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锦禾公主早已在太医院等候，魏庶见到她不但不排斥反而相当熟稔地向她打着招呼：“惊枝！”
“庶儿好久不见啊，最近有好点吗？”
“嗯很好。”
上次魏庶被劫持的事，锦禾公主事后才听卓家小厮说起，便气愤不已，问卓清婉为何不告诉她，她可以请皇兄帮忙追查此事。只是卓清婉不愿惊动众人，且事发突然她只顾稳住自己的阵脚就已经费去所有精力了，哪还有时间去请锦禾公主。
好在眼下魏庶又健健康康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才放心。
魏庶不哭不闹地配合着太医扎了一套针，锦禾公主一直陪在身边与他说话。锦禾公主一心喜欢着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弟弟，总是忍不住想对他好想保护他。
这时刘太医说到：“魏公子可有照老臣所说，带他多回忆一下那场大火和那场大火之前的事？”
魏黎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曾。”
“唉，这孩子光是用药效果甚微啊，外界刺激是必不可少的。”
魏黎沉沉地道：“好，我知道了。”
从宫中出来，魏黎一直在想如何照刘太医说的做，刚好带着魏庶出来多时，趁此机会回去看看师傅吧。
于是便带着魏庶先去了麓阴山。到了小院门口，魏黎忽然脚步一滞，发现有人来过，便对魏庶悄悄说了句：“庶儿你先站在这里不要动，不要说话，哥哥去去就来。”
便轻手轻脚地绕到窗边，果然听到屋内有两个人的声音，一陌生声音道：“月临兄，当年你虎口脱险，如今可有找到仇家？”
“唉，是我不中用啊。当年一难导致我身体受损，实在无法自己报仇了。现在全指望我收养那孩子能替我报仇！”言语间透露出恨意，便是魏黎的师傅了。
听到这魏黎呼吸一滞，师傅口中说的孩子正是自己了？自己明明再找杀父仇人，却从未听师傅说起过要让自己替他报什么仇？
想得正入神，那边魏庶站得久了有些站不住脚，踉跄了一下发出“哎呀”一声，引来了屋内二人的注意。
魏庶也并没打算再多，正面迎上了从屋内出来的二人，只是魏黎一见师傅身边的人便是一怔，这人，不就是当初给他放出假消息把他骗去通川数月的人吗？此时怎么会跟他师傅在一起？
魏黎不再多想，直截了当地问出口：“是你？”
这一问出来华明便知道魏黎是认出了此人，那人也没有直接回答魏黎，只愣愣地站在那里等着华明开口，谁知华明却不再接魏黎的话，一心朝着魏庶走去。
“庶儿啊，可有想爹爹？天气转凉了，上山来也不多加些衣物。”说罢埋怨似的看了魏黎一眼。
魏黎道他是想转移话题，这院中从未有外人来过，此时却趁自己和魏庶都不在的时候，出现了陌生人，不，却也不算是陌生人，毕竟还有过一面之缘。
魏庶乖巧地答到：“想爹爹，可是哥哥说要在那边看病，不好回来。”
华明宠爱地抚了抚魏庶的头道：“快进屋，物理暖和。桌上还有你最爱的点心，去吃吧。”
“好！”和哥哥长途跋涉早就有点饿了，加上刚才在门外站了那么久，一听有点心便欢欢喜喜地跑进屋，华明和魏黎却都站在原地没跟着进去。
院内留下那师徒加一外人，看来华明并没打算就这么搪塞过去，魏黎站在那里等着华明开口。
“黎儿，你已经认出此人了吧？”
此人便是骗他去通川一走几个月的人，魏黎不接他的话，只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实属废话，便道：“月临是何人？”
华明叹了口气道：“是我本名。家中变故，本想隐姓埋名与你兄弟二人过完下半辈子。”
“这人为何与师傅如此熟稔还称兄道弟？收养那孩子替你报仇，又从何说起？师傅倒不如给徒弟一一解了心中的疑惑。”魏黎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地问到。
小院中又是一阵寂静，山里的虫鸣鸟叫树叶的唦唦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得清晰。
华明似是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开口说到：“那年我与你受了同样的遭遇，只是我思绪尚清明，看清了那伙人的方向，却身受重伤无法动弹。后来遇到了中恒兄救了我一命，其实这些年我们私下也一直有联系。修养好之后我便顺着那伙人的轨迹寻去，才发现了你兄弟二人。听村子里的人描述，那手段与我所遇如出一辙，便断定是同一伙人所为。只是我遭此难身患残疾，武功全失，便动了一念，由你去替我复仇。前些日子我路遇一商队，听其口音与当年凶手口音很像，便确定当年那人为通川人。我本不想让你觉得，我抚养你们兄弟二人多年是另有所图，便不知如何将这个信息透露给你，才寻了中恒兄相助，竟不想今日会被你听去，现在想想，连我自己都觉得龌龊至极。”
“您说您见过那伙人，可还记得那伙人的长相？何至于我苦苦寻找多年？”
“没用的，他们当年均使用了易容术，未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找起来也是难如登天。”
“是徒儿错怪您了，师傅。”
“黎儿，你你不怪师傅利用了你吗？”
“呵，若不是这些年您收养了我和庶儿，我们能不能活到今天还不一定呢。况且我这一身本事，也都是您传授给我的，既然我们有同一个敌人，何来利用一说？”
“好，太好了，黎儿不怪罪为师就好。这些年为师一直瞒着你生怕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惶惶度日，实在难受啊。”
“我此次回来，是为了带庶儿治病的。”
“不是在黔安治病吗？现下怎么又回来治病了？”
“大夫说要带庶儿多回忆过去的事，努力让他想起当时那场大火。”
“这可行吗？”
“那大夫是我的一位很可靠的好友引荐的，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庶儿能好，怎么样都行。”
多年埋在心里的秘密说开了，华明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自己知道的线索之前都通过各种方式传递给魏黎，凶手落在现场的带钩也已到了他手上，剩下的事，就交给魏黎了。
魏黎交代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又带着魏庶离开了。此次离开魏庶不再似上次那般开心，因为他知道他们一走便又是几个月见不到爹爹，便吵嚷着要带爹爹一起走。
魏庶本就小孩子心性，哪里理解的了魏黎的难处。由得他哭闹一番后，魏黎还是狠心地把他带下了山。
原来家中那片地，此时已是一片废墟，村子里常年不进新人，这里也无人打理，还残留着被大火烧过的痕迹。
还不待魏黎引导魏庶，那被埋葬十多年的往事记忆如山洪爆发般争相涌入魏黎眼前。还是无法忘记当时绝望和痛苦的感觉，本以为已经过去那么久，自己早该看淡，但这带着黑血的残垣又展现在自己眼前时，魏黎还是止不住地动容了。
这样的事，自己尚且这般痛苦，魏庶要如何承受的了呢？
缓过神来的魏黎扭头看了看身边的魏庶，却发现他不似平常那般爱玩爱闹，正安静地盯着眼前这一幕。
魏黎急忙道：“庶儿，可认识这里？”
被魏黎一叫突然惊醒般的魏庶一下扑在魏黎怀中带着哭腔喃喃道：“哥哥，庶儿害怕，我们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魏黎谨记太医的话，稍稍把魏庶拉开距离，道：“庶儿不认识这里了吗？我们曾今生活在这的。”
听到这魏庶更是放声大哭起来，身子还伴随着抽泣一颤一颤的：“我不认识，我不喜欢这里呜呜呜呜我家在麓阴山，我不住这里。”
见到魏庶如此大的反应，魏黎心疼不已，已是不忍心再强迫他继续看下去了。既然庶儿见到这里有反应，是不是说明此行还是有效的？那就好，今天就先到这吧，慢慢来，慢慢来，太快了庶儿接受不了。
自己也想尽快离开这个当年的事发之地，今日的外界刺激治疗便就此打住，带着已经没了哭声但依然在发抖的魏庶匆匆离开。
近几日黔安街上显得比往日更热闹了几番，算了算日子，原是快到中秋了。想来魏庶还从未在城内过过中秋，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想来可以借此机会带魏庶好好玩乐放松一下。想到这里魏庶整日紧绷的心也不由欢快了一些。
卓家上下也一片热闹的景象，虽是这些时日过得不安分，但意属一家团员的节日更得好好过才是，也因得近几日卓家并无再生出什么事端，卓老爷也一直派人在外留意调查，是何时结到了哪家仇人，卓老爷那几个亲信轮番地日日往家里送信件，让卓清婉也放松了许多。
按照以往的习俗，节日当天家家户户会拿出早就酿好的桂花酒，做月饼，挂花灯，暮色降临后，会由宫里的队伍举办祭拜月神的游街活动，城内中心的湖泊上还有文人墨客在湖面的船只上吟诗作对，祭月、赏花，好一番热闹的景象。
魏庶时头一次听说这么多好玩的东西，一早就兴奋地爬起来满院子看着丫鬟小厮布置庭院，全没了之前的害羞胆怯。
锦禾公主此时应当是在宫里与一众皇家子弟共度佳节才对，谁知却突然出现在了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