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礼物
盛情难却，程暖阳在他的殷切注视下，拿起鸡翅，慢慢地咬了一口，油大，又咸。
不过酥酥脆脆，确实很好吃。
旁边突然传来小朋友欢呼雀跃的声音，程暖阳转头看去，是一个小男孩，正兴奋拆着手里的玩具，他的妈妈在一旁嗔怪道：“慢点，回到座位上再玩，我说没说过，走路的时候不要玩玩具！”
母子俩的声音渐渐远去，程暖阳注意到许苏意陷入回忆的眼神，猜到他触景生情，应该是想到父母了。
许苏意回过神，见到程暖阳正看他，笑了笑，低头掩饰地咬了口汉堡。
“其实……我一共就吃过两次麦当劳，第一次是在我六岁生日上，第二次就是今天。”他停顿片刻，缓缓说道。
“你第一次来麦当劳吃的什么？”程暖阳看着他，闲聊问道：“还记得吗？”
“记得。”他怎么可能忘记呢，那是他童年里最快乐的时光了。
许苏意笑笑：“和刚才的那个小朋友一样，是儿童餐。我还记得套餐里还赠送一个玩具，是一个小鸭子，后面有根线，一拉线它就会啪嗒啪嗒地跑起来，特别可爱。”
当时幼小的他并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就给他买了一份套餐，他们什么都没吃，只是摸着他的头说不饿。他以为爸爸妈妈是真的不饿，可是直到多年后，他才明白父母话里面的真正含义。
他的眸光柔和，程暖阳却从中看到一丝悲伤忧郁，她心弦一动，忽然想到什么，淡淡道：“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许苏意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她去干什么，心里有些忐忑，下意识扣着手指，安静地等待程暖阳的回来。
他怕她一去不回，他怕留下他一人，给了他欣喜，却还是要孤独地过完这个生日。
许苏意低头喝口可乐，内心惴惴不安，他终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正打算去找程暖阳，却看见程暖阳端着满满一餐盘的东西，踉踉跄跄地回来了。
许苏意赶紧上前接过，程暖阳转身回到取餐台，又端回一盘。
浩大的声势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
来回折腾三次，才把所有的东西都端回来。
许苏意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东西，吞了吞口水，艰难道：“你、你为什么又买这么多？”
在端回来第一盘时，他还以为是程暖阳觉得不够吃，所以又去买了。
在端回来第二盘和第三盘时，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数一数最后端上来的可乐，有足足十二杯。
许苏意怀疑程暖阳疯了。
程暖阳没有回答许苏意的问题，拿出一个纸袋递给许苏意：“这个给你。”
许苏意疑惑的接过，倒出里面的东西，愣住了。
“我去问了下，他们的玩具有十二种，我就买了十二份儿童餐。你不是说六岁那年的生日收到的也是一个儿童餐的玩具嘛，正好十二个玩具，从六岁到十八岁，每年一个，所以你每年都有生日礼物了。”
程暖阳其实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是从许苏意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童年，都是可怜的小孩，再加上想到他和程洲月明明是同岁，可是生日却过得如此的天差地别，不免有些唏嘘，正好有机会，她想弥补他一些童年的遗憾，实现他儿时的梦想。
程暖阳见许苏意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不喜欢：“怎么，你不喜欢吗？”
程暖阳自我反思，对于他来说，这些玩具确实是有点幼稚了。
许苏意抬起头，程暖阳看见他通红的眼角，怔住了。
不会吧……他居然哭了？！
“很喜欢，真的很喜欢。”许苏意声音沙哑，带着哽咽：“谢谢……程总。”他说完又低下头，将所有的一切隐藏起来，不想让她看见。
程总两个字在他舌尖宛转，出口时很是模糊，程暖阳没太听清。
其实他并不想叫她程总的，不过他知道，他只能叫她——程总。
他的心脏又酸又涨，就像是海浪拍打的礁石，上一个海浪刚刚退去，下一个又扑上来，纵然心脏已经千疮百孔，依旧能让那些细腻的温暖填满。
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温暖，想要贪恋沉醉，但依然余剩一丝清醒，悄悄提醒他的不配。
原是一种奢望，一种痴心妄想，他的心中却有一种声音在狂热呐喊，妄图将奢望变成现实。
当种子种在心上的土壤里，一次次的心动化作甘霖，浇灌在冰冷黑暗的土壤是，种子会悄悄地发芽生长，在看不见的地方长大。
面前忽然出现一张洁白的纸巾，许苏意抬起头，撞进程暖阳清冽漆黑的眼眸中。
“虽然已经成年了，但还是有哭鼻子的权利。”程暖阳看着他，语气平淡，却很温暖：“想哭就哭，不丢人，想笑就笑，小小年纪负担不要那么重。”
她看着许苏意泛红的眼角，暗叹区区几件玩具就能让他感动成这样，真是个缺爱的小孩。
许苏意接过纸巾，却没擦眼睛。他用手心揉了揉眼，揉去泪水的同时，眼睛更红了。
他吸了吸鼻子，囔囔道：“这些……太多了，吃不完。”
“吃不完吗？”程暖阳看着小山高的食物，感觉让他全吃完，是有些强人所难。
“没事，你可以打包带回去。”她不以为意道。
为了玩具买了这么多套餐，颇有种买椟还珠的意思。
想到这，程暖阳觉得好笑，不禁勾起嘴角，视线转向窗外。
华灯初上，路过的行人神色匆匆，一切安静而美好。
街对面有一架卖糖葫芦的三轮车，摊主裹得严实，有一家三口正站在三轮车前买糖葫芦。
小女孩花了很长时间，精挑细选地挑了一串糖葫芦。离得远，看得并不清晰，可是程暖阳却莫名地能感受到小女孩的开心。
她也忍不住地笑了。
程暖阳出神地看着窗外，并没有发现，对面的许苏意也正认真地注视着她。
许苏意随着程暖阳的视线望去，看到对面的糖葫芦摊，心下了然。他没有说话，继续慢慢吃着汉堡，接着吃汉堡的时机悄悄看她。
窗外突然飘下点点白色，程暖阳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她仔细一瞧，心中确定——
居然下雪了。
“下雪了。”她喃喃道。
许苏意也转头看向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下，落到地上，没有融化，在路灯的照耀下，折射出点点晶莹。
“你很幸运呢，”程暖阳看向许苏意，眼角漾出温暖的笑意：“是初雪。”
“嗯，是很幸运。”
许苏意看着程暖阳，扬起嘴角。
幸运的不是初雪，而是今天，和你在一起。
“我吃完了。”许苏意朝店员要来袋子，将剩下的都装起来。
程暖阳把袋子放进车里，许苏意有些不舍，今天太美好，他不想就这样过去。
他想再跟她待一会儿，却不知道怎样开口。
正犹豫着，他听见程暖阳说道：“要不要一起走走？既能赏赏雪，也能消消食。”
“好。”许苏意的笑容又扩大几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两人并肩慢慢走在路上，许苏意伸手接过一片飘落的雪花，雪花在他的掌心融化，带来一丝凉意。
明月悠悠，与雪光交相辉映，许苏意悄悄转头，看了一眼程暖阳，又怕被她发现，飞快地移开视线。
听说在初雪许下的心愿，都会实现。
今天还是他的生日，两个日子叠到一起，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吧？
许苏意抬头，看着朦胧静谧的月光下，纷纷洒洒的雪花，在心底悄悄许下心愿。
希望——
每冬皆落雪，你知我心意，年年有今日，慢慢成漫漫。
“许苏意，”程暖阳忽然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
“嗯？”他应着。
“你想出道吗？”她问道。
“出道？”许苏意没反应过来，讷讷重复：“我？”
“嗯。”程暖阳停下，抬起头细细打量着许苏意。
他好高啊，程暖阳感觉到脖颈的压力，暗暗感叹。
“虽然你的实力……呃……”，程暖阳斟酌措辞，尽量不要打击到他的自尊心，毕竟今天是他的生日，平时可以毒舌，今天还是要温和一点：“你的实力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是你的外在条件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那是相当可以了。
当然，这话绝对不能告诉他，否则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非常容易翘尾巴。
许苏意眨着湿漉漉的眼睛，静静的听她说话。他的心砰砰跳的剧烈，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马上会有大事发生，甚至会影响到他的未来。
“你也知道，现在公司出了点问题，男团的项目被迫搁浅。我打算重组新男团，我亲自担任经纪人。”
她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喇叭声，许苏意侧头看过去，手疾眼快，一把将程暖阳拉过来，程暖阳没反应过来，被他猛地一拽，跌进他的怀里，许苏意下意识地搂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