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苏麻拉姑推开屋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康熙,叹道:“她已安睡。”康熙面无表情,道:“朕可否见她最后一面。”苏麻拉姑,道:“情份一场,送送也好。”说完离开。“恭送额涅”。
康熙急步走至床榻前,看着一身孝服的羽化,静静的躺在那里,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
康熙即刻将袖中药丸含在口中,以口相送,助羽化吞下。
而后忘情的吻着她的双唇,流泪道:“羽化,等着我。”
一道绿光闪过,康熙看到梳妆台前的琥珀,便过去拿了琥珀为羽化戴上,抱着她的身体,柔声说道:“这琥珀你从不离身,今日将它留下,是否在怪我狠心?”
康熙吻着羽化的脸颊,道:“你莫怪我,你好好的在那处等我,可好?”康熙贴着她的脸,笑了笑,道:“你不说话,便是应下了,可不许毁约。”
康熙说完将羽化轻轻放下,拿出短刃将他与羽化的头发割下一缕,系在一起放入荷包内,将荷包系在羽化腰间,说道:“结发为妻,我今日与你结发,从此你只能是我爱新觉罗-玄烨的妻。”说完吻向羽化的额间。
乾清宫养心殿暖阁。康熙站在窗前,只听的一阵轻而稳得脚步声。李德全进入暖阁,此时暖阁内除康熙外并无一人,李德全叩首行礼。
康熙摆了摆手道:“起身吧。”
“谢皇上”。
康熙急切得问道:“如何?”
李德全回禀道:“回皇上,格格已秘密送出宫外,安置妥当,张太医已为格格诊治,皇上为格格送解药甚是及时,然毒血需慢慢逼出,现下已无生命危险。”
康熙听了,缓缓得舒了口气,道:“无碍便好。”
李德全回道:“皇上莫忧心,奴才定会照顾好格格。”康熙看着李德全,走至他身前,眼神犀利得看着他,李德全欠身低头,不敢看康熙。
康熙正色道:“李德全与羽化相识多久了?”
李德全不知康熙为何如此问,回道:“已春秋十载。”
康熙又问道:“听得宫中人说,你们主仆情分不浅。”
李德全连忙下跪请罪道:“不敢,奴才该死,格格是万金之躯,而奴才不过是下贱之人。”
康熙笑了笑,将他扶起道:“你对主子忠心,何罪之有?”
李德全听了康熙此言,微微的呼出口气,摸了摸额上的汗水。李德全小心说道:“格格曾救过奴才,奴才誓死不敢忘,且在这宫中,格格从来未将我等视做下人。记得她曾说,世间众生平等,无贵贱之分……”
李德全说着,眼神放出光芒,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奴才从未听过这样的话。”说着看到康熙眼神,自觉失态,连忙欠身低头不语。
康熙问道:“既如此,你可愿替朕守护羽化?”李德全看着康熙,不知康熙此话何意。
康熙为他解惑道:“朕被这身份禁锢在这皇宫内,且现下准格尔意欲犯我大清,朕与他必有一战。朕虽想与羽化长相厮守,但这大清是老祖宗浴血奋战,多少将士的血肉换来的,不能因朕的一己私情而断送。且羽化乃是葛尔丹之女,朕不愿让她目睹这场战争。所以,朕希望你去陪着羽化,待朕平定葛尔丹,解决朝中异臣,还大清一个安稳天下,朕便传位与太子。到那时朕会在陵寝内安放朕的龙袍,从此世间再无爱新觉罗—玄烨,朕会去做一个普通百姓,与羽化白首到老。”
李德全听了此话,甚是惊讶,即刻下跪,道:“皇上请三思,皇上已在太皇太后面前起誓,切不可违背誓言。”
康熙苦笑几声,道:“这是朕唯一想到的两全之法,若上天怪罪朕违背誓言,那就将所有的罪过都降在朕的身上吧。朕八岁登基,自出生起每过一日从来由不得自己,朕此生只想为自己真正活一次。”康熙说完看着李德全正色道:“朕问你,你可愿意?”
李德全跪地叩首泣道:“皇上乃重情重义之人,奴才甚是敬佩,奴才愿意,奴才誓死保护格格,与格格一同等皇上归来。”
康熙将他扶起,道:“好,朕信你,此番王顺与张御医与你同去,王顺身手不凡,他会保护你们,虽御医无故离宫让人猜疑,但羽化身上之毒需得张御医调治,所以他必得去。朕另派一队御林军乔装护送。你切记,必要时时送信与朕。”
李德全下跪接旨道:“奴才谨遵皇上圣谕,定不负皇上重托。”
“白羽化,白羽化……”羽化此时五内俱焚,胸口闷痛,气喘急促,甚是难过,忽听得有人唤她,恍恍惚惚起身,闻声而去。
“白羽化,白羽化”羽化远远的看着一位身穿黑袍的男子站在那里,只见他一身金线云纹黑色长袍,一头乌黑长发,头着紫金冠冕,身形伟岸,容貌俊朗。
羽化见了此人,暗自想到,奇了,此人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怎得眼熟到如此。那人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美丽的弧度,展颜笑道:“白羽化,别来无恙。”
羽化问道:“汝是何人,甚觉眼熟。”那人呵呵一笑,转眼消失不见,忽然在羽化背后重重推了一掌,她只觉胸口一阵闷痛,吐出一口黑血。
“格格,格格……”李德全见羽化在睡梦中吐血,在一旁担忧的唤着羽化。
这时张太医将银针拔出,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缓了口气道:“李公公不必惊慌,格格将毒血吐出乃是好事。”
李德全急切问道:“格格如今怎样?”
张太医道:“太皇太后所用之毒甚是厉害,若皇上在迟片刻,格格药石无救。如今虽将毒血逼出,但余毒仍旧残留于五脏。如今咱们舟车劳顿,格格受不住颠簸。”
李德全道:“既如此,暂缓几日行程。”张太医摇头摸须道:“不可,格格性命虽无大碍,但余毒流于五脏,需尽快前往五台山,那处有千年寒冰,四季不化,若用那水做药引配药,可保格格痊愈。”
“好,张太医今日辛苦,快些回房歇息,明日照常赶路,我命车夫驾车稳些。”张太医点了点头收拾好药箱回房歇息。
张太医离去,李德全关上房门,看着榻上的羽化,面色苍白,表情痛苦,着实心痛。他轻轻拭去羽化嘴角上的污血,伸手想触摸羽化,但那手却停在空中,终究收了回来。他轻轻叹息几声,坐在榻前,静静的守着她。
转眼冬去春来,冰雪融化,宜妃坐在翊坤宫的院子里,深深的吸了口气,向一旁的慧心问道:“好似一股桃花清香啊,可是桃花开了?”
慧心道:“可不,今年的桃花开的甚早,瞧这天儿虽还冷着,但御花园的桃花已开过半了。”
宜妃笑道:“是啊,花草最知时节。”宜妃说着便猛咳了一阵。
慧心急忙到了热茶奉与宜妃道:“娘娘咳得越发重了,需得好好找个太医瞧瞧了。”
宜妃饮了口茶,冷笑道:“本宫如今这样,皇上从未关心过问,这般活着也是无趣。”说完不由得滴下泪来。宜妃禁足翊坤宫,且大全旁落,如今后宫事务全由乌拉那拉氏德妃把持。宜妃一向好强,如今这般下场,而康熙因羽化之事怨恨与她,自然心灰意冷。
慧心宽慰道:“虽如此,娘娘也要保重凤体,娘娘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九阿哥才是。”“九阿哥?对,本宫还有九阿哥,本宫为了他也要好好活着。”
宜妃擦了擦眼泪,道:“如今宫里的太医越发不中用了,若能请的张太医来,张太医医术了得,妙手回春,定能让本宫大安,只是,现下……。”
慧心应道:“奴才三日后会去内务府领翊坤宫用度,到时可设法去太医院。”宜妃点了点头,道:“顺便打听宫中近日之事,尤其是德妃、四阿哥。”“是—”。
慧心上报内务府掌事太监,因是旧相识,便以宜妃病体为由让她前往太医院,见了那管事的太监请了安,笑道:“刘公公好。”
刘公公见是翊坤宫慧心假意陪笑道:“姑娘好,姑娘今日到此何事?”
慧心道:“宜妃娘娘近日凤体欠安,烦请张太医前去瞧瞧。”
刘公公想了半日道:“姑娘有所不知,张太医因家中有事,许久未入宫了。今日杜太医当值,可否让杜太医去瞧瞧。”
慧心听后,问道:“皇上龙体一直由张太医照料,如今离宫,可是家中出了事?”
刘公公笑了笑道:“这个杂家可不知。”
慧心自知多言,连忙赔笑道:“有劳公公了,奴才回去回禀娘娘。”说着欠了欠身离了太医院。
慧心一路上满腹疑问,这张太医乃是皇上最倚重的太医,医术极好,除非告老还乡或是家中有丧才可离宫,为何无端的离宫半年之久?
慧心正自想着,前面岔口处走来两名宫娥,端着衣物边走边聊。
慧心有心听他们说话,不缓不慢轻声跟在她二人身后,将二人所谈之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只听其中一个宫娥说道:“李公公忽然离宫不知去向,如今半年不见踪影,现下连住所也被张公公住了,莫不是犯了大罪,被皇上秘密处死了吧?”
另一个宫女悄悄说道:“除了李公公,王公公也不知去向,我听宫里传闻,侍奉过羽化格格的人无一好下场。”
那宫女点了点头道:“可不,玉心死的好惨,听送尸的太监传,身上到处都是血,埋得时候尸体都冻僵了,那时他们何等风光,如今这般下场,真真是世事无常。”
其中一宫娥一扭头看到慧心在身后不远处走着,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梁公公不准议论这个,快将衣物送去,新来的张公公可比李公公厉害的多。”说着二人急急走了。
慧心认得他们是乾清宫的宫女,听了她二人的话心中更是疑心,急忙返回翊坤宫。
慧心回宫即刻将张太医离宫,乾清宫宫女所谈之事尽数说与宜妃,宜妃听了亦是疑惑,她双眉紧蹙,想了片刻道:“那日良嫔犯事,延禧宫等人一律处死,莫不是李德全与王顺也被秘密处死了?”
慧心点了点头,道:“宫中向来如此,主子犯错,下人一律处罚,想想玉心死的甚是凄惨。”说着叹息数声。
宜妃看着慧心,笑道:“放心,若他日本宫受罚,定不连累尔等,如何?”
慧心听了此话,唬得急忙双膝跪地,求饶道:“娘娘息怒,奴才失言了。”
宜妃瞥了她一眼,笑道:“无妨,起来吧”。慧心战战兢兢起身。
宜妃冷笑一声,道:“凭羽化的身份,侍奉过她的人,没有仍在乱葬岗被野狗吃了,已是恩浩荡了。”
慧心听得更是心惊肉跳。宜妃想了片刻,又发觉不对,又疑惑道:“张太医离宫半年,与李德全、王顺消失的时间一般,这难道是凑巧不成?”宜妃说着便沉思起来。
片刻后,宜妃向慧心道:“你命人悄悄出宫打听,看张太医是否在家中,家中是否有丧。”“是—”慧心领命。