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原本盯着地面看的那双眼睛忽然抬起看向他,从魏黎的角度看那双眼睛又亮又圆,比平时的温婉娴静又多了几分可爱俏皮:“好,我等你。”
魏黎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魏庶非要闹着跟哥哥睡,跟他说明了缘由他还振振有词地说要和哥哥姐姐一起睡,搞得魏黎哭笑不得,叫华明好一通连哄带骗才叫人安静。
待到周边都安静得只剩虫鸟走兽路过的声音,魏黎遵守诺言不敢让卓清婉等太久,掀了身上的薄被起身朝偏房走去。
虽然和师傅隔着一间房,但还是尽量放轻动作,推开了卓清婉住着的那间房门。
这场景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叫他想起了曾经翻墙进卓家的那些日子。
怕将冷气带入屋内,关上身后的门他没有立刻往里走,但还是下意识地问了句:“妤儿歇了吗?”
“我在等你。”里面传来声响:“怎么站在那不进来?”原来是卓清婉已经坐起了身正准备下床看看。
魏黎赶忙往里走阻止了她的动作将她按回床上盖好被子:“当心着凉。”说话间便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没了走过来时染上的寒气,便也顺着手下的动作躺在了卓清婉身边。
卓清婉侧身主动将盖在身上的被子往那边移了一点将两人都包裹住,顺势将手臂搭在魏黎腰间,在他耳边甜甜地道了句:“睡吧。”便再没了动静。
华明久居常年寂静无人的深山,早已形成了一套自己的作息习惯,况且老人本就睡得少。
虽然昨日与那小子闹了不愉快,但这么多年他将自己当老子一样养着,自己打心眼里还是疼他的。
刚刚准备打水起来给一群年轻人准备吃食,前脚踏出房门,便遇见了准备悄悄回到客堂的魏黎从卓清婉睡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二人面面相觑均是一愣,华明率先反应过来气道:“你,你小子,这是什么地方?你也不害臊?不怕叫庶儿看去?不怕叫我这个老不死的看到吗?”
原就是刚起身,加上清早的山中寒气更甚,华明一大早就怒火中烧激动地宣泄着情绪,喉咙肿猛地吸进一口冷气顿时堵住了接下来的话语,直引得一阵咳嗽声。
魏黎见状忙上前拍打着华明的后背道:“师傅您别动气。不是您想得那样,我就是就是去看看妤儿起身没?我就是进去看了看便出来了。”
“哼,这种话拿来唬我?我看你现在是被女人弄昏了头了,不知分寸,不思后果。就连”说到这又动气般咳嗽了起来。魏黎在旁边默不作声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下一下拍打着师傅的后背,听着他继续说到:“就连你父母的仇,你也不报了。”
魏黎一顿,正在动作的手缓缓放了下来无精打采地落在身侧。
“师傅,我不会放弃查寻当年之事的。只是我也不能再寒了妤儿的心。如今她父母双亡,兄长成了家,周遭亲戚皆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那一亩三分,难免再遇到元家那种人。她一介女子,叫她一人可如何过活啊。”
“她尚且有卓家这座吃不完的大山做靠,你可怜她,你又何尝不是无父无母,他还有个哥哥,你呢?”
“这这怎么能相提并论,我是男子,自当顶天立地,况且况且我与她已有肌肤之亲,若是现在与她散了,叫世人如何诟病?我魏黎定不能做始乱终弃之人。”
华明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气得“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下句话来。
魏黎当是师傅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悉心教导自己数十年就为圆自己报家仇的愿,如今自己竟为了儿女私情如此堕落,至少在师傅严厉他现在是在自甘堕落,这般生气也是能理解的。
“师傅,请您原谅我,也请相信我。”
从外面第一次传来咳声时卓清婉便醒了,伸手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床铺便起身准备去寻人。走到门边正准备打开便听到外面传来的训斥声。
一听便知道实在谈论自己,自觉此时还是不要露面的好。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可却不自觉地仔细听着外面的对话。
原来阿黎决定跟自己在一起是需要放弃如此多的顾虑,为了自己,甚至连家仇都要放缓脚步。
她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她也自知自己从不会成为别人的拖累。
听到这里,已经可以感受到魏黎全身心的疲惫无力,但还是只能在自己的师傅面前认错祈求的样子,像是将她的心紧紧攥进手心里般疼痛难忍。
她终于伸出手打开了眼前那扇门,那边气氛紧张的二人闻声望了过去。
卓清婉走过去,朝华明微微颔首行了个礼随后直起身道:“华师傅请放心,阿黎处处为清婉着想,清婉又怎能坦然受之。”
“妤儿?”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何意,魏黎带着询问着急地叫了一声。
华明抬眼看了看这人缓缓道:“哦?这么说你是愿意离开黎儿了?”
魏黎紧张地看向卓清婉,一把抓紧了卓清婉的手臂。
只听卓清婉坚定的声音道:“当然不。”
“你你什么意思?你在戏耍老夫吗?”
“华师傅莫要激动,我是说,我可以帮阿黎,不会让伯父伯母枉死的。”
华明心中一惊,没想象到黎儿连此私密之事都能告诉眼前这人,可见把她看得有多重要。或许自己说再多都无济于事了,只是徒增人家厌烦。
“你能怎么帮?”
“阿黎找了这么些年还是毫无进展,按他的身手和机敏,总不该一点线索都没有。如此看来有一种可能,那伙人是当今圣上身边的人,而且还是个朝中要臣,所以很少以真容示众,阿黎更是难接触的到。卓家与宫中素有往来,或许可以帮忙探寻一二。”
“你如何肯定?”
“我不能肯定,但这不失为一个出路。况且您也猜测过,那伙人并非等闲所以才选择让阿黎留在黔安城,如今有接近皇宫的机会,何不一试?”
华明一愣,更是无甚可说,叹了口气便绕过眼前的人继续做着手上的事。
魏黎上前握住卓清婉的手笑道:“师傅这是不生气了。只是他老人家好面子,现在自个别扭着呢。”
卓清婉也是一笑,回握住魏黎的手:“我知道,华师傅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也是对你父母之事极为挂心,所以才气急了。但我刚刚说的并非是为了唬他,通过你与我说的那些,我愈发觉得这事可能与宫中之人有关。你再想想你父亲生前在宫中可是有与他不和的人?”
“我父亲为人低调,并未立过什么显赫战功,在朝中也并不甚受重视,很是中规中矩的一个人。父亲原本一直想要辞官,但迫于当时形势无法脱身。这么多年,我只当是在战场上结的仇家”
“所以,让我来帮你,阿黎,我是认真的。”
“我已是颠沛半生,不想再让你身处险境。”
“放心,我有分寸的。况且,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吗?最不济,就是你我二人浪荡江湖,无处归家。我也想体会一下肆意自由的人生,不当这卓家小姐也无妨。”
魏黎听罢将她揽入怀中,浑身上下没一处不在翻涌发烫。
“好了可以了,真不害臊,也不怕叫庶儿看去教坏了他!”突然闯入的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刚刚有些缱绻的气氛。
魏黎赶忙放开了卓清婉,尴尬道:“我去做饭。”
卓清婉也接道:“我去帮忙。”
二人一前一后地向厨房走去,只听后面传来了一声别扭的“哼”声,卓清婉便加快了脚步与魏黎并齐了走。
“完了,现在华师傅一定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子,他更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别多心。”
本就是一句玩笑话,也让二人瞬间放松了下来。
不知为何,卓清婉对这个华明总是有些怕怕的感觉。
待魏庶起了床,一点没忘昨夜魏黎对他的承诺,嚷嚷着要一起出去玩。
冬日里的麓阴山没有那么多正开的花,但草和树都还是绿的,不时地可以看到窜出来又消失在草丛中的不知名小动物。
卓清婉从小就被关在家中学习琴棋书画、礼仪教法,又是跟着父亲各地经商,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有趣。
此时她好像已经感受到了一些所谓的肆意自由。
她一边像是哄着魏庶一会儿问问这个是什么,一会儿问问那个是什么,两人闹得不亦乐乎。
但魏黎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开心。
从卓家二老走了之后,卓清婉整日郁郁寡欢,自从嫁了元安棠之后更是死气沉沉,如今能重新见到她开朗的一面,魏黎觉得做什么都值了。
他小跑着上前追上在前面玩疯了的二人道:“慢点,当心出汗了着凉。”
说着上手摸了摸魏庶的额头,果然已经浮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卓清婉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给魏庶擦汗。
魏庶傻笑着任她在自己脸上动作着,吸了吸鼻子道:“姐姐好香啊。”
卓清婉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害羞,不知如何回应。
看着不说话的卓清婉,魏黎附在她耳边带着一丝蛊惑的气息故意深深吸了口气道:“真的好香啊,我的妤儿真好闻。”
卓清婉收回帕子在魏黎胸前不痛不痒地锤了一下道:“你怎么还跟孩子一样作弄我。”
魏黎痞痞道:“实话实说嘛。”
正享受着香香软软的帕子擦脸的魏庶,感觉额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他睁开眼睛看着正在打情骂俏的二人,当然他还不懂打情骂俏什么的。
嘴里叫到:“姐姐,还要香香的。”
魏黎在卓清婉耳边叹了口气:“这小子可真耽误事。”
说着又朝魏庶道:“庶儿都这么大了,要自己擦擦,不可以再叫姐姐帮忙。”
被哥哥教育了一顿,魏庶委委屈屈道了声:“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