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不知最后是怎么走出那间屋子的，心乱了，脑子也跟着乱了，行为什么的都统统乱了。
按照原计划，蚕厂的事落定后，再把陆南这边的店走一遍，便打道回府。卓清婉心中总是还记挂着父亲，这边也都有人看着应当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这一看，险是看出了不少门道。
原先卓老爷凡事亲力亲为，但有些细枝末节，也都忽略不计了。
因得魏黎对陆南非常熟悉，且自身行当要求甚高，敏感多疑，先前卓老爷都没关注过的事，却叫魏黎察觉出许多问题。
“陆南因气候地势优势，盛产棉麻丝线，成本该是黔安的一半，这里却与黔安无二。”
“陆南三四月已进入炎热期，还在大量购入烘干加热的铜炉，且这些为何年年换新年年购买？”
“大量的人情往来，均为同一人，即使不是同一人了，也是同一姓氏。”魏黎面无表情地提出自己的疑问，叫卓清婉讶然。
卓清婉一边不时地看着此时周身气场都不一样的魏黎，一边命人彻查整改，从当年的买办，到登记在册的商户，再到各家门店掌柜的家族构成，都查了个遍，最后停在了几个老伙计的身上。卓家留他不得，一并逐之。也算是给卓家解决了后患。
“魏公子？”经过昨夜那些话，卓清婉到现在也没好好跟魏黎说上一句话，说到底还是太难为情。
魏黎轻轻一笑，：“卓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你说。”
“卓姑娘可否对在下换个称呼？难道我们不算，两情相悦了吗？”
卓清婉面上一红，这人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你你还说我，不是你一直姑娘姑娘的叫我吗！现在还是！”
“那姑娘，如何称呼？”魏黎似是故意逗弄一般。
卓清婉看出他那点心思，瞟他一眼，轻哼一声，便决定不与他计较。
“我叫卓妤，公子可唤我妤儿。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妤儿？”魏黎沉着嗓音缓缓念出这两个字。
不知为何听到魏黎这么叫她，卓清婉又是有些害羞了。
“对，是我的小名。”
“嗯，很可爱，妤儿。”
“公子还未回答妤儿的问题，公子如何称呼？”
“我就叫魏黎，随你怎么叫，可是别再喊公子了。太生分。”
卓清婉想了半天：“那魏哥哥？黎哥哥？”
魏黎深深叹了口气：“这样叫会更亲密吗？”
“会啊！”
“那你跟元安棠很亲密吗？”
卓清婉这才知道魏黎在别扭什么，道：“我跟他青梅竹马，是很亲密。”紧接着又赶紧强调到：“但是，但是我们一直是兄妹处之，黎哥哥？你不高兴了吗？”
“我不想你像喊我一样喊他。”终于说出来了，从第一次见卓清婉叫“元哥哥”，他就浑身不爽，怎么看那个元安棠怎么欠扁。
卓清婉笑着满口答应到：“好好好，以后不这么叫他了。我只这样叫你，黎哥哥，可好？”
“嗯。”
卓清婉看着他心想，这人又开始别扭起来。思绪飘飞，突然被魏黎叫了回来：“妤儿刚才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
经一提醒，卓清婉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说：“此行陆南，多亏有黎哥哥。”说到这，面上一热，虽然羞涩但还是继续往下说：“我想，你可否来卓家助我？感觉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的，那些混迹多年的老掌柜也都不如你。”
魏黎回到：“此次多数只是碰巧了解罢了，莫要捧我太高。”
眼下就是拒绝了，卓清婉失望道：“我觉得你可以，这样我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了不好吗？”
魏黎笑道：“我当然想每天能见你，但是这实在不是我所长。”
“这方面我都可以教你的。你做那行能赚多少？卓家都是可以给的。”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了。但卓清婉还是存了些私心，她想，魏黎过去的生活过于惊险，她必定会日日担心，如果能平安地过日子，是最好不过了。虽然父亲母亲表示她未来的另一半由自己挑选，不问出身，但杀手，怕是个例外了。
魏黎见卓清婉如此，便只道：“我做惯了这事，你不是相信我吗？”
“是，我信。是妤儿多言了。”卓清婉有些失魂落魄道。
魏黎见此，突然发觉自己言辞太过冷硬，看到卓清婉这般，不由悔恨心疼。伸出手轻握住卓清婉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道：“我还有些是没做完，待了了那些事，我便与你回家可好？”
“是现在，不能说的事吗？”
“日后我会慢慢详细说与你听。”
显然又是个缓兵之计，但见魏黎说得真切，卓清婉也决定等着他自己说出来的那天。
抬头望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身子缓缓前倾脸颊埋进魏黎颈侧，魏黎顺势把她揽入怀中。听见怀里那人轻轻回了一声：“好。”
回程那日春怡忙前忙后地张罗着，全然无暇顾及他人。待一切安顿好之后，引着小姐出门乘车，忽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妤儿。”
春怡瞪大了眼睛猛地回头，冲着刚才那个声音的源头喊道：“你刚叫什么？谁告诉你的？谁准你这么叫的？”
魏黎不仅没搭理她，更是连眼神都没往她那边瞟一眼，只微笑地看着同时回过头的卓清婉。
春怡看看魏黎，看看卓清婉，只觉得这眼前的男人怕是被什么上了身，笑的她一身鸡皮疙瘩。
卓清婉不顾春怡的三连追问，对着春怡说：“你先上去等我。”
春怡一脸疑惑地三步一回头地上了马车，一边走一边想，幡然醒悟，这俩人，该不会是成了吧？
这边俩人还在甜蜜对视，魏黎问到：“今天想骑马吗？”
“想。”
春怡在马车里等了又等，只听外面传来一声：“出发吧。”是小姐的声音。紧接着马车动了起来。等一下？小姐还没上车呢？怎么就走了呢？
春怡着急地撩开马车侧边的帘子身子朝外探去，正准备喊停马车，眼前的一幕又是惊了她一惊，自家小姐像来时那样骑在马上，魏黎牵着缰绳走在前。这这这这这，那么多人看着呢两人似乎是在眉来眼去？这俩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小姐，就这么走吗？”
“走吧。”卓清婉回到。
春怡默默坐回马车里，一队人马渐渐驶出城。
“黎哥哥，我上马车里坐着去吧，城里不让疾行，我们尚可这样走，眼下除了城，还是不要多耽搁时辰。”
魏黎闻言放缓了脚步道：“妤儿可想学骑马？”
“在这如何骑？”
“你可原因与我同骑？”
“这”叫人看去恐怕不好吧，可是现在这山路上又没外人。想同他接近的心，让卓清婉半天不知如何回应，百般纠结。
魏黎看卓清婉欲语还休的样子，便不待她回答，一手攀上马背，一脚用力一蹬，便跨上了马背，紧贴着卓清婉的后背双手环在她的身侧拉住缰绳将马儿拉停。
卓清婉倒抽一口气，还没反应过来，魏黎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套动作下来，她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突然听到魏黎附在他耳边低声问了句：“如何？”
卓清婉愣愣地回到：“好，好。”好什么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回什么，眼下怕是魏黎跟她说什么，她都只道说“好”了。
又听魏黎大声朝着一队车马喊道：“跟上我！”接着一声：“驾！”便带着卓清婉冲了出去。
春怡当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一声叫喊，自己乘坐的马车便突然加速，自己一个不稳猛地撞在了马车壁上。
待春怡坐稳扶好后，她再一伸出脑袋一探究竟，这一探她又是一惊：最前面马上那两人是自家小姐和那个臭男人吗？这这这这这，男女本是授受不亲，这二人同乘一骑如此招摇过市，叫人瞧去了可如何是好啊！
回去比来时要快了很多，原路返回，天色渐晚，又到了来时的升平镇。
是夜，魏黎平日在外就诸多谨慎，眼前如此的情况下魏黎尽量保持清醒，时刻关注这外面的动静。
听着客栈楼下的声音由喧闹渐渐归于平静，小二熄了院落、过道的灯只留下前厅一盏供夜晚过路人照明。
魏黎也熄了灯，却睁着眼睛衣衫规整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夜晚显得格外的寂静。
忽然听到旁边卓清婉房内有点动静，再见从旁边屋子透过了些许亮光。
等了半天也没见那光亮再熄，魏黎也躺不住了，起身出了屋子到卓清婉门前，叩了叩门轻声问到：“妤儿睡了吗？”
卓清婉缓缓打开门，对着门前的魏黎道：“有些睡不着。”说罢眼巴巴地看着魏黎，似是撒娇。
魏黎接道：“出去走走？”
“好啊，等我一下。”
又是一阵踢踢踏踏，见卓清婉加了件衣裳，便随着魏黎出门了。
两人信步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卓清婉问到：“去升平寺吗？”
魏黎听出她的调侃丝毫不慌道：“带着你行的慢，一夜怕是不够。”
“唉，真是可惜了。没机会跟黎哥哥一起去拜拜菩萨。”
卓清婉说罢，魏黎不易察觉地叹出一口气，接着是一阵沉默，似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般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绳，红绳上挂着一个雕有貔貅模样只有半寸大小的玉牌。
“这是我那日在升平寺替你求的护身符。”
卓清婉一笑接过，这玉牌雕得精巧用料不俗，若是什么人去庙里拜一拜便能得的，这寺庙的烟火怕是烧不了多久，不知这人又是花了多少银子才求得。
“既是为我所求，为何现在才给我？”
魏黎苦笑道：“我原想着，求了便求了，菩萨能听到便会保佑，这玉牌再谁身上都一样，总之是属于你的。冒然给女子送这种东西，岂不叫人误会？可能还会给人家带来困扰。”
卓清婉追问道：“那为何现在又要给我？”
魏黎看向身侧的卓清婉，卓清婉感觉到他的视线也看向他，四目相对，只听魏黎说到：“现在，不是冒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