诌,眼下只能继续胡诌:“弟弟娇俏可爱,是像母亲多一点,草民则像父亲多一点。”
长久的无声之后,只听天子口中传来一声嗤笑,接着道:“我怎么觉得,令弟更像他的父亲呢?”
不知这结论从何而来,却叫魏黎心惊,若是谎言被当面拆穿,凭一己之力逃出宫门也未尝不可,报仇的事尚可延后,只是身边那些人难免会受连累。
魏黎状似无意地问到:“皇上此话怎讲?”
只见那皇帝从案上抽出一副画卷,缓缓展开。
是一副人像,画卷之人约莫二十五六,身姿挺阔,英气逼人,难掩的帝王之气。只是魏黎看到第一眼便瞧出,这画上之人,与魏庶竟有着七八分相,只是比他多了几分沉稳。
当年父亲带着一身伤和那个孩子归家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魏黎眼前,那时父亲是怎么说的?
“我在灾区捡到这个孩子,瞧着甚是可怜,如若不管,这孩子怕是活不成了。夫人,日后我么就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儿来养可好?”
那阵父亲并未参与什么战事,为何会带着一身伤回来,叫魏黎再一次审视起那时的事。
难道父亲不是辞官还乡,魏庶也不是什么捡来的孩子?
那阴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魏公子发什么呆啊?画中人你可眼熟?”
魏黎装傻道:“此等天人之姿,想必是皇上的亲眷吧?草民不曾见过。”
皇帝冷笑一声:“你倒是好眼力,这人正是先帝,朕的亲生父亲。怎么,你看出了他天人之姿,没看出别的什么?”
先帝?难道说庶儿与皇家真的有牵连?那么当年父亲带回来的小儿很有可能就是皇子,父亲的一身伤也是宫人所为眼前这人是敌是友尚不明确,这一切也只是自己的猜测,虽然他已经强烈地感受到真相正在向他逼近
说到这个份上了,魏黎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到:“皇上恕罪,草民瞧着拙弟似是有几分像先帝,此乃拙弟福分。”
“几分像?朕怎么觉着他们二人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请皇上明示。”
“若你今日主动招来,朕或许还能网开一面,你若执意隐瞒,休怪朕不客气!”
“回皇上,魏庶确不是我的亲兄弟,只是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家父在疫区捡到他便将他带回家好生看养,视如己出。拙弟他心智如幼齿,家里人都很是心疼他,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并非亲身,如此小儿,怕是难以接受。”
“你父亲,是何人?”
“家中世代务农,到了我这才断了。”
这半真半假的话听到皇上耳中,又是一番思忖,后道:“如今你可知那小儿的真实身份了?”
“草民不敢妄言,只道他与我情同手足。”
“呵,不敢妄言?那朕来告诉你。”
说着便解开了自己的衣衫,这举动叫魏黎倏地瞪大了眼睛,不知这位天之骄子到底要干什么。
素来处变不惊的魏黎此刻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已然坐的挺直头也未曾底下半分,只是眼神不再敢直直看向那位帝王,一阵窸窣过后,只听皇帝令道:“看过来。”
魏黎视线飘过,那皇帝全然只剩一条亵裤在身。
他指着自己小腹处一到紫红色弯月胎记道:“这你可眼熟?”
见魏黎半天不说话,他又补充道:“别说你没见过,平日里照顾你那痴傻弟弟难道会不曾见过他的身子?”
不知是因自己的猜想被眼前的景象所证实而震惊,还是为眼前这位魏庶真正的亲兄弟,当今圣上那调侃自己胞弟痴傻的语气而愤怒。
魏庶抬起猩红的双眼看向那不可一世的面庞道:“皇上何意?”
“大胆贱民诱拐当朝皇子,诓骗大衍皇帝至此,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什么?”在家焦急等待的卓清婉听到宫中传信过来,登时拍案而起。
太多的信息杂糅在一起一股脑地涌向她。
“魏公子已身陷囹圄。”
“皇上昭告天下,找到了流落民间的胞弟。”
“那位流落民间的小王爷正是魏庶魏公子,如今皇上的人正在外等着,要接王爷回宫呢!”
卓清婉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眼前一黑,踉跄地向后倒去。
小厮和一旁的春怡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小姐,您怎么了?”
被二人扶着坐下的卓清婉缓了好一阵眼前才变得清明起来,只是还愣愣地不说话,小厮那边急了:“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啊,皇上的人还在外头等着呢。”
“我能我能怎么办?庶儿怎么就突然变成王爷了?阿黎,阿黎他怎么样?皇上为何要关押他?”
精神恍惚说得语无伦次,小厮只捡最后一句答道:“听闻是皇上觉得是魏公子一家掳了王爷,若是坐实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要我说小姐,咱们还是快快把小王爷交出去,跟那个魏公子撇清关系吧,否则咱们都得受牵连啊!”
听到这话卓清婉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向说话的小厮:“怕受牵连你现在就滚!”
那小厮正待解释为自己开脱,只听又是铿锵有力的一声:“滚!”
从未见过这般暴怒的卓清婉,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一旁的春怡也吓得不轻,但好在头脑还算清醒,一边抚着卓清婉因动怒起伏的后背,一边安慰道:“小姐别生气,他也是为您考虑,想是被宫里的阵仗吓着了才口不择言的。”
“为我考虑?为我考虑会劝我为了自保撇下阿黎?我只有阿黎了,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卓清婉苟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从今往后不要让我再在卓家看到刚才那个人!”
语气虽是凶狠至极,但还是留了些余地,只是将那人逐出卓家罢了,想是还有些理智。
春怡叹了叹气道:“小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魏公子现在身陷囹圄但好在人没事,到底是不是诱拐皇子小姐您还不清楚吗?您先别着急,如今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魏公子还有的救。”
卓清婉渐渐平静下来,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春怡:“怎么救?”眼下只要是有一丝希望,卓清婉都愿意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